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入不入常
市裏的討論結果，省裏自然不會直接幹預的。
蔣國吉一貫都是這種臉色，也是他在職業裏形成的，唯有和圈子裏的人在一起，才會有所改變，變得生活化一些。徐燕萍也是用她的職業臉，那種笑給人看著很親和但實際上就有一種拒人千裏的意思，隻有下麵那些不熟悉她的人，才會讓這種笑給迷惑住。
將市裏怎麽樣理解省裏的精神，然後怎麽樣將開發區升檔的問題在這樣短的時間裏完全下來，實際上也是很高效的。方方麵麵的人事安排，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就達成了協議和平衡，那也是在省裏的限時壓力下，也是在華興天下集團談判需要的政治壓力下，所有的人都盡量地做了讓步，才會將這一方案敲定下來的。
方案裏就算將各個職位的人選也都列出來，但蔣國吉也不會去聽徐燕萍將名單念出來，見楊秀峰臉色不算好，知道他在這樣的競爭裏還是處於下風，自然不會有太好的態度。給徐燕萍等人一點臉色看看，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等徐燕萍將方案大致說來出來，蔣國吉沉默一陣，似乎在回味柳市市裏的這些事，之後掃雷徐燕萍、肖建海和李鍾達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楊秀峰身上，說，“柳市能夠用這麽短的時間，將開發區的升檔工作方案做出來，也足見市裏的決心和工作效率，省裏對你們這樣高效地工作，是讚揚的。很不錯嘛，說明柳市在大建設大發展之前，已經有了足夠的準備，班子的戰鬥力很強，省裏感到很欣慰，也放心接下來柳市所麵臨的與華興天下集團這樣大集團合作。”
“感謝省長的表揚和鼓勵，我們的工作還有很多不足，請省長多指示多批評，讓我們市盡量少走一些彎路。”徐燕萍說，這個態度自己要表示出來的。也不是蔣國吉是不是在省裏的強勢，但憑他在省裏主抓經濟建設工作，今後柳市這邊的工作主要就是由他來主導大方向的，柳市裏的領導自然要和他做好關係處理。領導給不給好臉色都不是很重要。
蔣國吉見徐燕萍態度端正，也不好再借題發揮了，手稍擺，將徐燕萍繼續說下去的話給阻住。說，“柳市目前的領導班子凝聚力和戰鬥力都讓省裏放心了，隻是，還要多學習多借鑒發達地區的工作思路、思想認識、價值觀念、管理方式等等，等華興天下集團引進之後，如果我們還是老套路老方法，未必就能夠很好地合作，在這方麵先有準備，做到主動改變，今後也就會更主動一些，工作上也就更有活力和優勢。”
蔣國吉平時都是話不多的，就算與下麵的人談工作，往往都是幾句話說在核心上，其他的都讓下麵的人自己理解，或者又省府的幹部具體去做那些細微的工作。今天算是破例了，既是要為楊秀峰找到一點支持，讓市裏明白也是要對即將到來的大建設多提醒柳市的主要領導所麵臨的新形勢下要怎麽樣用心的心態來進行工作和學習。這是非常重要的，也將會影響到華興天下集團到柳市之後，能不能將他們在經濟建設方麵的影響力發揮出來，達到省裏之前的預設。
“是，我們回去一定按省長的指示調整我們的工作思路，反思我們的工作方法，定期跟省裏匯報我們的工作進程。”徐燕萍說，在應對這些問題時，她還是反應很快的。蔣國吉所說雖說有些太細致了，但總體上用意是在提醒柳市的班子，這一點卻是要照辦的。
對徐燕萍的表態不置可否，但蔣國吉的臉色顯然地變得好一些，下麵的人笑臉迎逢，在高位上的人也不好總繃著臉不放開。但事情卻是要說的，“這位是開發區的楊秀峰主任？”蔣國吉轉頭看著楊秀峰，似乎才認識似的，也不管柳市的領導們會怎麽想。楊秀峰忙站起來，神態恭謙地應答了。蔣國吉繼續說，“聽說你在開發區裏搞了個幹部考評製度，對市委委派的幹部都要進行考評，考評不合格的將退回市委？”說著這裏時，語調裏就有些重。其他的人心裏也都有些緊，侯秘書也在裏麵心裏在暗笑，臉色卻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
“是這樣的，蔣省長。”楊秀峰坦言地說，“開發區一直以來都對幹部們進行工作政績的考評，新的考評製度不單是對所有的幹部職工，對我自己也由製度一並列在考評名單裏，要說我給考評不合格，也會退給市裏的。”
“哦，有這回事？”蔣國吉說，看了徐燕萍等人一眼。
“省長，開發區的工作性質和其他單位和部門都不同，有著特殊性，最注重工作的效果和工作節奏，要是開發區裏還像一般部門地工作……”楊秀峰解釋了開發區做這樣新的考評製度的理由，這些理由自然的堂皇，誰也不好反對的。徐燕萍、肖建海等人也知道他在開發區裏做這種工作，確實是從這個角度出發，但何曾不是為了將市委派去的幹部們進行同化和排擠？對那些不聽話的，自然就很容易擺弄他們了。所以，市裏幾方對開發區裏的考評製度都用沉默來應對，不肯先站出來說話。
蔣國吉聽後，不肯先表態，而是看著徐燕萍和肖建海說，“燕萍書記、建海市長，我想聽聽兩位對你們開發區這種做法有什麽感想，能不能說一說？”這樣一來，對兩人說來也就有了壓力，蔣國吉不說自己的態度，但之前就有一番話，是要市裏改變思想觀念，要積極主動地進行變革，要與新的形勢合拍起來。這些前提下，也就表明了他的態度。徐燕萍對楊秀峰所作自然的支持的，也是兩人之前就是商定的事，隻是她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又要將楊秀峰安排在另一個陣營裏，做事也就的有另一種姿態來。
“開發區所進行的管理方式的探索，市裏是大力支持的，這是好事。省長，市委對他們的工作會一直跟進，也會對委派的幹部做出嚴格的要求……”徐燕萍很快就表態出來，在外人看來，也就得出一個她是破也蔣國吉的壓力之下，見機表態的。肖建海自然也不會為一個考評製度和蔣國吉來頂牛，今後蔣國吉會在柳市這邊有不少的工作要做，也會將柳市政府這邊的工作納入他的視野之下，可不想讓蔣國吉就現有一個不好的印象。省委常委的重要成員，會直接影響到肖建海的今後進步的。
“市裏都有一個開明的態度，這是好事嘛。至於開發區所實行的人事製度上的新探索，是不是科學、是不是嚴密、是不是適合目前形勢下的推行，都可以探索，市裏也有責任進行宏觀指導，這樣才是對我們的責任感……”蔣國吉將這個調子定下來，徐燕萍等人回市裏後，自然會接下去將考評製度進行討論了的。
“省長，我們之前一直也都在研究這個方案，是不是科學嚴密，也在借鑒其他地區的一些先進經驗。我們回去後，一定會加緊工作，改革進程裏總是要先走出步子後，才會體會到怎麽樣才能夠有更好更適合的辦法。”徐燕萍說，楊秀峰也趁機表態說一定會尊重市裏的集體決策，對市裏的工作負責之類的話。
接下來還要談其他的問題，與華興天下集團談判的準備工作，才是目前最為緊要的。徐燕萍自己要代表市裏進行匯報，等她說過後，肖建海也補充兩句，算是正式為自己露一露臉，楊秀峰也要說兩句的。
蔣國吉表示了對柳市工作進展的讚許後，對楊秀峰說，“秀峰主任，你對開發區升檔後的工作有什麽打算？”這是一個太大的問題，也是一個很難說清的問題，但領導想要知道什麽，自己在工作上會有什麽樣的困難，卻有都能夠從這樣的大問題裏說出來。
楊秀峰先嘿嘿地笑了笑，使得總體的氣氛又輕鬆了些，蔣國吉縱然嚴肅，卻也不好總板著臉，就伸手對楊秀峰指了指，雖不說話，但都看得出楊秀峰受到的支持了。
“壓力太大啊。”楊秀峰說，隨即作出一副苦臉來。對開發區升檔中的人員配置上，他自然不會表現出滿意來。雖說將李力給爭取了下來，但其他重要的職位都給其他常委裏的人搶走。楊秀峰對這些本來不會在意的，那些人到開發區後也鬧騰不出什麽來，就算他們背後的人也不可能直接對開發區指指點點，今後大不了不怕得罪人就是了。可時下卻要做出一副苦態來，人事上的問題不能夠直接說，多訴訴苦其他人心裏也都明白，才會在其他方麵多得到些實際便利。“我一直在網上找著，看是不是有先例可循，這樣在工作上心裏也就有些底氣，但卻都沒有找到情況比較類同的來，都要我們自己探索，就怕走錯一步辜負了省裏的期望也辜負了省裏、市裏對我們的大力支持啊。”
“有這樣的心態就好，楊主任今後在工作上要多和市裏溝通，有什麽壓力也可以讓市裏多幫著擔嘛。”蔣國吉說，似乎對楊秀峰很理解似的，轉而對徐燕萍說，“燕萍書記，市裏對開發區這邊的工作，支持力度要更大些，溝通的範圍也要更廣一些。我有個提議，市裏看能不能推動推動……”
“省長的建議我們一定會極力去做到的。”徐燕萍說，肖建海和李鍾達等人也都表示了各自的意思。
“開發區升檔之後，主任一職已經是副廳級，是不是可以考慮開發區主任進入常委，這樣一來，對市裏和開發區兩方在工作上，就會有更多的溝通和理解，是不是更有利柳市那邊工作的進行？你們可以考慮一下，我到省裏這邊也和領導討論討論……”蔣國吉說，這話裏雖說們帶著結論似的，卻又在征詢市裏的意見，更為主要的是，楊秀峰也在這裏聽著，讓市裏這些人就都不好回避。
市裏的工作蔣國吉自然不會直接幹預的，但他對市裏的工作提出指導性意見卻又是很正常的做法。
告別了蔣國吉這邊，還要到其他省裏主要領導那裏去匯報工作，將開發區升檔的方案匯報給省裏。開發區升檔是華興天下集團那邊的意思，柳省這邊也不會關心具體的事情，隻要將方案做出來，領導們知道這一些事情就成了。徐燕萍在匯報中，就加了一個內容，將開發區主任入常的問題也都列入其中。從工作上說來，這也是一個整體的不可分割的。開發區升檔後，開發區主任入常問題遲早都會列入其中的，省裏對柳市今後省委副省級市，也都有著心理上的準備，目前開發區的升檔隻是第一步而已。
華興天下集團真正進到省裏來，在柳市紮根，對柳省的經濟建設有著重大的影響和帶動作用，柳市隨著經濟建設的發展，不用幾年就會達到犬之聲的前茅位子上，起重要性也就會在省裏有著重大的話語權。話語權增加後，今後柳市書記進入省委常委那也是人民都能夠接受的事情。
肖建海對開發區主任入常的問題還處在一種說不清的滋味之中，這種狀態讓他在省裏的表現就有些失常。楊秀峰在他們的麵前沒有多少異狀，不見他為能夠入常而顯得興奮，但卻真切地體會到省裏對他的支持了，今後在市裏真想要壓製他，已然是難而又難的。入常之後，唐祖德在市裏的入常問題也就會一並解決的，這樣楊秀峰至少就有兩票，對市裏的權力走向變數更大。今後隨著開發區的發展起來，楊秀峰這樣的人會甘於寂寞？今後常委會裏還有誰會給他拉過去？也都是未知之局。這一變化，對徐燕萍這個書記說來，雖也有衝擊的，隻是，常委會的力量分散之後，對於她說來也就更加占據絕對優勢了吧。
肖建海可爭取的力量會更小些，至少今後會在很大程度上要放低姿態來和楊秀峰這個下屬來合作，才能夠在市裏占有些利益的。想著自己是一市之長，要受到這般的委屈，心裏哪會好受？省裏領導交給自己的任務也就難以完成了。
徐燕萍在見到自己老師時，將自己的態度也表示出來，對柳市未來的掌控表示了自己的信心。也就是的今後在省裏討論開發區入常問題上，有更多的主導型偏向的。蔣國吉在省裏主導經濟建設，省裏也會尊重和支持他的一些做法，市一級的人事變動，省裏也不會太在意的。
從省裏回來，開發區的升檔問題已經成為必然，但楊秀峰這個主任入常的問題卻要推後，至少要推到升檔工作完成之後，新的構架運行正常了才會來做這個問題，但入常已經是省裏的一個共識，也是華興天下集團到柳市來的一個政治需要，不再由誰來定奪了。
楊秀峰不會急著的，市裏對開發區升檔和楊秀峰進入常委也都有了必然的聯係。他還是很低調地做自己的工作。回到家裏，嶽父問到開發區升檔的事情，楊秀峰說，“爸，這還隻是一種說法呢，不管是不是升檔，工作還不是得照樣做？再說，升檔之後，市裏會塞進更多的人，今後的管理也就會更難了。”
“事物都是一分為二地看待，工作會難些，但你想啊”嶽父說到這些升級的問題就有些興奮，他一輩子的努力就在最後退休前升到了正處級待遇以及滿足了的，如今眼看著楊秀峰就升到副廳級了，“你才到那邊幾年啊，就到副廳級的領導了。多少人拚搏一生都無法升到這樣的級別，你是趕上好形勢了啊。”對楊秀峰的工作能力，嶽父雖承認他很不錯，但總覺得他能夠這樣，還是趕上了機會的。多少人沒有他這樣的能力？還不是給淹沒在芸芸眾生裏。
楊秀峰也不會和嶽父去爭辯什麽，正說著話，外麵大門給敲響了。才從省裏回來，帶來些東西給嶽父母和廖佩娟的，也不想有人就找上門來。以前每次有人敲門，嶽父都會帶著些厭煩但有興奮的狀態去要嶽母開門，如今知道找上門來的，都是找楊秀峰的。心態上也就有些變化，失落之中有些為女婿而自傲，不時地會站起來去親自開門的。
這一次，卻是要廖佩娟去開門，楊秀峰眼見著地位又升高了，自當不宜親自為來客開門的。廖佩娟開了門，來人提著禮盒也就進來，見是熟悉的人，廖佩娟就對門裏喊，“秀峰，李處長過來了呢。”邊說著，將李力遞來的紅包給收了。
知道是李力過來，楊秀峰站起來走到門口去，李力快步走來，說，“廳長。”
“亂說什麽。”楊秀峰責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