第二十九章 再遇
想到這兒哥舒無鸞心裏一驚,早已聽不進張顯下麵的話,隻寒著臉打斷,“這該死的混賬東西,竟敢盜了二殿下的補藥向本官買好,還差點害本官小命不保,本官這便回去好好懲治懲治這刁鑽的小東西!張禦醫告辭了!”
言罷,不待禦醫醒過神,便一陣風似的奔出了禦藥房。
張顯納悶的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暗暗在心裏臆測,二殿下是從小吃著補藥長大的孩子,他服藥期間又是諸多所忌,所以他的藥一般都是鎖在專用的藥閣,外人根本拿不到,何來被小小奴婢盜用?
還有,這錦衣侯非但沒關心自身會有那些不良狀況,反倒是急著處罰下人,真是奇怪!
不過,從她的脈象來看,她根本未曾服用那藥,看來傳言不假,她確是性子多疑,不然也不會隨身帶著藥丸向他查問了。
張顯雖疑心藥丸如何被盜,卻也沒敢聲張,唯恐傳到國君耳中,給整個禦藥房引來禍事,隻是私下吩咐藥童,將二殿下的藥調換其他藥閣,悉心保管,以防疏漏。
這邊,哥舒無鸞假意怒火滔天的踏出了禦藥房,一邊走一邊想著此事的蹊蹺之處。
昨晚那個賊人心思頗深,他的意圖當真難以猜摸清楚!
他給她這顆藥丸的同時便是已料到她會暗中調查此藥,難得他將自己的脾性摸的那麽清,知道她多疑,所以才將欲傳遞的信息放置於這顆藥丸之上,驅使她自己查出結果,不過這和公子夙之間有什麽聯係?
難道就是要告訴她,他來盜二殿下的藥?
不會!不是這個那又會是什麽呢?她實在想不通。
她想的腦袋都要想破了,還是沒有答案,不過眼下保護二殿下的安危卻是刻不容緩的,不管他是不是意在對夙兒下手,她都要小心留意,以防不測。
這時,一聲滿是驚駭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思緒,“你說什麽?昨夜長王子被刺客刺傷了肩膀!”
令一名操著假嗓的太監低聲責道:“噓!別聲張!快去禦藥房取些金瘡藥來,雜家在這等著,記得低調一點,別被他人發現,快去快回!”
隱匿在假山後的二人,低聲竊語著,然而這些話已經一字不差的傳入了哥舒無鸞耳中。
她心中頓時一緊,疑竇叢生,怎麽會這麽巧?
王子朗也傷到了肩膀!
她明明記得自己對著昨晚那名刺客射了一枚弩箭,如果那刺客中箭了那便是肩頭!
他與那刺客……難道是他?
不會啊,他們的聲音分明不同,況且她自知王子朗根本不會武功的!
越想越詭異,直到那名藥童自假山走出,未免被他們發現打草驚蛇,她當即悄然閃入一旁的長巷,這一閃身不要緊,剛好撞上一堵溫熱的肉牆。
緊接著,一道極好聽的嗓音幽幽傳入哥舒無鸞耳中,“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大人當真是這般懷念卑職的懷抱嗎?”
哥舒無鸞當下羞惱,怎麽每次碰見他,她都會那麽不留神的往他懷裏鑽,可惡至極!她一下跳出他的懷抱,黑著臉站在燕七殺對麵,冷目而視。
燕七殺的視線自她拎藥的素手淡淡掃過,緩緩移向她的臉頰,蹙眉歎息道:“大人不怕靠得一身‘爛瘡’嗎?要知道卑職這隻‘禽—獸’可是很怕大人的清譽受損呢!”
邪邪勾著優雅完美的唇角,如水淡笑,迷人的眸子仿佛寫滿奚落的光芒。
他這是在借著此事回擊嘲笑她所詆毀過他的話,該死的!
哥舒無鸞亦不示弱,譏誚的回道:“你可真是好心眼啊!不過,你倘若有丁點自知之明,就應該少在本官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
言下之意,是他自己不要臉,總在她周圍瞎晃**!
燕七殺亦不傻,聽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他勾唇一笑,微微搖首,“嗬嗬,這也不能怪卑職,實在是王命在身,急著入宮辦案,這才剛巧偶遇大人!”
說罷,撫了撫腰間佩的那把冥魄劍,很是珍愛的把玩一番。
哥舒無鸞一聽此話心中一緊,眯眸問道:“入宮辦案?內宮出了什麽案子?怎麽本官不知道?”
男人繼續笑道:“大人不知道的事情何止這一件……”
哥舒無鸞沒有耐心再與他兜圈子,浪費口舌,繼而打破沙鍋問到底,“少打啞謎,快說,內宮到底出了什麽案子?”
燕七殺聳了聳纖長若劍的眉,漫不經心的回道:“其實告訴大人也無妨,隻不過是些失竊的小案件,近幾日來各宮小主多有上報丟失了珠寶,未免內宮不寧,國君這才命卑職調查此事。”
失竊?難道是昨晚闖宮的刺客所為,可她已經詳細盤問過各宮守衛了,並未發現被盜跡象啊!
這幫可惡的飯桶,不知到都是幹什麽吃的,這麽大的疏漏竟沒向她上報,現在好了驚動了國君,她可算是吃不了兜著走了!簡直是可恨至極!
哥舒無鸞隱下怒氣,麵色如常,冷笑道:“內宮失竊之事本該由本官著手,何勞竟驚動堂堂督策營的副座大人!”
她話裏話外都存著滿是不屑的輕蔑,然而,男人卻是絲毫不在意,隻微微搖首淡笑,“本來這事當然輪不到卑職來插手,不過,以大人現在……”
話到一半戈然而止,唇勾淺笑,冰魄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瞧。
他是想說她已被國君質疑,自身難保了是嗎?好個燕七殺竟敢當麵奚落她,不過她大人有大量,才不會和他一般見識,既然失竊之事已經出了,又由國君欽點交給了他,姑且由著他去調查吧,剛好她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管此事。
想到這兒緩緩隱下火氣,一副的雲淡風輕,負手退向一側讓出道路,“那麽,本官就不耽擱燕副座查案了,請便!”
孰料,他竟賴著不動也不走,隻是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致使哥舒無鸞頓時來氣,“你不是著急查案立功嗎?怎麽此刻竟這般雷打不動?難道不怕誤了國君的王命,不好交差?”
“卑職現下正是在查案!煩請錦衣侯隨卑職走一趟!”男人優雅抬臂,做了個請字,那副滿載笑容的麵頰,像極了識文知禮的謙謙君子,但是他的舉動卻徹底惹怒了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