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 麵
雖說唐祖德知道肖建海這個市長會在柳市招兵買馬，但他的曆史經曆，對方也會有了解的。能不能給對方所用，特別是對方會不會給重用，那卻是非常值得思量的。一個還沒有掛常委的又在年齡上沒有多少日子裏的人，誰會給出更多的資源來投入？要是給收了過去，卻沒有能夠很好地利用，隻是像一尊把門神似的，偶爾為新主子擋一檔邪，那就太不劃算了。自己不動，說不定在市裏雙方都還有想拉攏著的心思，特別是在細小的問題爭議上，他這樣遊離在陣營之外的人，就會讓他們不斷地用小利益來示好，以爭取到他的支持。
兩邊賣好自然難做到，如果能夠入常，在他們爭取常委票時，就是有利之時。牆頭草固然受氣，但當好牆頭草也有利好的一麵，要不怎麽每一個權力場，都會有這樣的存在？自然是有其中的奧妙和理由。唐祖德想通這一點，又得知楊秀峰在省裏走了蔣國吉常務副省長的路子，就算不一定走通，但對於楊秀峰說來，他的際遇性是誰也預料不準的。
蔣繼成一直都在聽，也在品嚼兩人的那種處事之法，他性子雖急躁了些，但走在體製裏也不是沒有悟性的。耳濡目染，見多了也會開竅的。想要走的遠走得好，那不是楊秀峰等朋友們拉扯就能夠做到的，自己也要努力去做好才成。少說話，多聽多想，這是滕兆海很早就對他們說過的經驗之談了，對蔣繼成說來確實是很有用的。見多了楊秀峰處理一些事務，在市局裏也在慢慢地學著，和市局的人也就將關係熟絡多了。
喝著酒，也就不再多說那些傷腦筋的事，楊秀峰和唐祖德統一了想法之後，陣營裏的其他人也就會穩定下來。肖建海即使要做什麽工作，而有些人或許經受不住**地離開，那也不會成什麽事。徐燕萍那邊顯然會對這種人進行重力打擊的，就算肖建海會力挺以兩人來表示他的立場和態度，表示接納人的誠意。但這樣的例子，大家也都會看明白的。
沒有了心思，就在琢磨著，自己回到柳市了，肯定會見肖建海一麵的。開發區的工作雖說由劉君茂直接負責，但市長新到任，要過問開發區裏的工作，楊秀峰也不能就不理睬，表麵上還是要熱情的，特別是在迎接華興天下集團的準備工作上，也要多匯報，才是符合全市乃至全省的大局。
這種大局觀，不論是楊秀峰還是徐燕萍，又或劉君茂和肖建海，在心裏都會有一條底線的。這樣的大局觀要是沒有，也都走不到如今的位子上來。肖建海腰間，工作也要匯報，但用什麽樣的姿態，就是目前要好好琢磨的事。
不會給肖建海利用、借勢、也不會太拒絕、太生硬，這個度要把握好，接下去才會有戲唱。三方也才會慢慢地將彼此之間的那種隔離而又交錯的存在確立和認可起來。這樣才成為三足鼎立之勢態，這樣的局麵是徐燕萍和楊秀峰都極力促成的。楊秀峰這邊顯得更加弱勢一些，但肖建海也不會強了，之前那些不是很幹淨的人，選擇站進楊秀峰這一群體裏，會更覺得親和而沒有疏離感。
肖建海要想在市裏拉上一些人進入他的陣營，可選擇的人就會更少些，他在市裏的影響力也就會得到削弱和遏製。
當然，這樣的布局也是徐燕萍想將她的政治意圖在柳市裏很好地實現，才這樣準備的。如果肖建海不是那種人，能夠將一番心思都放在柳市的建設工作中，那很多事也就是一種預設而已，同樣不會有什麽影響。
將唐祖德送回家後，蔣繼成要送楊秀峰回家，楊秀峰說，“都半夜裏了，還回哪去？隨處都可以混一宿的。”“那就不回去，要不我們回城北去？想怎麽玩都行。”城北是蔣繼成的老窩，在那裏他的資源最多，楊秀峰要是有心思玩，想什麽樣的他也能夠做到。“選擇不是玩的時候，蔣哥，你在市局裏這段時間也要小心在意些。隻要我們哥幾個沒有給他們捏拿到什麽，誰也不容易咬我們一嘴的。”
蔣繼成顯然沒有意識到楊秀峰會說的這樣嚴重，稍停了下，說，“請放心。我也會讓下麵的人收斂好自己的，誰要惹事，打破他的屁股。”
“那就好，滕哥和胡丹那邊，你就將這意思給他們透一透，就說是老唐說的。”“行，他們也知道市裏目前複雜，知道自己小心的。滕哥昨天還在電話裏和我說到這些事。”兩人說著，也就在附近賓館裏開一間雙標間，隻是蔣繼成說他睡覺鼾聲不小，怕吵著了楊秀峰，執意要另睡一間。
要不要主動去市政府見肖建海市長，楊秀峰還是有些猶豫。昨天才從省裏回來，不去見而是在開發區裏不知工作，將省裏的精神落實下去，肖建海也不能夠說什麽，心裏就算不爽，也不好說出口的。但要是自己今天還不動，裝著不知道新市長到任了，那也就是對肖建海太藐視了。可就這樣直接過去，楊秀峰也怕方方麵麵對他誤會，再說，那分寸也不是這樣好掌握的。
早上醒來較早，楊秀峰就在琢磨這事。
要麽直接到市政府去求見，匯報省裏之行的精神，和目前開發區所作工作，這是一種選擇。另一種選擇，就是先聯係趙弘坤，由他轉達自己請見多意思，看肖建海的態度而定，匯報的工作和內容也都沒有什麽變化的；當然，還有一種，那就是先給徐燕萍匯報了工作，再到肖建海那裏匯報。自己在市裏所作所為，肖建海或許不會完全掌握行蹤，但也會多少知道一些的，要是自己從省裏回來，在開發區裏布置了工作後，肖建海或趙弘坤都一無所覺，那也太弱了吧，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最後一種那就是對肖建海不理睬，不過，這樣子顯然是不行的。直接生硬地對抗市長的威嚴，不給他台階下，楊秀峰目前也沒有這底氣。看在省裏一些領導眼裏，也會大大丟分的。掌握好自己的分寸，永遠是一種立足不敗的秘訣。
疏理好思路，楊秀峰起來後將自己裝扮得精神些。開車往市政大樓而去，隨即，和徐燕萍的新秘書聯係，說是要匯報開發區的工作。徐燕萍的新秘書也是一個女子，才二十五歲，相貌也不錯，身材高挑。之前，楊秀峰見過一回，是從一個縣裏的團委裏抽調上來的。之前，已經是副科級的級別，到這裏後一時之間也不會為她這些方麵考慮。
新秘書叫江雨晴，名字倒是有些意味。見一麵，楊秀峰也不多說話，也不好問徐燕萍或陳靜，怕她們有什麽誤會的。江雨晴雖說來市委時間短，但也有著專職秘書的天份，很會做人的。也知道初到市委裏要低調，要虛心學習。家裏是縣裏的一個不算主要的領導，但也從小就對領導的職位有著很直接的感觀和體會的。
從外表上看江雨晴比陳靜要差些，但在秘書的位子上卻比陳靜更適合，也能夠幫徐燕萍處理方方麵麵的事。這些信息，自然是何琳等人傳給楊秀峰得知的。
在電話裏跟江雨晴說明的情況，表示先到市委匯報後，之後還要到市政府那邊匯報，請她多費心幫安排好。時間怎麽定也請江雨晴一並做主。江雨晴在電話裏說，“楊主任，您可是市裏的重量級人物，能替你做一點工作那是我沾您的光。今天書記的工作安排還沒有定下來，我現在就請示書記，還要請您等一等，行不？”
“辛苦江科了，謝謝啊。”楊秀峰說，對江雨晴還不了解，誰知道第一次打電話就有這樣的好態度，就像她明白自己和徐燕萍的關係似的，心想這女子可是厲害著呢。
“不客氣，能夠為楊主任服務那是我的幸運。”
徐燕萍如今每一天的工作安排，也都會由姚軍和江雨晴兩人先商定核對，市委辦一科會專門負責市委書記的工作。落實與傳達，也會將一些當前的工作進行匯總。直接與徐燕萍打交道的，江雨晴和姚軍是最直接的。姚軍如今已經是市委的秘書長、大管家、進入市委常委，對楊秀峰的態度依然和之前一樣，楊秀峰卻不肯直接和他聯係，但私下裏的交往卻不會斷的。
江雨晴很快也就有了回話，在電話裏說，“楊主任，我把您的工作請示了書記，書記非常地重視，安排您在上午八點半見她，您看能不能來得及？”市委書記要見誰，哪會問世間是不是來得及，楊秀峰自然明白是江雨晴這女子這樣說的，說，“江科太客氣，謝謝啊。我一定準時到。”
時間不差多少，楊秀峰將車開到團結廣場市政大樓邊，就停在那裏等著，也不下車到市政大樓裏去逛，顯得低調些。如今楊秀峰到市政府裏去，自然會有很多的人都極為熱情的。主要是開發區成為全市裏最為有前途的地方，誰都想和他這個主任保持著更友好的私下關係，這樣在某一時刻或許就能夠起作用的。
肖建海對自己要是出現在市政大樓而不去見他，肯定會有更大的火，甚至會認為自己在向他示威顯耀，那是很不好的做法。
差十分鍾到時間了，楊秀峰才下車，不論趙弘坤或肖建海得知自己早就到團結廣場而不下車，都不會對自己有多少怨恨的。從省裏回來，先給市委匯報再給市政府匯報，那也是極正常的事。肖建海心中就算有想法，也說不出來。
走到江雨晴辦公室時，時間恰好提前五分鍾，也好讓她安排接下來的工作。江雨晴見到楊秀峰後，很熱情地請他先坐。辦公室裏還有人在給書記匯報工作，要等一等才行。倒一杯水端過來給楊秀峰，看著江雨晴笑容很好的臉，也顯得生動。隻不過，不知道她對其他人過來匯報工作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熱情？楊秀峰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是帥哥所致，江雨晴的熱情一點是和開發區有關。
或許，她私下有事情會牽涉到開發區，先打好基礎，或許她是從書記的工作角度來判斷，開發區在市裏的份量，導致她有這樣的態度，也都能夠接受的事。如果她的出發點是第二種情況，那這個江雨晴還真是不得了的。
“謝謝，客氣了。”楊秀峰看著她那顯得媚嫵的臉，看得出，雖說處事成熟，但實際上她經曆的事情並不多，目前這種成熟隻是外在學習的，但能夠做到這樣就非常難得的了。不進思路清晰，對利弊權衡也很有直覺，至少比起陳靜說來，在秘書位子上會幫徐燕萍一些事的。當然，這樣的人卻也是要偶爾敲打敲打，可不能夠發展成為聰明自誤就走向另一麵了。
江雨晴先到辦公室裏提醒之前那人，那人也就很快出來，給領導匯報工作，那是有著時間上的規定的，除非領導要主動延長。
楊秀峰進去後，江雨晴先倒了茶，才退出來。等江雨晴走後，楊秀峰說，“選這個秘書很不錯啊。”
“是嗎，姚軍推薦的，江雨晴老爸和姚軍私下關係不錯。應該能夠放心的。”“我覺得她很有當秘書的天份，磨煉一段時間會更好的，至少不會比陳靜差吧。”
“那不能夠比的。”徐燕萍說，“我隻是從秘書角度來說。”“女人的事和你說不清。”徐燕萍說著走到楊秀峰身邊，“省裏那邊怎麽樣？”楊秀峰也就將在省裏見到蔣國吉的事說了，徐燕萍雖說先就得知，但此時還是聽的很細，要從中做出更多的判斷來。
隨後就說到肖建海的到任，徐燕萍表示還不太能夠把握他的態度，到市裏兩三天了，也沒有主動過來溝通，覺得肖建海到柳市來還是帶著某些情緒或說觀念過來的。不會單從工作和建設柳市為目標，楊秀峰就把他的想法說出來，徐燕萍表示這樣很不錯，主動去見他並不表示就是屈服，也是表示自己有足夠的信心才這樣做的。在省裏的大佬眼裏，或許這就是大氣這就是風度。
肖建海不來市委匯報工作可以，但楊秀峰不到市政府想肖建海匯報工作就不對勁的，體製裏這樣基本東西，無論在哪一層次上都會維護的，私下裏暗地裏的爭鬥卻又是另外的說法。
到徐燕萍辦公室裏，自然要耍一下流氓的，見楊秀峰站起來要走，徐燕萍忙著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可胸前的裏衣扣不容易扣上，隻得要他來幫忙。兩人自然又會膩一下子才罷休的。
先下到一樓，楊秀峰就給趙弘坤打電話，說自己要向市長匯報工作，自然也不會提到已經先到市委這邊見了書記的。楊秀峰和市委書記這一邊，市裏也都在很多之間的關係並不怎麽樣，，趙弘坤自然能夠了解到這些的。
趙弘坤語氣裏也很熱情，聽不出有多少怨恨，但楊秀峰能夠想象得出他臉上的表情，稍猶豫了下，趙弘坤說，“楊主任，請等等，我安排好立即給你電話過來。你知道的，市長的工作安排早上就做出來了，不過，調整不難不難。”
“好，謝謝秘書長了，有空我們坐坐。”
不到十分鍾，趙弘坤也就回了電話，要楊秀峰去見肖建海，沒有問楊秀峰在何處，實則是已經知道了楊秀峰就在市政大樓裏的。楊秀峰心裏明白，也不在意。趙弘坤有這樣能力也是正常的。
兩人見麵後，楊秀峰自然要先表示祝賀，再表示歉意，說出來都像真的似的。趙弘坤之前就見過楊秀峰，也曾向他表示了肖建海的意思，隻是楊秀峰當初不接招。連肖建海到任他都不在市裏，然而也不能夠就怪他，為開發區的事在省裏跑，也很正常。
兩人很多話都不能多說，點了兩句，各自心裏明白就可。趙弘坤安排楊秀峰進辦公室裏見肖建海，肖建海正埋頭看著文件。趙弘坤也不先提示，隻是用手勢請楊秀峰先到沙發那邊坐，隨即給他端水泡茶遞上來。楊秀峰表示了感謝，趙弘坤也是用無聲的點頭示意。
之後，趙弘坤再給肖建海倒一杯茶端到辦公桌邊，再輕聲提了下，肖建海抬頭起來朝楊秀峰看了，手指著桌上的文件，說，“請等等，就三分鍾。”
趙弘坤坐到楊秀峰身邊，兩人不說話，卻像是在溫故之前的交情。三分鍾到了，肖建海也就將文件闔上，收起，站起來向沙發這邊走過來。楊秀峰看著趙弘坤和肖建海所作一切，心裏明白，但臉上的表情卻平靜而又有些看穿的樣子。
站起來，卻沒有往前迎過去，趙弘坤走開迎上前，卻又覺得太明顯，折身將肖建海的茶杯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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