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9 午夜的雨
晚十一點半。
明湖某城中村的大排檔中,洋溢著熱鬧興奮的氣氛。
喝酒吃肉侃大山,摸肚皮的摸肚皮,咂巴嘴的咂巴嘴,楊隊長一行人正在為洛禮平安歸來搞慶祝宴。
桌邊的地麵上丟滿了瓶酒蓋子、紙巾、一次性餐具包裝紙,這頓飯已經吃了一個多小時。
不提冷小丫喝醉後如何意氣風發的表示作為女生也照樣能騎摩托車,照樣能打拳,也不說如何在被人真誠關切後,含淚隔著夜空對老楊和冷氏姐妹表示感激,總之冷小丫是這頓飯的中心,大家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了解的差不多了熱情也就消退了,乃至於此刻大家叼著牙簽、摸著肚皮互相侃大山,嘿嘿哈哈的男人笑聲,摻入酒勁聽起來就更加**邪惡了。
趁楊昆一瘸一拐去解手的機會,那個身著黑色皮夾克而彈性露腹肌的“讓子”佯裝喝醉酒,搖搖晃晃地走到冷小丫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甩了個眼神。
冷小丫醉醺醺站起來,跟他一塊蹲到馬路邊。
講話前給對方裝根煙,這是煙民間不成文的規矩,讓子從內口袋裏摸出一包售價二十五軟妹幣的精品黑狼,略一抬手給自己叼了一根,然後將煙盒口送向冷小丫。
冷小丫搖了搖頭,道:“抽不了了,嗓子難受。”
讓子也不廢話,將煙收了回去,然後自己點燃了滿臉陶醉的吞雲吐霧起來。
冷小丫斜眼冷瞧,注視著這個抽起煙來喜歡雙目無神的雙十年華的平頭男青年,就像觀察一個隱藏極深的敵手,眼神有幾分警惕。
“喊我過來幹嘛?有話直說。”
她直白的問題換來一聲尷尬似的嘿嘿笑,讓子齜牙眯眼,煙蒂叼在齒間,隻見火點迅速吞沒白色的煙管,大概十秒過後,他取下煙蒂,低下頭丟進了下水道隔板中,嘴裏鼻孔裏升騰彌漫出大片的白色煙霧,籠罩他的平頭腦袋,竟搞出了幾分飄渺脫俗的**氣息。
冷小丫極為恐懼似的歪身咧嘴,眼神鄙夷又嫌疑,好像看見了一個自尋死路的煞筆。
“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別抽這麽凶。”
讓子又點燃一根,抽了一口取下唇間,伴著煙霧舔舔嘴唇,緊鎖眉頭笑著,讓人看不透他真實的心情,道:“快過年了,小禮,老子沒臉回去啊。”
冷小丫撇撇嘴,似乎被說到了傷處,四處看著風景,眼神卻略顯惆悵憂傷。
“誒,反正你又不回去,假扮我女朋友跟我回家行不?”讓子睜大雙眼,釋放期待與希冀的雙彩。
“放屁,你想得美哦。”冷小丫致以誇張冷笑。
“我靠,虧你還是我弟兄,你這太不講義氣了……”讓子叼上煙,騰出右手伸過來,將手麵攤給冷小丫端詳,道:“你看我這粗糙的大手,就知道哥們遭了多少罪吧?”
冷小丫氣呼呼瞪他一眼,鄙夷又氣惱的嘟囔道:“別這麽惡心行不行啊?”
讓子嘿嘿一笑,攤出去給人觀賞過的右手收回來滿手掌的尷尬,出於掩飾摸了摸臉頰,反應過來看了看右手掌,麵露難色咽一口,感覺有點瘮的慌。
“誒,我說,白天那時候,你不會真動心了吧?”冷小丫笑道。
在大腿上擦了擦右手,讓子疑惑道:“哪個時候?”
冷小丫顛頭晃腦演藝派,道:“媽蛋,這種氣質的女人,真讓老子受不了啊。”
“嘿嘿,你還記得啊?”讓子驚喜道。
冷小丫翻個玩味的白眼,躊躇著,撅起嘴來,不甘心似的嘀咕道:“要說,她算是最漂亮的了,身材也是最好的……”
讓子抽了口冷氣摸平頭,舔舔嘴唇,目光神采奕奕,仿佛大有興趣。
“就你也想追她啊?”冷小丫不屑似的笑著,斜睨讓子蠢蠢欲動的樣子。
讓子嘿嘿一笑,抽了口煙,搖頭深情道:“你不懂,我特麽是純爺們,啊?”
說著,在冷小丫鄙夷的眼神下,他抬起右手食指,抑揚頓挫道:“就,那種女人,老子最了解了,平時搞得那麽高冷,隻要往**一丟,保證立馬撲過來,搞得你不要不要的,信不信?”
冷小丫為他的觀點感到輕蔑似的哼了一聲,卻是聳聳肩,道:“我不懂。”
讓子挪過來了點,小人模樣好奇又期待道:“誒,她喜歡什麽東西?喜歡吃什麽?喝什麽?老子一定滿足她,我靠,那種女人搞起來,嘖嘖……”
“媽蛋你這牲口!”
冷小丫閃躲跑開,滿臉嫌棄兜圈子繞開了,離遠了又一指,道:“省省吧,你就帶著這麽齷齪的動機去追她,肯定沒戲!”
桌上的人聽到風聲都問咋回事,讓子嘿嘿笑著不予作答,反倒是自個兒美美的抽了口煙,嘀咕道:“搞不好就對她胃口呢?”
……
……
午夜零點。
秋天的夜漆黑得不慘任何雜質,夜空仿佛近在眼前,又像永無邊際的迷霧。
洛水二中,高二年級組男生宿舍樓,三樓307。
蘇曉秋藏身其中。
安靜到死的宿舍裏,比外界更為漆黑,衣服穿得嚴嚴實實的蘇曉秋能聽到自己沉重而緊張的呼吸聲,大晚上的,她必須確認宿友們都睡熟之後,才敢從被子裏鑽出來。
她不是葉采那種用男式西服就基本能掩蓋住女性特征的飛機場,她起碼有B罩|杯,所以很容易從外表上看出女性特征的她從淩晨到下晚自習,除了和葉采呆一塊兒,都是獨處的。
兩個小時前進宿舍的時候,盡管刻意用環臂抱胸的方式掩住胸脯形狀,但掩不住翹挺臀部與婀娜的腰部,大家又不是瞎子,隻是男生的既定印象讓他們沒有確信這就是個女生。
但現在不同啊,大晚上的,正是荷爾蒙劇烈分泌的時刻,萬一哪個牲口憋到現在,特意等大家都睡著後起床擼|管子,剛好和她來了個碰麵,那豈不糟糕。
所以,蘇曉秋很害怕模糊又漆黑的這間宿舍。
最終她決定再等十分鍾,這是底線了,拖得太久就相應縮短了她在外邊的遊戲時間。
盡管做好了再在被窩裏等候十分鍾的決定,但她仍然惴惴不安,怕有人忽然來個夜襲,搞的全寢動**,紛紛喪心病狂撲上來共享歡樂時光。畢竟以前在這宿舍裏,可是上演過群起而搞|基之的鬼畜畫麵,就算當時沒假戲真做脫下褲子,但回想起那搞起來的狂野勁頭和**|**的笑聲,已足夠讓蘇曉秋緊張出一把汗。
等差不多十分鍾了,蘇曉秋屏住呼吸鼓起勇氣,猛然掀開被子,下床咚咚咚的一陣狂奔,瞬的跑到門口,抓住把手一拉,紋絲不動!
我靠!怎麽鎖上了!?
蘇曉秋又急又怕冒出一身汗。
左右看看,她便打算鑽窗戶爬出去,看著那狹窄窗戶,想想都能預料到會弄出多大動靜,這讓蘇曉秋感到幾分緊張局促。
躡手躡腳來到窗前,她扶住窗沿,抬起右腳踩上去,嘎吱嘎吱響個不停,這讓得緊張得掉冷汗。
還好,一切順利,她將雙腿穿過了窗戶,弓身一彈,就跳進了走廊。
咚的一聲落地響,震**出不安與恐慌的回聲,來回縈繞在這深長又死寂的長廊。
她瞬的蹲下身,迅速藏進門窩裏,屏住呼吸,咕嚕幹咽,警惕著兩邊漆黑長廊中不存在的銳利目光。
十多秒過後,確認暫時安全,她小心翼翼邁出步子,往三樓樓道口碎步小跑,時而回眸,警惕巡視身後那深長得仿佛將要吞噬而來的漆黑走廊。
爬上通往三樓的樓梯,經過幾個漆黑得隻剩下陰影的死角,她多看了幾眼那猶如卡在牆壁直角中的黑洞的死角,不由猜想這其中是否藏著什麽暴躁的東西。
死寂,漆黑,卻往往包容狂躁。
登上三樓,來到一扇窗前,窗外是稀疏的楊樹林,將窗裏其中兩根鋁合金欄杆往上一擼,便敞開個可容人通過的洞口。
攥緊兩邊的欄杆,她抬起右腿,探到窗外,略一使勁,整個身姿便掛在了窗下。然後是左腿,探進窗外後,整個下半身便慢慢地脫離了這棟沉浸在死寂中的宿舍樓,用一雙修長纖細的小手掛在三樓高空中。
她試圖翻過身,翻過此時這種仰麵朝天、毫無安全感可言的姿勢,就必須互換攥著欄杆的雙手的位置,乃至於必須事先鬆開一隻手,她扭腰試圖匍匐過來,窗口狹窄得可憐,死死勒住了她較為飽滿的胸脯,給她帶來持續不斷的劇痛感。
她咬咬牙,不管不顧繼續扭轉腰部,同時鬆開右手,朝左手那邊抓過去,這時胸脯豆豆擠在西服紐扣上,在她扭腰的時候,狠狠地夾了一下。
她鬆開手痛呼一聲,從三樓窗口上直線墜落而下,嘭的一聲悶響,側著身子硬生生的摔在一樓雨板上,在黑夜中散開一朵豔麗的朱紅,她渾身急劇顫抖著,張開嘴試圖吸入空氣,呃呃微弱的幹嚎,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石塊。
她渾身繃緊輕微顫抖,卻不得動彈,頭枕在一灘暗紅的血液裏,幾縷淩亂的發絲擋在瞪圓的雙眼前,顫抖的瞳孔中,有幾抹不甘和錯愕,掙紮在絕望的灰色濃霧中。
遠遠看去,就像個安靜睡在一樓雨板上的妖冶少女,鋪著華貴豔麗的紅毯……
砰嚓兩聲,高空有躁動的氣息迅速襲來,大雨來得如此突然。
刷啦啦傾盆而下,空氣裏仿佛升騰出朦朧迷霧,雨點砸在她臉旁的血池中,濺起一片血花灑在她蒼白的臉上,她黯淡的視野裏仿佛失去了溫度,逐漸被雨幕朦朧了眼眶。
淩晨四點的時候。
雨停了,滴滴答答,一樓雨板下的金屬門前,不時墜落下血色的雨水。
如果有人能來到這裏,看到這妖冶一幕,也許會猜想,雨板上或許有什麽東西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