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監護人 023 神聖並非善良，正義並非忍讓
023?神聖並非善良，正義並非忍讓
在一個中等規模的會展廣場工作，這管事當然見過許多馬戲團的許多凶猛魔獸，比斯芬克斯更大也有。但那些魔獸都是病怏怏的，被減去爪子磨掉牙齒，關在鋼筋足有手腕粗的籠子中。眼前這隻籠子未免太纖細，鋼筋比大拇指更苗條，魔獸也著實過於魁梧。經過十來天的休養，斯芬克斯足足長肥許多圈，整個身子肉鼓鼓的，還換了一口鋒銳的新牙和新爪子——掠食類魔獸的爪牙容易折損，所以新陳代謝很快，隻要五六天就能替換一新。現在這隻斯芬克斯已經不像是馬戲團的馴獸，而是一隻正在自己巢穴裏打盹的野生魔獸。
“這……這……”這管事看著纖細的籠子和粗壯的猛獸，緊張得半句話都說不了。
“放心吧，佩妮（斯芬克斯的新名字）乖得很，不要人。”薩迦笑著說。
這管事還是不敢動，薩迦沒辦法，隻好跳上車打開鐵籠鑽進去，靠著斯芬克斯的肚子坐下。斯芬克斯睜開眼睛瞄他一眼，就閉上眼睛繼續打盹。薩迦撫摸著斯芬克斯蓬鬆的金色短毛，笑著對籠外的管事說：“看吧，如果佩妮要吃人，她會先吃我，你們就能逃跑。”
這管事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才招呼工人們上車搬運。在十多人一起協力之下，這大籠被搬出車廂放在地上，接下來即將搬運到牢房中。薩迦靠著斯芬克斯溫暖的身體坐著，笑眯眯的欣賞著籠外的人事物，感覺從籠內看籠外倒是別有一番風味。但突然間，火女、冰鳥、鋼手抱著三隻小家夥嘻嘻哈哈的走過來，身後跟著三匹大狼。她們一看見籠中的薩迦就眼睛一亮。火女隔著老遠就喊：“哇塞，寶寶快看，這裏有一隻好奇葩的魔獸。”
“啊噠哇啊。”艾璐娜小眼睛亮閃閃的，咯咯直笑的揮舞小拳頭。
芬裏爾原本是一百年不變的懶散模樣，可見到隆重的薩迦就嗖的撲到籠邊，很精神抖擻的昂著頭坐著，金色的眼睛中充滿一種非常人性化的神采——鄙視。水槍和火槍則撲到籠門前眼巴巴的瞅著薩迦，不僅搖著尾巴嗚嗚直叫，還使勁用爪子撓鐵柵欄。
薩迦莫名的頭皮發麻，惱火的問：“你們這是幹嘛？”
冰鳥打量薩迦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露絲，霍娃娜，你們說這魔獸是吃素還是吃肉？”
“嗯，應該是雜食性。”火女笑著說。
“也就是說，可以給他喂肉，也可以給他喂菜？”冰鳥問。
“當然，你想幹嘛？”火女說。
“我在想如果給他一根黃瓜或者香腸，他是不是會表演節目。”冰鳥似笑非笑的說。
火女頓時笑得前仰後合，連帶艾璐娜也揮舞小拳頭咯咯直笑。不過大小魔女笑的動機應該不一樣，火女笑的是黃瓜或者香腸的用法，純潔的小艾璐娜隻是興奮的期待薩迦的表演。可不論是純潔還是不純潔的嘲笑，薩迦被笑得惱了，從裏麵打開鐵籠準備出去，哪知道在籠外等候已久的水槍火槍飛快撲入籠子，直接把他撲倒在斯芬克斯身上。“幹得好，水槍火槍。”火女高聲喝彩，快步衝到籠邊關上門，然後用力拉下鐵栓合上鐵鎖。
“你這是要幹嘛？”薩迦不滿的質問。
火女狡黠的眨眨眼睛，隨後摘下帽子放在籠門口，高聲吆喝：“走過的路過的，瞧一瞧看一看啊，艱辛藝人為養家糊口，表演高危絕技與獸共舞，隻要一個銅板就能無限圍觀。走過的路過的，瞧一瞧看一看啊，正宗的危險絕技啊，與嗜血魔獸同一籠……”
競技場等人聽見火女的吆喝紛紛圍過來，但不明白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隻遠遠的看熱鬧。但馬戲團的人就沒這麽客氣，紛紛掏銅板往火女的帽子裏扔，不一會兒就積攢了好幾十個銅板。薩迦很是惱火，指著火女忿忿的大罵：“露絲，你最好別落在我手裏。”
火女笑嘻嘻的說：“凱文哥，咱們明天加一個節目，與獸同籠怎麽樣？”
“**妹。”薩迦瞪著眼睛說。
“如果你想，也不是沒機會。”火女笑嘻嘻的眨眨眼睛，親親艾璐娜的小臉，笑著說：“寶寶啊，隻要給爸爸一根黃瓜或者一根香腸，就可以讓爸爸表演額外的節目喲。”
艾璐娜眨眨小眼睛，揮舞著小拳頭‘啊吥啊嗚’的叫嚷一通。火女聽得直點頭，從兜中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到艾璐娜手中，然後抱著艾璐娜湊到籠邊。艾璐娜握著棒棒糖遞入籠中，笑嘻嘻的‘啊嗚哇嗚’直叫喚。火女跟著翻譯：“寶寶說，給爸爸棒棒糖，要看爸爸表演。”
薩迦沒好氣的結果棒棒糖，剝掉糖衣在水槍和火槍麵前晃了晃：“坐好。”
兩隻大狼立刻昂首挺胸的坐著，還像狗一樣哈哈的吐著舌頭搖著尾巴。
“左爪、右爪、左爪、右爪、右爪、右爪、左爪左爪右爪左爪左爪……”
薩迦不斷左爪右爪的連著喊，水槍和火槍忙不迭的按照薩迦的口令揮爪。但薩迦的語速越來越快，水槍和火槍越來越難應付。不知在多少次，水槍動作慢了一拍，左爪揮成了右爪。薩迦摸摸火槍的頭，把棒棒糖塞到她嘴巴裏，笑著說：“火槍做得好，這是獎勵。”
火槍立刻趴著津津有味的舔棒棒糖，水槍則沒精打采的耷拉著頭。
籠外的觀眾們掌聲雷動喝彩聲此起彼伏，競技場的眾人也紛紛朝火女的帽子中扔硬幣
…………………
在白鶴港神殿的一處豪華客房內，小修女阿瑟娜正托著腮幫子坐在梳妝台前，一眨不眨的看著鏡子。鏡中顯示的並非她的倒影，而是競技場內的一幕。凱文靠著斯芬克斯坐在鐵籠中，拿著棒棒糖逗弄兩隻狼。在籠門外，穿著可愛布偶服的小寶寶被露絲摟著，正眨巴著小眼睛瞅著籠中的凱文。小寶寶顯然很開心，小嘴兒像喇叭花一樣張開著，露出白生生的小乳牙。大修女莎蘭侍立在小修女身後，正在專注的看一本不斷浮現新文字的書。
過了好一會，凱文的表演結束，獸籠被抬入競技場內的牢房中，露絲抱著小寶寶朝另一個方向離開。小修女阿瑟娜抬起右手，翹著修長白嫩的食指在鏡麵前輕輕搖晃。她微皺著眉頭顯得左右為難的猶豫不決，但最後還是輕點一下凱文，讓鏡頭追隨著獸籠的移動。
大修女莎蘭視線從書上移開，驚訝的問：“殿下，這家夥有什麽好看的？”
“雖然喜歡小寶寶，但公事重要。”小修女皺著眉頭說。
“公事？對這家夥有什麽公事？”大修女疑惑的問。
“不是很清楚，露琪亞大人告訴我，凱文-維克多有些異常。”小修女說。
大修女啪的合上書，驚訝的說：“我已經對他用過‘邪惡鑒定’，難道我有疏漏？”
“不，不是邪惡，是神聖的氣息。”小修女說。
“帝皇在上，在一個旅行藝人的身上發現神聖的氣息？”大修女皺眉看著鏡中的凱文，一臉憎惡的說：“還是一個通宵酗酒，早起到現在沒有清潔，口氣中還帶著嘔吐物的異味，衣服像髒抹布一樣肮髒的家夥。如果他有神聖的氣息，我覺得自己可以做聖天使了。”
小修女緩緩的回頭看大修女一眼，接著又看著鏡中的凱文，繃著小臉很認真的說：“他絕大部分時間都很平常，隻有偶爾那麽的一瞬間，會流露一些純正的神聖氣息。所以你才察覺不到，甚至露琪亞大人也不確定是不是錯覺。如果這神聖氣息是真實的，他真的深藏不漏，那麽莎蘭-塔格斯蒂諾大人，你剛剛的話就很滑稽。如果他的神聖能量是一大桶鮮乳濃縮成的一杯煉乳，那麽你的神聖能量就是一杯鮮乳倒入一大桶清水中的奶水。”
“不至於這樣吧？”大修女幹巴巴地說：“就算聖騎士團長也沒這麽強吧？”
“唔，我也不相信，但露琪亞大人就是這麽說的。”小修女說。
“是的，我是這麽認為，希望這不是錯覺。”
一個金光**漾的光球從小修女體內緩緩的脫離，在金光閃耀間變成一頭雄偉龐大的巨獸。她的身體如同超大型的貓科動物，但金色鱗片取代絨毛覆蓋在皮膚上，金色角質的硬殼嚴密的保護它的頭部，讓它顯得威武而猙獰。盡管外表是如此凶惡，但它的金色雙眸中蘊含著不同尋常的沉靜和平和。當它視線掃過小修女時，眸中更是蘊含著母性的慈愛。——這是來自天界的神獸‘輝煌龍獅獸’，神聖光耀之龍和天界獅的混血後裔。每一隻輝煌龍獅獸都是天生的天界哨兵，永遠警惕來自地獄的邪惡，並撲殺任何不潔、褻瀆和邪惡之物。隻有真正勇敢、警覺並心懷善意的英雄才能從天國感召輝煌龍獅獸，並與之簽訂不朽的契約。
“露琪亞大人。”小修女連忙站起鞠躬。
“露琪亞大人。”大修女更是單膝下跪，在輝煌龍獅獸麵前深深的低下頭。
輝煌龍獅獸在金光閃耀間變成一個讓人敬畏的女戰士，深沉威嚴的金色鎧甲，白皙如玉的無暇肌膚，讓任何玫瑰花都暗淡失色的飽滿紅唇。她揮手讓大修女站起，然後走到小修女跟前摸摸她的小腦袋。總是一本正經的小修女撲哧一笑，露出同齡人該有的輕鬆笑容。
露琪亞拉著小修女一起看鏡中的青年，淡淡的說：“這個人有些複雜。”
“嗯，表麵上嬉皮笑臉，但眼神很深沉。”小修女使勁點頭說：“他對魔獸很了解，跟帝都那些修道院的那些博士一點都不一樣。雖然他知道的不如博士多，講解也不如博士明白，但他似乎很明白自然法則，明白魔獸骨子裏是什麽樣，而博士們隻知道魔獸的皮毛。”
“是的，他讓我想起萬獸原野的那些凶惡之物。”露琪亞加重了語氣，沉聲說：“萬獸原野是天界的狂野之地，那裏的神獸秉持自然之道活著，不會貪婪的捕殺獵物，也不會虐殺獵物取樂。但為了生活所需，它們會毫不猶豫的殺死比自己弱小的獵物。不管獵物是什麽身份、是否善良純潔，隻要弱小就可能被獵殺，因為‘弱肉強食’就是萬獸原野的法則。他之前泄露的氣息讓我聯想起萬獸原野，他現在背靠著一隻斯芬克斯，更讓我揣測他的來曆。”
“據說斯芬克斯是天界神獸的後裔？”小修女問。
“是的，天界斯芬克斯也棲息在萬獸原野。”露琪亞唇角彎起一抹微笑：“凡界斯芬克斯的神聖血脈已經退化很多，但依然保持著很多神聖的習性，比如親近善良厭惡邪惡，這點與我族有些相似。不過斯芬克斯更加活潑好動，不像我族那麽嚴謹呆板。你們仔細看這隻斯芬克斯，她被照顧得非常好，她脖子上的禁錮項圈也隻是擺設。也就是說，她過得非常舒服，自願留在籠中。那麽問題來了，到底什麽樣的人，才與斯芬克斯這麽親近？”
“非常了解斯芬克斯，並且是斯芬克斯所喜歡的人。”小修女說。
“是的，這凱文-維克多有些不簡單。”露琪亞說。
“我馬上召集戰鬥修女逮捕他。”大修女說著就朝外走。
“站住。”露琪亞沉聲說：“如果這凱文-維克多真與萬獸原野有關係，是什麽神獸的化身或者神獸的宿主，你就是自找麻煩。萬獸原野的那些家夥不會主動挑釁，但麵對挑釁時絕對不會猶豫。如果他有能力殺死你，他絕對會痛快的殺死你，然後把你當獵物吃掉。”
大修女呆了呆，才幹巴巴的說：“他敢跟戰鬥修女作對，就是跟帝國作對。”
“少來了，你這招也就能嚇唬軟弱的平民。”露琪亞說。
“那怎麽辦？”大修女瞪著眼睛說：“讓一個居心叵測的家夥呆在殿下身邊？”
“如果我的猜測錯誤，他隻是一個平民，那阿瑟娜沒任何危險；如果我的猜測正確，他來自萬獸原野，那隻要你這個蠢貨不主動挑釁，阿瑟娜也沒有任何危險。”露琪亞沉聲說：“他或許懷著他的目的，我們所要做的，不是驚動他，而是看他會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