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宜塵易容
美姬獨自一人走在禦花園裏,她還不想回去,那個別院總是讓她有一種倍受壓抑的感覺,抬頭看看天空,當她聽到水玲瓏大膽的想法時,真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由……這個東西對她來說太奢侈了,她幾乎已經不記得這堵宮牆外麵空氣的味道。
不知不覺走到了西苑,美姬知道這裏是秀女住的地方,她走近幾步,好奇的往裏麵看,一個年長的宮婢正在發火:“真是的,你們是怎麽做事的,一點都不利索……現在這人心真是可怕,我費心把他捧到霸主的身邊,結果她得寵以後就忘記我了,背信棄義的家夥,還說要報答我的恩德……”
“萍姑,不要生氣了,我們馬上就做好,你何必為這種人生氣,何況這宜姬才得寵幾天而已,霸主現在還不是一樣寵幸王妃去了,她也一樣沒有得到長久的恩寵,所以萍姑你不用覺得生氣。”
萍姑聽這話,想了想也對,攀上一個隻有幾天得寵的妃子,以後過的日子說不定比現在還慘呢!“你們這話是沒說錯,不過……這宜姬和王妃不是舊相識嗎?怎麽從來沒見王妃和宜姬有什麽照麵呢?”
“不管以前是多好的姐妹,畢竟現在是在共享一個男人,後宮不都是這樣的嗎?”一個宮婢說,又回頭看看幾個還敞著門縫的房間,“就好像這幾個秀女,堅持要留下,我看也隻能孤獨終老的多。”
“哼,你以為她們還能在這裏住多久?如果霸主一直不寵幸她們,她們最後還不是一樣淪為宮婢。”萍姑帶著不屑的口氣說,一扭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美姬,頓時愣住了,片刻後,連忙跪下來,“奴婢參見美姬娘娘,不知美姬娘娘駕臨,有失遠迎,請恕罪。”
美姬緩緩走過去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婢,又看看那些房間,房間裏的秀女們聽到外麵請安的聲音,都跑出來,欠身向美姬問安,雖然美姬現在相當於冷宮妃子,但是她也還是一個可以接近雷洛的人,前些日子雷洛不還是去看過美姬的,秀女們都想抓住美姬這根救命稻草,爬上妃嬪的位置。
美姬自然也看出她們的用心,淡漠的說:“都平身吧!本宮也是無意來到此處,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本宮走了!”美姬轉身就要離開。
“美姬娘娘……”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美姬回頭看到一個很靈巧可愛的秀女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既然美姬娘娘是無意來到此處,也許是上天安排,美姬娘娘不如到舍下小歇。”
美姬看著她嘴角天真無邪的笑容,自然也是明白她心裏的想法,這樣一個工於心計的女孩將來進了後宮,必定能有作為,可惜的是……雷洛的後宮不會容下她,“不用了,本宮已經搬到別院,不能在別的地方隨便多做逗留,你們不知道這個規矩嗎?”
大家聽到這話,都沉默了,西苑頓時陷入死寂,一陣陰風吹過,她們忽然感覺西苑現在比別院還要淒涼,她們都是一群還沒被寵幸就已經被打入冷宮的女人,連名分都沒有。
水仙站在後院廂房的門前惆悵的看著湖麵,水玲瓏一直在問他有沒有想到離開的辦法,他一直在沉默,其實他不是沒想到,隻是不想這麽快就讓他走,他還想多看她幾眼,他害怕他不會再有機會看到她了。
渾然不覺,已經有人走到他的身後,“水仙……”水玲瓏站在水仙身後,發現他的心不在焉,“水仙……”水玲瓏又喚了一聲。
“啊……”水仙轉過頭,“是,王妃殿下!”
“你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水玲瓏看了一眼坐在一邊自己玩耍的燕兒,幽幽的問。
“我……沒有,沒想什麽,隻是發呆!”水仙低下頭,水玲瓏也沒再細問,而是走過去逗燕兒玩,水仙站在一邊看著水玲瓏臉上的笑容,他叫醜奴,大家都叫他醜奴,他沒有名字,因為他是住在牲畜房最卑賤的奴隸,但是因為她,她會尊重他,她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是一個人,她還給了他一個名字,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水仙。現在是該他報答她的時候了……
“王妃殿下……”水仙開口了。
“嗯?”水玲瓏應了一聲,許久都沒聽到水仙的下文,回頭看著他,發現他一臉的憂傷,“怎麽了?說啊!”
“我……”水仙覺得喉嚨口好像被什麽堵住了,水玲瓏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到底是什麽事啊?最討厭別人話說一半!”
“我已經想到辦法了!”這句話讓整個房間頓時鴉雀無聲,水玲瓏狐疑地看著水仙,“你說你已經想到辦法了?”
“是,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可以幫你們離開這裏,隻是要救出宜塵公子,還沒有辦法。”
“要救出宜塵,也不是難事。你先把你的辦法告訴我。”
“嗯!”房間裏很靜,水仙低聲在水玲瓏耳邊訴說什麽,偶爾能聽到燕兒的笑聲,水玲瓏在聽完水仙的辦法後,一時間愣住了,看著水仙,“如果是這樣,那你一旦被雷洛發現了……”
“王妃殿下放心,我不會被霸主察覺到的,我會小心的。”
“水仙……”
“王妃殿下,不要猶豫了,水仙已經決定了,這也是水仙唯一可以報答王妃的機會,請王妃殿下不要再瞻前顧後。”水仙很堅定的說。
“你真的決定這樣做了嗎?”
“是,請王妃殿下成全。”水仙抬起他那張醜陋的臉。
水玲瓏點頭,“水仙,我答應你,如果這次我們都能安然無恙,我一定也會幫你脫離這個牢籠。”水玲瓏似乎在承諾水仙,水仙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到房間,卸下醜陋的麵具,那張漂亮的娃娃臉又出現在水玲瓏的眼前,“隻要您能記住我這張臉。”
暗牢裏,宜塵坐在幹草上發呆,他的內傷已經恢複差不多了,他抬頭看看那一扇小窗戶,他還能從這裏走出去嗎?雖然水玲瓏那天說,一定會來帶走他的,但是一直等到現在,也沒有一點消息,他也不該奢望什麽不是嗎?
正思考著,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宜塵幽幽的看向入口處,卻看到水玲瓏和一個拎著食盒的醜奴走進來,宜塵微皺眉,看著水玲瓏,“你……來了……”
水玲瓏點頭,拔下頭上的珠釵,打開牢門鎖,走到宜塵的身邊,兩人對望著,時間仿佛就靜止在這一刻,他們誰都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就足夠傳遞信息了。水仙看著兩人,慢慢放下食盒,也許有一天,水玲瓏也會這樣看著他。
“王妃殿下,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水仙提醒道。
水玲瓏這才回過神來,對宜塵說:“宜塵,我已經有辦法幫你逃出去了。”
“有辦法了?”宜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水玲瓏點頭,看了水仙一眼,水仙從食盒裏拿出一張麵皮,宜塵有些不解,“這是做什麽?”
“先不要管那些,水仙是一個易容高手,他可以把你易容成任何一個樣子,你現在隻要按照我們說的去做就可以了!”水玲瓏很冷靜的說,“等一下,有一個獄卒會進來,我朝你點頭時,你立刻將他打成重傷知道嗎?”
“你到底要做什麽?”宜塵一臉的疑惑。
“相信我,我會救你出去的,還有你姐姐……”水玲瓏很堅定的說。
正在這時,一個獄卒走過來,“屬下參見王妃殿下,王妃殿下有何吩咐?”
水玲瓏輕笑,水仙從食盒裏麵拿出一瓶酒,遞到獄卒麵前,“獄卒大哥,這是我們王妃殿下慰勞你的,上好的女兒紅,還請你笑納,還有這個,是我們王妃給你的一點小意思。”說著還塞了一錠金元寶到獄卒的懷裏。
“這個……無功不受祿,王妃殿下,屬下惶恐。”獄卒實在是不明白水玲瓏的用意何在。
“這個自然是為了做人情,宜塵是我的朋友,我隻是想請你好好照顧他,不要讓他受到什麽委屈。”水玲瓏幽幽的說。
“呃……”獄卒一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王妃殿下既然開口了,屬下定當好好照顧宜塵公子,不會讓宜塵公子受到委屈,隻是這禮,還請王妃殿下收回。”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好意了?”水玲瓏的眼神一冷,透出一股殺氣,獄卒一驚,感覺到一股嗖嗖的冷風吹過後腦勺。
“屬下不敢!”他伸手顫抖的接過酒瓶和金元寶,水玲瓏笑了,“這還差不多,嚐嚐這酒怎麽樣?其實這就也是我自製的,就是沒人捧場,就想給你嚐個新鮮,平日裏隻有霸主才能喝到我親手釀製的酒水。”
“屬下惶恐!”獄卒看了一眼酒瓶,打開來,一股酒香味撲鼻而來,“多謝王妃殿下!”說著就仰頭灌了一口酒。
“這酒如何?”水玲瓏問。
“好酒,很烈,但是很醇厚。”獄卒如實回答,水玲瓏笑了,笑得很詭異,眼神卻透出殺氣,“呃……”獄卒忽然感覺喉嚨裏好像在灼燒,很痛苦,“啊……我……你……”獄卒覺得自己發不出聲音,隻要一開口就有撕裂的痛楚。
宜塵不可思議的看著痛苦的獄卒,再看看水玲瓏,她是什麽時候學會這些手段的?“動手吧,他已經不能說話了!”水玲瓏沒有對宜塵點頭,而是直接說出來。
“你……”宜塵看著水玲瓏,“你到底要幹什麽?”
“宜塵,做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軟,現在是個機會,難道你不想和你的姐姐一起離開嗎?”水玲瓏問。
“殺了他是什麽機會?你以為殺了這個人就能逃走嗎?”宜塵笑水玲瓏的天真。
“我當然不這樣認為,總之,你不要多問了,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水玲瓏看著宜塵,“隻要把他打成重傷就可以了,要麽……”水玲瓏忽然拔出匕首,地上的獄卒驚恐的看著水玲瓏的刀,一點一點的後退,隨後轉身要逃走,卻被水仙拽住,甩到地上,一刀就挑斷了獄卒的腳筋,獄卒痛苦的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到獄卒痛苦的樣子,再想想自己和姐姐的以後,宜塵終於咬牙發功,將地上的獄卒震飛出去,五髒六腑全部都被強勁的內功震破了,獄卒大口吐血,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水玲瓏沒有說話,看著地上的獄卒,宜塵有些奔潰了,水仙很平靜的走到宜塵麵前,給宜塵易容,宜塵猶如一尊木偶任由他擺弄,水玲瓏看著宜塵平靜的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你比我明白才對,你不該有心軟的時候,你的姐姐曾今也是這樣要置我於死地的。”
聽到這句話,宜塵的眼中流露出詫異,“你說我皇姐……不可能……我皇姐不會……”
“為了報複雷洛,你認為你姐姐有什麽做不出來的?”水玲瓏嗤笑,“她曾經可是女王的繼承人,戰敗和愛人的出賣讓她失去了一切,你認為她會甘心嗎?”
宜塵沒有說話,水仙淡淡的說:“易容已經完畢,宜塵公子現在要換上這件衣服,以後你就和地上的這個獄卒調換身份,直到我們救出你。王妃殿下,需要回避嗎?”
水玲瓏想了想,就要走開,宜塵開口了,**的嗓音傳來:“怎麽?你還需要回避嗎?”
這聲音帶著諷刺,卻也很緊張,不難聽出他的聲音在顫抖,水玲瓏輕笑,看著宜塵,“你確定要我看著你更衣麽?”
宜塵忽然臉紅了,其實他平時就是嘴硬了一點,要是來真的,他就害怕死了。水玲瓏沒有說話,側過身,走到一邊,背對著宜塵,宜塵看著水玲瓏的背,忽然有一種她就是女王的錯覺。
“宜塵公子!”水仙將衣服送到宜塵的麵前,也看了水玲瓏一眼,“謝謝!”宜塵接過衣服,看了水仙一眼,卻發現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你叫水仙?”
“是的,這是王妃殿下賜給我的名字!”水仙低頭回答,宜塵也就沒有再多說。
宜塵易容成了獄卒,而那個受傷又不能說話的獄卒則是被易容成宜塵的模樣,換上了宜塵的紅裝,躺在牢裏,宜塵歉疚的看著不能動彈的他,口中還在不停的吐血,牢門慢慢的被關上,水玲瓏握住宜塵的手,“宜塵,他會沒事的,我和水仙說了,等我們一離開,立刻拿解藥治好他。”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善良,你不會就這樣害死一個無辜的人,隻是看到他這麽痛苦的樣子……”宜塵歎氣,“謝謝你!”
“宜塵,我說過,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放棄的。”水玲瓏很認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