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大好的晴天。言稚空伸了個懶腰,洗漱完畢走下樓坐在餐桌前。眼前閃過楊蕊娜忙碌的在對麵的廚房裏忙碌的身影,白色的上衣,白色的褲子,連鞋子也是白色的。隻是胸前多了一件卡通狀的圍裙,黑發披在肩上和王嬸(他家保姆)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著話,內容好像關於做菜。
看著楊蕊娜的背影,言稚空腦海裏隻有一個畫麵。十三年前,他八歲,她七歲。她興衝衝跑到他身旁問‘稚空,稚空,為什麽你房間的東西都是白色的?連大部分衣服也是白色的,你很喜歡白色嗎?’他隻是笑著點了點頭。他依稀記得父母在他六歲那年車禍雙亡的情景,那腥紅腥紅的血液染沫了他的眼睛,從此以後他都用白色的掩蓋那抹腥紅。並不是什麽喜歡,隻是一種自我安慰的保護方式罷了。
而小蕊娜卻說‘稚空喜歡白色,那蕊娜從今天也喜歡白色好了。’從那以後,真的如她所說,她大部分的衣服都是白色,僅有幾條黑色的褲子,一直都是很樸素。
想著言稚空嘴角微微上揚,低下睫羽露出一絲苦笑。真不知道該因她的堅持而欣慰?還是因他的‘不正常’而歉疚。
“想什麽呢?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嗎?瞧你笑得合不攏嘴的。”楊蕊娜清爽的聲音響在言稚空耳畔,他詫異了一下收回笑容,收了收神。
“來,嚐嚐我剛剛跟王嬸學的手藝。”楊蕊娜瞧著言稚空收回的小臉,愣了下神笑著道。
言稚空看她一眼,楊蕊娜討好似的猛點頭微笑。
“是啊,少爺您就嚐嚐好了。楊小姐可是很用心的在做呢,味道一定很好。”王嬸端著一碗湯走上前。
“恩,蕊娜的手藝一定不會差的。”言稚空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橋也開口道,楊蕊娜特感激的對著兩人笑笑,瞪著大眼睛直直的看著言稚空。
言稚空皺皺眉頭看了眼臉前顏色不是很好看的早餐,拿起勺、叉小切了一塊放進嘴中看著楊蕊娜。而楊蕊娜三人則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好似他的一句話就會判了他們死刑一樣。
“還不錯。”言稚空吞下那塊不好看的黑椒豬扒淡淡道。
“真的嗎?真的還不錯嗎?”楊蕊娜非常高興的看著言稚空,興奮地隻想上前抱著他。理智卻讓她感想不敢做。王嬸與橋對視一眼笑了笑,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王嬸很不明白為什麽楊蕊娜那麽細心的對待言稚空,言稚空卻毫不領情一般。而和言稚空楊蕊娜一起長的橋也很不明白,明明兩人是青梅竹馬,天生一對的般配,為什麽總感覺他們之間的關係像是隔著一條鴻溝一般的遙遠呢?看到言稚空有些讚許楊蕊娜,他自然也感到欣慰。蕊娜是個好女孩,他當然也希望好的她能夠屬於他。
“謝謝,謝謝。我還以為我好久沒動手,手藝退步了呢。”楊蕊娜欣喜地看著雙手,又看了眼王嬸。
“嗬嗬、、、怎麽會退步呢?我都感覺你的手藝比我還好呢。”王嬸對著她和藹可親的微笑著。
言稚空看著楊蕊娜的笑臉,心裏很不是滋味。他還記得三年前他們離開上海去了英國的第一天,楊蕊娜細心地為他把做好的飯菜端在桌上。而他卻很生氣的把她所有的心血揮灑在地上毀於一旦,對她斥聲吼道‘從今以後你都不要做飯,我再也不要吃你做的飯了。’他依稀記得當時的楊蕊娜,表情是多麽的受傷。可他就是忍不住,就是把持不住的對她發火了。
今天再次做飯給他吃是因為什麽?是想讓他憶起以前犯下的錯誤而感到愧疚嗎?還是想嘲笑他不知足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轟隆’一聲,桌上的盤子全都摔落在地上碎落一片。滾燙的湯汁濺到了楊蕊娜褲腳上,疼得她尖叫一聲。
“蕊娜,你沒事吧。來,快坐下讓我看看有沒有燙著?”王嬸嚇得愣了一下,趕緊拉著楊蕊娜坐在凳子上挽起她的褲腳探傷。
“稚空、、、”楊蕊娜低喃的聲音響起,眼睛開始有些酸澀。
“稚空?、、”橋也嚇了一跳的喚他一聲‘稚空’,他這是怎麽了?他依然記得三年前跟著他們去法國,言稚空那是發過一次火。到現在怎麽又突然發火了?剛才不還是好好地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想吃你做的飯?”言稚空站起身,不去看楊蕊娜受傷的眼睛別過臉冷聲低吼。
“稚空、、、我、、”楊蕊娜眼角已經涔出了點點淚光,而言稚空早已快步離開她的視線。
“我不是、、、故意的。”楊蕊娜垂著頭低喃。她隻不過是以為他有些在乎自己了,有些喜歡自己了。才忘記了他三年前說過的話,重新做了飯。她真該死,她怎麽可以忘記稚空說過的話?她早就發誓要永遠記住稚空說的每一句話不是嗎?怎麽今天會忘了呢?怎麽會忘了呢?
“蕊娜、、、沒事吧。你也知道稚空的性子就是這樣的,陰晴不定,心情說不好就不好的,你不要在意。”橋小聲的勸慰,他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也沒有什麽安慰人的經驗,他說的這些話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說著說著聲音便小了很多。何況是楊蕊娜呢?那麽喜歡稚空的楊蕊娜更不會相信他的話了,她該是多麽的傷心啊?
“橋,你別說了。我知道稚空不是有心的,他隻是這段時間心情不好而已。”楊蕊娜拭淚答道,她憶起言稚空說過新設計的這批衣裳被客戶否決了,所以心情不好。她也隻能找這個理由來搪塞自己了。
“好了,還好沒有燙傷,隻是有些燙紅了,敷點藥就好了。”王嬸溫和的聲音浮現,她低聲道:“少爺有心結。”隻是這簡單的五個字就讓楊蕊娜有些透不過氣了,她怎麽會不知道他有心結?他心結,她是多麽的替他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