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舒蘭作品 女皇的後宮三千 女皇的後宮三千 第一卷 167 孩子母親

已至深夜,讓原本便寂靜的皇宮顯得更加的陰森可怖。

夜很沉,一彎弦月高高掛著,淡淡的月色掃落在了宮道上,將那在夜色中的疾步行走之人照出了一個長長的倒影。

司以琝知道水墨笑是絕對不可能幫他隱瞞下他有孕這件事的,即便今晚上他會但是明日他也一樣躲不過。

他必須離開!

即便母皇如今仍舊疼愛他,即便母皇再疼愛他,但是若是她知曉了他腹中的孩子是誰的,定然不會讓他留下來的!

他恨那個人,可是,他不想讓腹中的孩子受到傷害!

不可以!

雖然他常年不在皇宮,但是畢竟是在皇宮中生活多年,對於皇宮的侍衛巡防也有一定的了解,對地方也是熟悉,要避開那些侍衛並不算難。

而出宮也並不難,因為他曾經試過了半夜趕回京城,所以,母皇給了他一到隨時進出皇宮的令牌。

皇宮四個大門。

司以琝選擇了北門,而從北門進出的一半都是出宮辦事的宮侍侍衛,而且,巡防也沒有那般的嚴密。

他到了北門,在守門的侍衛驚愕的目光當中用令牌出了宮。

此時,便是繁華熱鬧的京城大街也安靜了下來。

司以琝站在了空****的大街上,即便已經逃離了皇宮,但是卻不知道該去那裏。

他能夠去哪裏?

雙手放在了腹部上麵,心頭一陣陣酸楚以及茫然翻滾著。

他可以去哪裏?

京城,甚至整個天下,他能夠去的地方也便那般幾個。

而且如今,哪些地方他都不能去!

他知道過不了多久,母皇便會追來,而且,以母皇的身份和能力要找他並不難,即便他在外麵多年,可是他也沒有把握能夠躲開母皇。

便是逃離了皇宮,便是逃開了母皇,可是,他還是沒有地方可去。

他甚至不能去找任何人!

任何人知曉了他腹中孩子的母親是那人,都不會讓他生下來的!

可是,這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啊!

是他愚笨被騙,是他眼盲被騙,可是,他如何能夠讓他的孩子還未來的世上便沒了性命?

他抬起了頭,看著天邊的那一彎弦月,眸子染上了濕意。父君,兒臣有孩子了……

可是兒臣不知道該怎麽辦?

父君,你若是知道了兒臣做了這樣的事情,定然會很生氣吧?

父君,兒臣真的以為她會……

是兒臣蠢,是兒臣識人不清……

父君,你放心,兒臣不會讓她的陰謀得逞的,兒臣不會讓她拿兒臣威脅母皇威脅大周的……兒臣知道,最好的法子便是不要這個孩子,可是兒臣做不到,兒臣真的做不到……

即便兒臣恨透了她,可是,兒臣無法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父君,兒臣已經不見了你了,怎麽可以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要?

兒臣該怎麽辦?

怎麽辦?

司以琝彎下了腰,蹲下了身子,無聲啜泣著。

而便在此時,寂靜的大街上忽然間想起了一道驚愕且憂慮的嗓音,那是他熟悉無比,卻也恨之入骨的嗓音。

“三公子?”

司以琝猛然抬起了頭,即便月色不好,但是卻已經足夠司以琝看清來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一身勁裝,腰間還掛著一把長劍,樣貌不算是出色,但是眉宇卻也透著不凡的英氣。

他甚至可以看見她臉上,她眼中的擔憂。

司以琝在看見了來人之後,瞳孔劇烈收縮著,好似被什麽東西驚住,楞在了當場,在月色下得麵容瞬間轉為了蒼白,那眼底仍舊有著尚未來得及褪去的茫然。

那女子見了他這般,上前一步,“三公子……”

“你不要過來!”司以琝猛然喝道,臉上的驚愕轉為了悲憤,“你不要過來!”

“三公子……”那女子憂慮的眼眸中泛起了一陣痛楚,但也沒有上前。

司以琝死死地盯著那女子,雙手仍舊護著自己的腹部,而腹中,像是隱隱作痛。

“三公子……”那女子的視線也未曾離開過司以琝,“你不是回宮了嗎?怎麽會在這裏?”白日的時候,她明明看見他進了皇宮的……怎麽如今……“是不是……”

“閉嘴!”司以琝渾身顫抖地打斷了她的話,旋即快步上前,走到了女子的麵前,護著腹部的雙手抬起,向那女子的臉抓去,狠狠地抓去。

那女子沒有避開,兩邊的臉頰頓時被司以琝的指甲劃出了五條血痕,淡淡的血腥味緩緩地溢出。

司以晏趔趄地後退一步,“我便知道……我便知道……”

她怎麽可能回追到大周的京城來?她怎麽會來?司以琝啊司以琝,你還真的下賤的可以!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心裏仍舊抱著希望嗎?!你傻你蠢你笨,可是,她不傻不蠢不笨!

她從來便沒有對你動過心,從來便沒有!

一切不過是一個騙局,不過是她設下的騙局!

什麽一生守護的承諾,什麽絕對不會離開,什麽永遠不會拋下……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精心設計好的騙局!

從那一年你偷出宮起,她便已經設下的圈套!

“嗬嗬……”司以琝低聲地笑著,滿腔的悲怒,而便在著悲怒當中,又充斥著強烈的絕望和蒼涼,抬起了頭,眸光凝成了冰,混合著濃烈的憎恨、悲憤和讓人心悸的豁然醒悟,咬著切齒,“你來這裏做什麽?!”

那女子臉色一僵,重複了方才的問題:“三公子,這般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回了皇宮了嗎?”

“我為何在這裏與你有何關係?怎麽,想將我抓回去給你的主子?”司以琝冰冷地譏諷。

“三公子……三公子誤會了,李浮已然是自由身。”那女子連忙說道,“你放心,我不會……”

“自由身?”司以琝仿佛聽見了一個極大的笑話似的,“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李浮,在你的心裏,我司以琝便是這般的好騙?好騙道讓你們帥弄於鼓掌之中?!我是瞎了眼方才……”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是卻化作了無盡的陰沉悲憤。

“三公子……”

“滾!”司以琝雙手放回了腹部,那原本隱隱的疼痛越發的明顯,她不想再與李浮多做糾纏,也不能繼續再呆這裏這。

母皇很快便回來的。

便是沒有地方去,也不能在這裏。

更不能讓母皇抓到李浮!

否則,一切都會暴露的!連一絲讓他想法子的時間都不會有!

“識相你便快走,否則我便讓你有去無回!”

李浮麵容僵硬,聲音說的極為的艱難,“三公子,夜深露重,還是快些回宮吧。”

司以琝眸子厲色一閃,下一刻便對著李浮出掌。

李浮對他的行為看的很清楚,但是卻沒有做任何抵擋的動作也沒有閃開,便像是司以琝就這般殺了她,她也不會躲開一般。

不過便是她沒有躲開,司以琝也始終沒有殺她,甚至連傷她都沒有辦法做到,便在他運氣動手之時,腹中的痛楚倏然劇烈了起來。

揮出去的雙掌還未碰到了李浮便快速收回,護住了腹部。

身子無力地往下滑落,像是要跌倒一般。

李浮這一次沒有呆愣不動,臉上驚愕一閃,旋即伸手接住了司以琝的身子,“三公子?!”

司以琝沒有力氣推開她,腹中的抽痛讓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的肚子……痛……好痛……”

恐懼隨著痛楚籠罩了他的心智。

這是怎麽了?

為何會這般痛?

為什麽會?

孩子……孩子……

我的孩子……

李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若是此時月色夠好的話,定然可以看見她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三公子?!”

司以琝沒有辦法給她回應。

李浮眼眸一眯,“三公子,對不起!”說罷,旋即橫腰將他抱起轉身便要往前方走去,而便在此時,兩道人影攔在了她的麵前。

那是兩個黑衣蒙麵人。

身上彌漫著森冷氣息,那**在外麵的眸子閃著冷光。

李浮頓時升起了防備,“你們是何人?!”

“將三皇子放下!”其中一個黑衣人冷冷地道。

李浮沉眸。

司以琝狠狠地抓著李浮的手,額上已經開始冒出了冷汗,可是卻還是壓著支撐起精神對著那兩個黑衣人道:“滾!”

便是他們沒有說明,但是他卻知道,他們是宮裏的人,是母皇的人!

李浮將司以琝抱的更緊,殺氣也在身上蔓延,“讓開!”

那兩名黑衣人旋即晾出了武器。

“滾!”司以琝厲喝道,“你們給我滾!”

那兩名黑衣人頓了頓,“三皇子……”

“你們再不滾,我便死在你們的麵前!”司以琝拔下了頭上用於綰發用的玉簪對著自己的咽喉。

那兩名黑衣人頓時大駭,“三皇子?!”

“帶我走!”司以琝對著李浮狠狠地道,“這是你欠我的!”

李浮低頭看著司以琝越發難看的臉色,頓時點頭,“三公子你別慌!”說完抬頭看著眼前的兩人,“我不會傷害他,我帶他去看大夫!”

“讓開!”司以琝厲喝。

那兩名黑衣人不得不退開,他們也是習武之人自然看得出來司以琝沒有開玩笑,便是開玩笑,他們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李浮抱著司以琝施展輕功快速而去。

那兩名黑衣人想跟上,可是卻被司以琝再一次以性命相要挾給攔住了。

不過他們也沒有真的就這樣不管,在李浮離去有一段距離之後,其中一個跟了上去,另一個往宮裏麵走。

從司以琝可以避開看守的侍衛去北門之時,他們便被驚動了。

三皇子性子任性所有人都知道,便是過了這般多年,這個認知依舊深刻在了眾人的腦海當中,因而,暗衛也不敢擅動,而且這也並不是司以琝第一次夜間出宮,上一回三皇子便是在後半夜出了宮,那一次當值的暗衛稟報了翊君,皇宮鬧騰了一晚上,最後的結果便是三皇子隻是想出宮去吃一碗麵。

因而,在沒有確定是否有事之時,便隻能暗中私下跟上去。

而再見了司以琝身體出現了異樣,他們方才現身。

隻是卻未曾想司以琝居然用這般手段阻攔他們幹涉。

李浮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家醫館,一腳踢開了那門,將裏麵已經熟睡的人給吵醒了,將大夫從被窩裏挖了出來,拔出了劍威逼那大夫給司以琝診治。

她不知道司以琝為何不想回宮,但是她知道,此時他的情況很不好。

她認識了他這般多年,從未見到過他這樣。

即便是一個多月前在西北,他也未曾這樣痛苦過。

她看著燭火之下司以琝那慘白的麵容,唇齒都在顫抖著,臉色青蒼無比。

那大夫對這闖進來的兩人雖然驚恐,但是在手搭上了司以琝的脈象之後,那份驚恐便消減了一些。

“如何?”李浮無法等大夫完全診治完。

那大夫看了一眼李浮的臉色,驚恐又少了一半,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診脈,那診脈的手指也定了很多,半晌過後,便讓一旁戰戰兢兢的徒弟去取銀針藥丸過來,先給了司以琝含住了一顆藥丸,然後施針。

而司以琝的臉色在大夫的一輪施針之後便緩和了一些,腹中那疼痛也漸漸緩解。

“大夫……我的孩子……”

“放心,沒事。”那大夫收回了針回道,“你的身子有些差,而且情緒過度激動,所以放才會動了胎氣,我方才為你施了針保胎,好好靜養一段日子,便不會有大礙。”

說完之後便又轉過來訓斥已經呈呆愣狀態的李浮,“你這個做妻主的怎麽照顧夫郎的?大半夜的居然這般帶著他跑來?你不知道懷孕的男子不能這樣折騰嗎?還有,他這般完全是因為勞累以及情緒所致的,你一個大女子,怎麽讓自己的夫郎成這個樣子?”

李浮如五雷轟頂般,目光極度驚愕地看著司以琝。

司以琝麵無表情。

那大夫又訓斥了幾句,“我先下去煎副藥,你讓你的夫郎喝下了之後再離開吧!年輕人,也真實的!”一遍搖頭一遍起身帶著徒弟出去。

待那大夫出去了之後,司以琝便冷笑道:“你看夠了沒有!”

冷冷的聲音傳來。

李浮卻隻覺自己身上猛然一顫,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渾身都灼熱疼痛的可怕,那雙原本溢滿了憂慮的眸子泛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紅,她盯著司以琝,雙唇也呈現出了不尋常的紅潤。

司以琝盯著她,一字一字地警告:“便是你將這件事告訴了她,我也不會讓你們利用我的孩子來威脅我的母皇……”

一聲劇烈的聲響打斷了司以琝的話。

李浮一掌擊碎了旁邊的小桌,旋即雙膝跪在了地上,眼中的微紅漸漸擴散,漸漸濃鬱,像是就要滴出血一般,“對不起——”

司以琝撐起了身子,慘然而憎恨:“對不起?!你跟我說對不起?!免了!我承受不起!”

“我沒想到……”李浮幾乎無法說出話來,麵容也因為極度的痛苦而猙獰。

“沒想到?沒想到什麽?沒想到我司以琝堂堂大周皇子居然這般的下賤?”司以琝咬著牙,一字一字兌滿了極深的怨毒,他不管她這般是真是假,但是,隻要有一絲是真的,他便不會放過她!傷害他的人不是李浮,可是罪魁禍首她也逃不掉!

李浮還未來得及回應,外麵那大夫聽到了聲響也走了進來,看了裏麵的情形之後,先是吃驚,隨後便是無奈,搖頭道:“你們年輕人啊,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吵什麽?”她看向了司以琝,勸說道:“你的妻主雖然有錯,但是,她如今既然已經向你認錯了,你便消消氣,如今懷著孩子,不能動怒,一個女子能夠下跪認錯,也是難得……”

那大夫勸說了幾句之後便走了出去,留下了空間和時間給他們。

司以琝是沒想過這般放過李浮,可是大夫的話卻讓他醐醍灌頂,他盯著李浮,蒼白的雙唇顫抖著溢出了兩個字:“妻主……”

李浮此時沉浸在了極度的內疚以及懊悔痛苦當中,全然沒有注意到司以琝的反應。

而司以琝卻笑了,是啊,他怎麽便沒有想到!

和他一同去西北的是李浮!

在他身邊多年的人也是李浮!

宗哲景遙,從來便沒有存在過!

“你覺得對不起我嗎?”司以琝眼中有著一抹說不清的瘋狂。

李浮麵容已經可怖到了無法形容,“殺了我吧……”

“我是恨不得殺了你!”司以琝一字一字地道,“可是,我想到了另一個更加好的報複方式!我要你當你娶我,當我腹中孩子的母親!我要讓你一輩子替我養一個根本不是你的骨血,我要你用你的一輩子來償還你欺瞞我的罪孽!你不是說如今你已經是自由身了嗎?以前你是宗哲景遙的走狗,往後,你便是我司以琝的玩物!我要讓你用你一輩子來償還你欠我的!”

李浮的雙眸在聽了這些話之後幾乎要睜的裂開了一般。

而便在這時,外麵傳來了一陣極大的吵雜聲。

像是來了很多人。

司以琝知道是誰來了,可是如今,他已經不怕了,他已經為他腹中的孩子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庇護!

宗哲景遙,你這般可算是自作自受?!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