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風傳議論
鄭雨蘇沒有想到楊秀峰會將點到周葉，周葉的排位靠後，這份名單也不是按姓的字母排位的，是按照在文秘組裏的綜合地位或說資曆排位的。周葉的資曆本來應該排在比此時所在地位子靠前一點，但這樣的排位卻是他自己要求的，說什麽他在文秘組裏做事少，排位靠前就很不靠譜。周葉做事少，不是他不能夠做或做不好，而是每次寫出來的東西，經過鄭雨蘇初審時總是不能夠過關，可算是出稿率低了些。
周葉對此也沒有什麽怨言。鄭雨蘇和周葉之間是有著為人不知的隱秘，兩人是姨表之親，隻是進了市府辦文秘組後，兩人在表麵上都沒有體現出來這層關係，讓誰都沒有察覺罷了。但隻要那性子，雖說沉穩，但卻有自己的主見，對市府辦裏一些事情看不慣，表示理解但不會也照著做的。鄭雨蘇對此沒有辦法，這個表弟隻能放在自己手下保護著，凡是交給他寫的東西，鄭雨蘇都會過目，然後比較挑剔地審查，然後要他重寫。重寫時就算給他列出大綱來，接過還是很難讓他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做。在文秘組裏，周葉也就算是一個比較輕鬆的人，但他也不會為此對其他人冷嘲熱諷，而是很低調地做自己的事情，在同事中就不顯眼，在領導麵前也不顯眼。
鄭雨蘇怕周葉給領導發覺而撞禍的，以他那性子，就算撞了南牆也不一定會回頭的。寧願他不給領導發現這樣的人才，但此時，楊秀峰點了他的名字後，鄭雨蘇卻不得不說他的簡曆。簡曆很簡單，在文秘組裏也沒有什麽突出的成績，和其他人比較起來，就更弱一些。可鄭雨蘇又覺得自己要對這個新常務副市長賭一把，但你不能讓周葉也賭一把？拿不準，怕害了周葉的。
想補充一些，還是忍住了。楊秀峰自然看得出來，得出的印象就是鄭雨蘇和周葉之間不對付，這也很好理解的。周葉和丁啟明關係不錯，自然就有可能和鄭雨蘇關係不好。隨後，又點了張衛的名字。張衛的排名比周葉要靠前兩人，鄭雨蘇忙著將張衛的情況說出來。張衛和周葉的關係，她也是知道的，對張衛的介紹就要紮實一些。張衛能到領導身邊去，對周葉、對自己也都不會有什麽不利。
說到了張衛，楊秀峰聽完鄭雨蘇的介紹後，笑著說，“先就這些人吧，辛苦鄭科長將他們的檔案拿來我看看。鄭科長很不錯，對科裏的人都那麽熟悉呢。”
“謝謝市長褒獎，我這就去拿。”鄭雨蘇還是選擇先退下，而不是順著話跟楊秀峰纏著說，隻要在領導麵前有了足夠的印象之後，今後也就會有機會的。看得出新領導對工作的用心，那麽他的思路就會先看工作能力，之後才會看其他的吧。再說，自己目前就表現出那些方麵來，會不會給領導造成一種誤會？以為自己這位子真是靠身子交換而得到的，可就虧大了。新來的領導隻身過來，自然不會就招惹什麽人的，越是想主動靠近，也就會越加讓他防範。
鄭雨蘇下去在五分鍾裏，就將五個人的檔案拿來了。放在辦公桌上，楊秀峰也沒有直接翻看，而是手壓住檔案，卻看著鄭雨蘇。說，“鄭科長對這五個人，你推薦哪一個？”
“市長，科裏的秘書在寫作上都有很不錯的功底，工作認真負責，至於，誰跟誰在更投緣一些，叫我怎麽推算？”鄭雨蘇自然不肯來說這個話的，就算心裏想著要將張衛推薦給領導，隻怕自己一說出來後，張衛立即就沒有了機會的。這些心態，鄭雨蘇平時沒少琢磨著，也是能夠把握住一些的。
“都沒有一點傾向性？不可能吧。”楊秀峰又說，對麵前這個在大家麵前和單獨在自己麵前有著完全不同的表現的女人，也是有些興趣的。當然，也知道像她這種算是出色的女人，絕大多數都是有主的，就像之前的何琳。像陳靜或徐燕萍這樣的女人那是少之又少，陳靜要是沒有徐燕萍的翼護也不會給保住的吧，徐燕萍那是有她老師嗬護著，才能夠在群狼環侍中幸免。
這樣的女人，就算自己有些意緒，楊秀峰也不可能就做出決定的。看著她顯得端正的表現，也知道她是在故意這樣做，可楊秀峰還是很直接地看著她，就是想看她能夠堅持多久的。
“市長，我……我覺得每一個人都很不錯，各有自己的優點……”這也是還是咬著牙堅持下來，覺得自己真要是將張衛給點了出來會不會是好事？八層會害了他，將他的機會給**掉，要是將周葉也點了出來，那又會怎麽樣？萬一市長偏偏用了，對他是福是禍？
還是不說為妙啊，鄭雨蘇心裏幾乎就要崩潰了。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表情肯定出賣了自己的，想將臉轉開，卻又覺得不妥。沒做什麽虧心事，但站在她麵前卻無法平定住，是不是因為他年輕而帥氣？
“好了，那我自己看看吧。”楊秀峰的話裏聽不出任何意向，鄭雨蘇心裏放下心來的同時卻又覺得是不是真錯過了最好的機會？不過，先穩住陣腳才是最穩妥地辦法。
楊秀峰先拿起張衛棟檔案，翻看了看，遲疑了下還是放下來。鄭雨蘇見來說，“市長，我是不是等會再過來？”這也是她所應該做的，留領導一些時間來處理這些事才對。何況，見楊秀峰已經將張衛的檔案放下了，之前，她很有心地將張衛的檔案放在第二本，第一本卻是五個人裏年紀最大的，已經過四十歲了，估計這位年輕的副市長也不會選這樣的人。誰知道他居然不看第一本，而直接將第二本抽出來看。按照勞動的一般思維，看第一個的往往難以滿意，就像挑選花朵一般，拿著第一朵總會覺得餘下的會更好。自己走了，說不定領導還會折回來再看張衛的檔案，但從檔案來看，周葉和張衛的都很簡單，工作簡曆也少，成績更沒有在檔案裏顯示出來。
楊秀峰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將檔案一本本地打開了看，鄭雨蘇沒有得到回應，也不好就離開，站在那裏就有些不對勁。隻是時間很短，楊秀峰說，“好了，鄭科長。辛苦你將這些檔案放回去吧，再請周葉過來。”
“啊——”鄭雨蘇輕呼一聲，總算是將自己的情緒給控控製了，心裏卻在想，是不是要一個個地找來見麵談話後再定？當下也就離開。楊秀峰見鄭雨蘇對自己叫周葉有這樣的反響，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個科長會和下麵的秘書有這般大的衝突？那也是說不準的。
周葉很快就上來，鄭雨蘇叫他時，正忙著做事情，但鄭雨蘇並沒有告訴他楊秀峰是在物色秘書人選。等周葉走到身邊時，才說，“楊市長找你，到他辦公室去。不過，自己當心點，別亂說話，記住。”知道周葉那種性子牛起來，多少人都拉不回轉的，心裏也就有些為他擔心，但也想著要是能夠被領導看中了，今後卻又是一個大機會。
周葉不知道發生在找自己是不是為所交文稿的事情，昨晚在辦公室裏加班，說不定領導要了解更多的一些內情，將自己叫去問。不過，以他的判斷覺得領導下要知道南方市這邊的具體實況，說不定會做些實事的。省裏的意圖不難看到的，雖說沒有什麽多大資料可說明這一點，但還是有些脈絡可找。周葉覺得自己還是按照所知，說一些真實的情況來，自己一個市府辦的小文秘，就算說錯了話，也不會有多大責任。
敲門進辦公室裏，見楊秀峰正埋頭在辦公桌上，也就不輕不重地叫著，“市長。”楊秀峰倒是不想考他，昨天晚上見到他的一些表現了，說，“先等等，你坐。”說後也就自顧做自己的事情。周葉沒有想到領導會是這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辦，看著鄭雨蘇叫他時顯得很急，而到這裏之後卻不是那麽回事。
雖說沒有跟過領導，可也聽過的，此時見領導叫自己坐，可自己是不是就真的去坐。一時間也無法判斷，周葉也就稍猶豫，隨即走到沙發那邊去坐，隻是坐得端正，那種性格裏的定性也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過十幾分鍾，楊秀峰才抬頭起來，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心裏覺得自己實際上也是不能夠免俗的，一般領導都要用這一招來考驗下身邊的人，自己還不也這樣子做了。當真是沒有什麽更好的其他方式來判定一個人的心性了，在領導身邊的人，自然要他知道一些規矩的，遵守一定的章程，這些也是非常的重要。
周葉見楊秀峰站起來，也就站起來，從沙發那邊迎過來。等楊秀峰走到這邊後，等楊秀峰先坐。楊秀峰說，“周秘書，幫我泡杯茶。”周葉沒有想到領導會給這樣一件差事，當即也是反應快的人，對楊秀峰的做事方法也是表示理解的。辦公室裏也就這樣大，當下換算利索地泡好茶端給楊秀峰，“市長，請。”
楊秀峰接過了，放在茶幾上，說，“坐。”周葉又稍猶豫了下，才坐下去。楊秀峰說，“知道不知道鄭科長叫你過來的意思？”“不知道，鄭科長沒有說。我估計……是不是昨晚那文稿有……有不對的地方。”周葉不敢直接看著楊秀峰的臉，在領導麵前直接看著領導的臉，會讓領導不高興的。
“那你對那文稿怎麽看？”楊秀峰順著他的話說。周葉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沉默了下，說，“市長，南方市這邊的狀況可用很糟糕來形容，這種現狀要下猛藥才行，至於怎麽樣做，我卻沒有那能力的……”說到這裏，周葉抬起來頭來看著楊秀峰，似乎就是想將希望寄予他身上一般。楊秀峰看著周葉，臉上的微笑濃著，隻是沒有將這話應下來。
“我這裏還需要一個秘書做工作，你有什麽想法？”楊秀峰突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來，讓周葉更是沒有想到，雖說知道常務副市長會少一個秘書，但還真沒有想到會這樣麵對這一問題。平時說話都很淡定，此時，周葉卻不知道要怎麽說，知道自己的說話，或許就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了。會不會給領導看上，能不能在領導身邊留下來，要怎麽說才能更好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一時之間就給卡住了。“我……”
看著臉突然紅起來的周葉，楊秀峰也察覺到鄭雨蘇確實沒有實現將自己要找一個秘書的事情透露給周葉的，他才會有這樣的表現，當下笑容依舊，看著周葉說，“怎麽樣，是沒有信心還是不願意做這樣的工作？”
“我願意，隻是擔心自己能力不足。”周葉此時也就鎮定下來，口齒也就伶俐起來了。
“好，願意給我做秘書，這是你自己說的，對吧？”“是，是我自願的。”“給我做秘書有三條要求，那麽你要記住：一是不準用常務副市長秘書的身份，在外麵招搖謀利，連家裏的人都不行。這一點特別重要，隻要我聽說了，那不單是請你離開，還會請紀委的人來處理。”
“我做得到。”周葉說的很堅定。
“好。第二，要有心理準備，今後在工作中到底會有多少困難、都多少危險，目前連我都無法預測，當然，你隨時可以跟我辭去這職務，但不許私下逃跑或投降。”
“我不怕！”這一句周葉說得像是宣誓一般，有些激動，帶著鏗鏘之力。
“好。第三條，該說不該說的，對外都不能夠說，嘴要緊、眼要快、手要勤。”
“市長，不對外說我堅決做到，其他的我才要努力，請您給我一點時間。”
“好，那麽我就這樣說定了，我會給秘書長說的，你自己回去也稍做準備吧。”
對周葉的表現，楊秀峰也覺得滿意。他似乎知道自己到南方市來做什麽的，如今也算是挑開了，算是第一個同盟軍了吧。年輕人會有更多的戰意，但卻要有穩重的性子，才不會做錯事而造成無法挽回的錯來。丁啟明、張衛都是不錯的人吧，身邊有這些人，今後再慢慢地找機會謀劃，讓他們到一定的位子去做些實際的工作。
周葉回到樓下，進辦公室見鄭雨蘇在那裏等候著。鄭雨蘇有自己的小辦公室，隻是在大辦公室的裏間。看著周葉進來，就等著他給自己示意，兩人之前也都用些暗語的。隻是，周葉回來後像是沒有看見鄭雨蘇似的，直接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去。鄭雨蘇看不出多少信息來，心裏不甘，楊秀峰要找秘書，不會是將周葉找去談話就沒有下文了吧。這算什麽事？
鄭雨蘇覺得有必要將周葉叫進自己辦公室裏問一問，但又覺得這樣做太明顯，要是讓副市長得知了，還不以為自己在套取領導的工作意圖？那會犯忌諱的。
何磊很快接到楊秀峰的電話，到辦公室裏聽楊秀峰說秘書暫時就用周葉，先用一段時間看看是不是適合。何磊雖搞不清狀況，可也隻有答應下來。周葉在文秘組裏之前是有些刺頭之名聲的，近年來似乎就沒有什麽聲音了，卻給楊秀峰一下子提上來，會不會是丁啟明在其中起了作用？丁啟明身邊有幾個人，何磊心裏是清楚的，這樣看來，楊秀峰對丁啟明還是比較信任了，這一點，今後倒是要多留意才行。丁啟明有些才能，但卻和何磊有著不小的恩怨，丁啟明要是起來了，對何磊會有什麽樣的回擊？他不得不防備一些。
何磊無力攔阻楊秀峰的意圖，將鄭雨蘇叫到辦公室裏，吧常務副市長的意思說了，鄭雨蘇驚在那裏，心裏既是高興又是擔心。對鄭雨蘇的表現，何磊還是很滿意的，怕鄭雨蘇從中做什麽手腳，那會讓楊秀峰對他有不好的看法，說，“鄭科長，先去通知周葉吧，讓他好好準備，不要讓楊市長失望。”
回到辦公室裏，鄭雨蘇將周葉叫到自己辦公室，看著他，周葉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卻不說話。鄭雨蘇說，“要好好幹，遇事多想想。”“知道呢。”“那你快去見市長吧。”
周葉再到三樓，敲門走進楊秀峰辦公室裏，當即先給楊秀峰衝茶端去。楊秀峰接了，卻往沙發那邊走。周葉立即將茶杯接過來，楊秀峰笑了笑，這些也都是秘書該做的事。到沙發邊坐了，楊秀峰說，“你也坐吧，今後沒有外人時就隨和些。”“是，市長。”周葉卻沒有坐，笑著。
楊秀峰也不管他，說“有沒有聽到市裏對我這麽議論？”“有。”“怎麽說？”“風物議論的事情，自然是他們難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