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37、
37、
秦雪曼瘋狂地搖動小芹:“小芹,醒醒,別睡著!”
小芹艱難地睜開眼睛,迷惘地望著秦雪曼她們。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一動也動不了,仿佛病入膏肓垂死的人。
秦雪曼很清楚,小芹隻要睡著了,就再也醒不來。
“小芹,聽我說!你睜著眼睛,別睡著!對自己說,一切都隻是夢,一切都是假的,過會就會好起來!”秦雪曼真急了,一向冷靜地她竟然有些語無倫次,“想想家裏人,想想父母,想想兄弟姐妹,想想自己愛的人,不要放棄!嚐試著讓自己深呼吸,嚐試著讓自己動起來……”
香草看著身旁呆若木雞的雅麗和芳芳,大聲叫道:“愣著做什麽!還不想辦法送她去醫院!”
她們向路過的學生借了輛自行車,扶著小芹晃悠悠地推到了附屬醫院。一路上,秦雪曼喋喋不休,想方設法地集中小芹的注意力。
小芹被送進了急救室,還是由急救小敏失敗的那位醫生來負責。
秦雪曼和香草、雅麗、芳芳再次坐在了急救室外的長椅上。空氣中依然飄浮著濃濃的消毒液水味,到處是咳嗽聲和有氣無力的病人。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恐懼、憎恨、迷惘的情緒。
大約半個小時後,醫生擦著汗慌慌張張地走出來。
身為醫生,早已見慣了生老病死,為什麽這麽慌張?
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女生們,她們趕緊圍了上去。
“醫生,小芹怎麽樣了?”
“小芹沒事吧!”
“小芹好了沒有?”
醫生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我……我已經盡力了。”
香草勃然大怒:“你是什麽醫生!醫一個死一個!明明都隻是小病,到了你手上,就進了鬼門關!你是怎麽考上執業醫師的?你還有沒有一點醫德?”
雅麗也跟著大罵起來,芳芳則低聲地抽泣。
路過的病人和護士也圍了過來。有的病人附和著香草指責醫生,大罵醫院又黑又毒,醫德敗壞,費用昂貴,沒半點救死扶傷的精神。如果沒有錢的話,隻能等死。還不能死在醫院裏麵,要抬到外麵去死。
心懷不滿的病人們個個以身說法,群情激動,也不知誰叫了一句,開始有病人對醫生動起手來。醫院的保安人員們跑過來了,卻不敢亂動,隻能護著醫生。
護士們好聲好氣地勸解香草和雅麗,將她們拉往了休息室。禍走了,其餘的病人們無可奈何,怏怏不樂地散了。
香草不肯善罷幹休,非要醫生親自來解釋小芹的死因。
這個要求並不過份。很快,脫下白大褂的醫生就來到了休息室。
香草氣勢洶洶地問:“小芹是怎麽死的?”
醫生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說:“她和剛才那個女孩一樣,都是死於心髒衰竭。”
天空中仿佛突然響起了雷聲,震得女生們目瞪口呆。
香草一下子就焉了。
同一天的時間裏,小敏死於莫明其妙的心髒衰竭,緊接著小芹也死於莫明其妙的心髒衰竭,世間上不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一直抽泣的芳芳突然大叫起來:“血咒!一定是思婷的血咒!今天是她的頭七,她回來了!怎麽辦……怎麽辦……”
秦雪曼大喝道:“什麽血咒!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麽血咒!如果詛咒真的有用的話,那些貪官汙吏、殺人凶手早就被咒死了!”
香草幽幽地說:“可是,小敏和小芹都死於心髒衰竭,怎麽解釋?”
秦雪曼沉吟著說:“或許,她們真正的死因是中毒,死於一種奇特的毒,死時呈現心髒衰竭症樣。”
“那她們死前為什麽叫著思婷的名字?”
“也許,是有人假扮思婷的模樣,靠近她們施毒。”
香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小芹倒下去的時候我就在身邊,除了我以外,她身邊肯定沒有人!而且,她們兩人都是學生,社交圈很小。你以為,會有人無聊到施毒來謀殺她們兩個?”
秦雪曼說:“施毒有很多種,並不非要靠近被害人。比如,吹鏢、飛針等……”
醫生插嘴說:“小敏和小芹身上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秦雪曼狠狠瞪了醫生一眼。
香草問秦雪曼:“這件事,本來和你無關,你為什麽要卷進來?”
“你有沒有看過《沉默的羔羊》。”
“看過,那是奧斯卡獲獎影片。”
“劇中女主人公小時候寄養在親戚家。她親戚是以牧場為生的,經常宰殺那些牲口。女主人公想救羔羊,卻沒有成功。她聽到了羔羊慘遭殺害的尖叫聲。後來,那個羔羊慘叫的噩夢一直陪伴著她。”秦雪曼停了一下,接著說,“我和那個女主人公一樣的心理。我曾經答應過小敏,要幫她走出心理陰影,可是她卻死了。所以,我希望我能幫助你們。否則,我也會被羔羊慘叫的噩夢糾纏。”
醫生悄悄退了出去。
雅麗問:“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秦雪曼說:“我們要相信自己。什麽血咒,什麽頭七回魂,一切都是無稽之談!隻要我們有信心,肯麵對,多重的磨難都能承擔。日本戰國時期有個叫石田三成的武將,和德川家康對抗,失敗後,被押往六條河原刑場的途中突然口渴,想喝幾口白開水。因為附近民家沒有白開水,便有人拿幹柿子給他。石田三成卻推辭說,非常感謝,不過,幹柿子會讓人生痰毒。所以還是算了吧。押送的人都笑他,過會兒就要掉腦袋的人還談什麽養生!石田三成卻說,也許對你們這些家夥來說,這是正確的想法。不過,胸懷大誌的人,即使在腦袋落地的瞬間都要體恤自己的身體,想盡辦法實現自己的夙願。我們的處境,總比押赴刑場的石田三成好多了吧。所以,我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勇敢麵對生活中的種種磨難。隻要過了今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香草看了看雅麗和芳芳,歎息了一聲:“也隻能這麽想了。”
“好了!死者已矣。我們回去吧。”秦雪曼拉起情緒低落的芳芳,勉強笑了笑,“不管將來會怎麽樣,我們現在先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地享受一頓豐富的午餐。我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女生們一個個無精打采地走出附屬醫院。
陽光益熾熱了,校園裏依舊飄來銀鈴般的笑聲。誰也看不出,秦雪曼、香草、雅麗、芳芳四個女生身上籠罩著濃濃的死亡陰影。
後天,就是秦雪曼的二十歲生日了。她隻希望,今天的午餐,不是她人生中最後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