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月夜
幽暗蒼穹倒扣，皎潔的月光像是一層銀白色的外衣，悄悄的鋪灑在這大地上，兩人所處的這個街道，在幾棟民用住宅樓間蜿蜒穿梭而過，兩邊盡頭各自連接的馬路路口，不時有汽車的車影飛馳而過，身旁的路燈閃閃爍爍的散發著幽幽昏黃的光線，在短暫的那一瞬黑暗來臨時，銀白的月光侵染過來，待到恢複正常之後，昏黃的光線又再度主宰著這個街道。
已經是淩晨的深夜了，李爾雅能明顯的感覺到身體周圍的溫度在持續降低著，兩人就這麽靜謐無言的相擁著，誰都沒有主動打破這份微妙的平衡。
Jessica哽咽的話語，讓李爾雅原本古井無波的心如同掉落了一顆石子般，泛起了點點漣漪，身體很冷，心裏卻有一股股暖流不斷的流過。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女孩對自己的眷念以及依賴，就如同2年之前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如果說之前他還對女孩對於自己的感情還抱著觀望遲疑的態度話，那麽這一刻他可以十分的肯定，兩人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因為這2年的真空期有任何的變化。
片刻過後，胸口那團溫熱的濕濡在冷空氣的侵蝕下變得冰冷，微微的刺激著李爾雅的胸膛，也讓李爾雅徹底的回過神來。
他有些猶豫，這樣看來的話倒是他辜負了Jessica的一片心意，思緒很亂，李爾雅在腦海中不斷的組織著語言，因為他需要給Jessica一個答複，也需要捫心自問他現在對於Jessica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
街道很安靜，靜的能清楚的聽見晚風呼嘯的聲音，靜的Jessica能清楚的聽見李爾雅的心跳聲，周邊氣溫的降低並沒有影響到Jessica，身上罩著李爾雅的外套，外加靠在李爾雅的懷裏，讓她的身體很溫暖。
但內心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加的冰冷，猶如墜入冰窟一般，她一直在等李爾雅的答複，可李爾雅卻從剛才開始一直在猶豫遲疑著，李爾雅的不言不語讓Jessica的心頭浮現了很多想法，一抹哀意躍然湧現於心頭。
Jessica很想扭頭就跑，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狠狠的大哭一場，她都已經這樣了，卻依舊沒換回來李爾雅一個肯定的答複，可她的雙腿猶如被灌了鉛一般，沉重的抬不起來，她終究是舍不得這份情。
又或者是說，其實她心裏還抱著一點點的希冀？
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李爾雅開口說話了，兩人不可能就這麽一直站在這裏，他需要給Jessica一個答複，也需要給自己一個答複。
在Jessica茫然不解的眼神中，李爾雅握住了她的肩膀輕輕將她從自己懷中推離，然後怔怔的看著她，精致的臉蛋上梨花帶雨，眼睛已經變得十分的紅腫了，也不知道剛才究竟流了多少淚。
心頭傳來陣陣抽搐的疼痛，李爾雅的眼眸裏布滿了碎痕，緩緩的用手擦拭著女孩臉上未幹的淚痕“如果這句話能早2年說出來該有多好，就好像當初我沒送出的信，能早一點送到你手中該有多好，多麽想時間可以倒流，這樣我們之間也就沒有那麽多的是非曲折了，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買”
說著李爾雅伸手拉起Jessica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接著說道“西卡，你能感受到嗎？這裏依舊會因為你的一句話而劇烈跳動，就在前一刻我還在懷疑自己對你的感情是不是還如同之前那樣，但聽你親口說出那句話之後，我能肯定，我對你的感情依舊沒有變，之前不過是我自己在騙自己而已”
“但這裏同時也隱藏著一條依舊沒有愈合的傷疤，即便是2年多過去了，它依舊沒有辦法愈合，我到現在都無法說服自己”說到這，李爾雅鬆開了Jessica的手，任由她的手自然垂落，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一點跟Jessica的距離。
聽著李爾雅一句句的話，Jessica的心情越加的壓抑，到了最後甚至壓抑的她沒辦法呼吸，脫離了李爾雅的懷抱，驟然降低的氣溫瞬間將她籠罩住，身上罩著的外套顯得異常的沉重，連同著周圍的黑暗也實質化了一般壓迫著她。
這算是在做最後的告別嗎？
看著李爾雅拉開與自己的距離，Jessica像是等待最後宣判的人一般，準備等待李爾雅說出最後的那句話，大腦仿佛失去了控製一般，全身麻木的怔楞在原地，似乎連哭出來都是一種奢求。
但李爾雅接下來的話語，卻讓她確切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心情的大起大落。
李爾雅收斂起了臉上的哀意，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雖然這道傷疤很深，但我覺得或許時間可以治愈好它，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再次從朋友開始如何？”
說著李爾雅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說道“你好，我叫李爾雅，請多多關照”
然而沒等李爾雅有所反應，Jessica再次一躍擁入他的懷中，死死的攥住他的衣服，語氣半哽咽半激動的呢喃著“你這家夥，你這家夥”差一點，她都已經在內心宣判自己的死刑了，結果李爾雅給她玩了一個峰回路轉。
眼淚再一次止不住的滑落，不過這次是名為幸福喜悅的淚水，李爾雅的回答就等於隱形的給了Jessica一個答複，有的話並不需要說的太清楚。
這一次李爾雅不再像之前那樣木訥的站在原地，而是緩緩的抬起手摟住了Jessica，低頭到她的耳邊輕聲呢喃著“鄭秀妍，其實我也有一句話……一直都沒有機會對你說……我也愛你，真的愛你”
無聲的氣氛再度盤桓在這幽暗靜謐的街道，相擁了幾分鍾兩人才慢慢的分開，抬手用衣袖擦拭著臉上的淚痕，Jessica抽了抽鼻子，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在李爾雅胸口捶打了一下，學著之前李爾雅的動作，伸出自己的右手淡淡道“你好，我叫鄭秀妍，英文名字叫做Jessica，不過你很對我的眼緣喲，可以考慮讓你叫我秀妍或者西卡”
女孩一改之前怯懦小心的模樣，變得如此的調皮，這轉變的速度讓李爾雅有點瞠目結舌，隻能站在原地無奈的扶額苦笑。
淡淡的笑聲衝淡了街道的冷清，連帶著原本幽暗的路燈似乎都變得明亮起來，抬頭怔怔的看了一眼夜幕下的星空，Jessica慢步走到李爾雅的身旁“這樣的話，我們現在算是朋友關係咯？”
“嗯”點點頭李爾雅輕聲應了一句，不禁莞爾笑了笑“明天我就要去跟經濟公司談判，選擇簽約一家經濟公司然後出道，你也好不容易熬出頭，處於上升期，這樣對我們都好，各自先專注自己的事業，曾經被我拋棄的夢想我要重新撿起來”
“再說，我可不想還沒出道就擁有數不清的anti粉”聳了聳肩李爾雅很無辜的說道。
“切，膽小鬼”抿嘴笑了笑，Jessica低頭小聲嘀咕了一句，旋即又抬起頭來“既然我們都是朋友了，那麽我想你應該不介意請我吃頓宵夜吧？”
“你想吃什麽？”
“石鍋拌飯怎麽樣？”說到這，Jessica偷偷的瞟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他臉上有任何的異色，這可不是朋友之間應該請吃的東西。
在韓國吃石鍋拌飯是愛情的象征，如果情侶一起去吃，男方必須幫女方拌好飯，如果女方吃不完，則由男方吃完剩下的飯菜，表示對女友的愛情，一個很古老的傳統，不過現代人大多都沒有這麽多講究，因此Jessica才嚐試著小小的擦邊球。
“石鍋拌飯麽？那就去吧”李爾雅很爽快的答應了，他並不是不知道這其中夾雜的一些曖昧信息，不過女孩不點破，他也就裝傻好了，更何況這麽冷的天氣，吃石鍋拌飯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那我們走吧”輕咬著下唇，Jessica努力的克製不讓自己臉上露出太過開心的表情，任由李爾雅在前麵帶著路，緊緊的跟在他身後，默默的加快著自己的腳步，與李爾雅並肩齊行，旋即假裝不經意的伸出手握住李爾雅的手，感受著來自他掌心的溫度。
來到了飯店，飯店不大，但布局卻很溫馨，此時正值淩晨，客人不多，兩人找了一個比較角落裏的位置，舒適的暖氣吹去了兩人身上的冷氣。
李爾雅跟服務員點了一份石鍋拌飯，等服務員拿來原材料之後，開始熟練的為Jessica準備著拌飯。
看著李爾雅熟練的動作，Jessica不禁微微鼓起臉蛋問了一句“oppa動作這麽熟練，以前跟別的女孩子來吃過？”
“沒有，這是我第一次來吃石鍋拌飯，隻不過以前在家有時候要照顧一下隔壁家的妹妹，做過幾次飯，流程大概差不多都是這樣”
“哦”輕吐舌尖，Jessica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果然是自己太敏感了。
不一會飯就準備好了，李爾雅將石鍋推到Jessica的麵前，雙手撐在桌子上看著她。
“吃吧，你不說餓了麽？”
“嗯”點了點頭，Jessica拿出勺子開始小口的吃著，她肚子確實有點餓了，畫麵很溫馨，如同平常人家中，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一般。
不過對於Jessica來說這份拌飯還是太多了，才吃完3分之1她就吃不下了，有些猶豫的將勺子放下，把拌飯又推回李爾雅的麵前，Jessica低垂下腦袋偷瞄著李爾雅。
看著被推過來的石鍋拌飯，李爾雅沒有任何猶豫拿起勺子就開吃，沒有那麽多的顧慮，李爾雅的行為讓Jessica十分的開心，單手托腮癡癡的看著他。
好不容易消滅完了拌飯，李爾雅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Jessica注視的目光。
“這麽看著我幹嘛？”
“啊？哪有我在想事情呢”Jessica心虛的臉一紅，裝作很自然的樣子“你不要這麽自作多情啦，又不是沒看過”
“……..”無言的怔楞了片刻，李爾雅低聲苦笑了幾句，不去和Jessica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起身結賬離開飯店。
這裏離少女時代的集體宿舍不遠，兩人走出飯店便直接來到了宿舍所在的小區，在小區不遠處的一個拐角處，Jessica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李爾雅。
“oppa，其實除了手套，我還給你準備了一樣禮物，原本早就想給你的，可一直沒機會，現在就讓我補上吧，順帶作為給你冠軍的賀禮咯”
“什麽禮物？”李爾雅好奇的問了一句。
“你猜，嘻嘻”Jessica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說道“你閉上眼睛啦，禮物就是要有神秘感才行”
又來這一套，李爾雅無奈的搖搖頭，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李爾雅隻覺得一股炙熱的吐息噴打在自己臉上，沒容他睜開眼睛，嘴唇就傳來淡淡溫熱的感覺，轉瞬即逝沒有給他過多的時間來感受，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Jessica已經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走了幾步。
繼續蹦蹦跳跳的朝前走了幾步，遠處耀眼的霓虹燈成了襯托的背景，Jessica突然回過頭來在燈光的照耀下笑靨如花的說道“oppa，謝謝你的這頓飯，很好吃，我就先走咯，拜拜”
“拜拜”李爾雅揮了揮手，旋即愣愣的站在路燈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回味著剛才那轉瞬即逝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