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哭 （八十一）、義正詞嚴
【女人不哭】
（八十一）、義正詞嚴
開始，我感到極度地氣憤，但等到金英淑把信全部讀完之後，我心中的氣憤便像一縷煙塵一樣，漸漸地消去了。我突然感到一陣輕鬆，一陣解脫。心中原有的那種因自己的辭職而一度產生的惻隱和內疚，已經不複存在了。想一想，我甚至覺得自己天真幼稚得有些可笑，對於一個如此無情無義和冷酷的外國小老板，我竟然還一度心存惻隱和內疚。
金英淑見我一時怔在那裏，似乎也覺得李占川的信有失公允。她說：李社長怎麽變得這麽不近人情了？
居我笑笑說：金小姐，我的情況你是最清楚的，我給他創造了那麽多的利潤，他竟然說我一直都是輸的。這封信你都看過了，這就是他對我的全部看法和評價。我真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一個人。
李社長對你的確太過分了！
哼，他對誰不過份？對你對我還有很多的職員，甚至對有恩於他的蘭社長，他從來就沒有真正地公正和公道過。其實他就是這麽一個人，隻是我們都把他想得太好了。好了金小姐，我們不說這些了，越說越讓人傷心。麻煩你把這封信用中文給我翻譯過來。既然李社長向我提出了那麽多的質問，我一定要認真地逐條回答他。
赭你真的下定決心要辭職？金英淑似乎仍在懷疑我的決心。
金小姐，看來你同我一樣天真幼稚。李社長都對我這個樣子了，你說我還能能有別的選擇嗎？
金英淑很快便為我翻譯完那封信，並且給我打印出來。
我認真地看了一遍，便請金英淑到就近的一家鮮族燒烤店去吃韓國燒烤。
我沒有想到我的辭職會讓金英淑感到如此傷感。晚上，我陪她喝了很多酒。最後，她竟然對著我哭了起來。
金英淑的婚姻一直不順，而且同李占川那種時冷時熱的關係讓她琢磨不定，苦惱不堪。她如此傷心，一定是又想起自己苦澀的處境和難以料定的未來……
回到家，方明正躺在**看書。他大概聞到了我身上的的酒氣，便放下手中的書打趣地說：辭職報告一打，喝酒吃肉瀟灑。嗬，我們的喬女士灑脫得可以啊！
我白了他一眼說：還灑脫呢。你看看吧，這是李占川給我的信！說著，便沒好氣地把李占川的信扔給了方明。就好像方明即是李占川一樣。
方明看了我一眼，便低下頭去看那封信。
看完信，方明頓時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這家夥也太可惡了。我馬上給他回複一封信，好好批判批判他！幫你出出這口惡氣！
我說算了，這封信還是我自己來回吧。我知道該怎樣回答他。
這一夜，我又失眠了，兩年來，我那些艱辛的經曆，又一件件曆曆在目地浮現在眼前。但這一次，我澎湃於心胸的隻是義憤和激動，卻沒有眼淚。
淩晨，我走向了書房。我打開方明寫作的電腦，給李占川寫了一封具有我喬氏風格的信：
李社長：你好！
從韓國歸來，鑒於你極不友好的態度，我本想一直保持沉默。況且，我已經向您遞交了辭呈，有些事，我以為已沒有必要再作解釋了。然而，你又給我寫了這樣一封長信，因此我也隻好一改初衷給你做一次回複。
李社長，我沒有想到我的這一次韓國之行會讓你如此小題大做，大動幹戈。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想幹什麽？此次，我陪同蒼南百靈集團的孟總去韓國觀光，是應對方的一再要求才決定的，而且經過你的批準。我是為了商社的利益才不辭辛苦專程作陪。至於我先生此次的韓國之行，純屬偶然巧合。我先生是應黃海開發區一家企業之邀前往韓國考察的。隻是到了漢城，為了做伴和方便，我才動員他與我們一起同行。但他並沒有讓漢川株式會社為他承擔在韓國觀光旅遊的費用。這一點李小姐和蒼南百靈集團的孟總都可以為我們做證。不錯，我先生的邀請函的確是通過您發出的。但那卻是黃海開發區那家企業為他一起辦理的，而且是經過你同意的。至於我為什麽沒有事先向你報告，那是因為我當時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用你的話說，你既然不是我們親愛的人，我們為什麽還要把自己的一些家庭私事報告給你？我執意讓他去拜訪你，完全是出於禮貌和對你的尊重。我沒有想到，我們這樣一個善意的舉動，卻受到你如此之深的誤解和責難。另外，在韓國觀光期間，我們始終都是本著節儉行事，盡量減少不必要的開支。看華客山莊表演，我先生擔心有他的存在會引起你的誤會。所以他用18萬韓幣購買了4張門票。這樣，既滿足了客戶的要求，又不違背社長的意誌，而且還可以作為他對社長宴請的回報和補償。我們這樣做，完全是一種善意的舉動，至於李社長你怎樣認為，我們不得而知。
李社長，打從我們此次從韓國回來，你便一反常態地表示出對我的極大不滿。你都曾多次講過我的工作沒有給漢川株式會社創造過什麽利潤，用你的話說，一直是輸了。此次你在信中又再次強調了這一點。因此，我不得不在此同你認真地算算帳。1999年，我的業務總量是3401噸，以每噸10美元的低額利潤計算，可盈利34000美元，折合人民幣282200元。而我和黃海辦事處紡織品方麵的全年費用卻隻有9萬元人民幣，怎麽能說我是輸的呢？另外，你隻看到我在紡織業務方麵的成績，而沒有看到我在其他方麵為漢川株式會社所耗費的精力和所做出的貢獻。你一直說你尊重和信任我，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卻並非這樣。要辨別一個人，不是聽他的宣言，而是要看他的行動。正像你信中所說的那樣，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對問題都有著自己的觀察和思考。我當過20多年領導，我相信我看人是不會看錯的。自從你得知我先生同我一起去了韓國之後，你便開始對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滿和不信任。你之所以沒有立馬辭退我，恐怕也隻是基於你常說的那種最終的商業目的吧？上次在北海開會，你的小題大做，不僅傷害了我個人的自尊，而且也傷害了我的民族自尊。你已讓我感到了徹底失望。所以，我才正式向您提出了辭職的請求。我十分感謝你這封信，有了這樣一封不近人情的信，我可以坦然地離開你的漢川株式會社了。
最後，我來回答您在信中向我提出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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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現在在你和漢川株式會社職員的麵前仍然可以理直氣壯。因為我並沒有對不起你和漢川株式會社職員的地方。
2，到現在為止，你仍在誤會我。這正是你的悲劇所在。
3，我在你和職員麵前並沒有說過謊話，你的誤解，我在前麵已經作過解釋。
4，我和我先生確實一同去過韓國。我們為什麽就不能一同去韓國？我是你的職員，但我並不是你的奴隸！
5，我在中國工作了30年，我的人格和品德從來沒有受到過懷疑和指責。我一直是在理直氣壯地生活著，以前、現在和今後都將如此。
我希望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希望你能有一個寬闊大度的胸懷。惟有如此，才能有助於你雄心勃勃事業的發達。
喬楠
2000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