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葬

水仙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雷洛的離開吸引時,悄悄的回到玲瓏殿,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那張醜陋的麵皮,隻有這樣,就不會有人找到那個冒充水玲瓏的人了。

水仙擦去嘴角的血跡,喝了一口水,胸口到現在還堵的慌,雷洛剛才差點就要了他的命。拉開抽屜,水仙找出幾帖藥準備煎了服用,就在這時,美姬的貼身宮婢跑進來,看到頭發淩亂的水仙手中拿著藥包,“你受傷了?”

“嗯……一點小傷……煎點藥喝了就沒事了……”水仙虛弱的回答,美姬的貼身宮婢從水仙手中接過藥包,“我去幫你煎藥,你休息一下……”走了兩步,還是回頭問,“我們殿下她怎麽樣了?”

水仙搖頭,“王妃和美姬都離開了,不過霸主很快就發現了,已經去追了,我現在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過了這麽久,一點消息也沒有,興許他們已經成功逃跑了吧!”

“是嗎?老天保佑,希望他們一切平安!”美姬的貼身宮婢臉上滿是擔憂。

“一定不會有事的!”水仙也在心底默默為水玲瓏祈禱著。

美姬的貼身宮婢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平靜的走到後院給水仙煎藥,兩人雙眼都盯著藥罐發呆,這時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兩人幾乎同時回頭,卻看到晉王走過來,一時間有些愕然,“晉王殿下!”水仙最先反應過來。

“晉王殿下,王妃她順利離開了嗎?”水仙問。

“離開了!”晉王幽幽的吐出三個字。

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美姬的貼身宮婢說:“那我家殿下也沒事了吧?”

“這當然……王妃和美姬是一起離開的……”水仙笑著說。

“死了!”晉王的聲音仿佛是從死亡穀底發出來了,兩人瞬間僵住了,美姬的貼身宮婢顫抖的聲音問,“你說什麽……”

“死了……隻有王妃和宜塵兩人成功離開了!”

“這不可能……”美姬的貼身宮婢喃喃著後退一步,剛好踩到正在煎熬的藥,灼熱的燙傷卻一點沒有影響她的悲傷的情緒,她到現在還沒有能接受,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水仙連忙踢開藥罐,“你沒事吧……”

“怎麽可能……公主殿下怎麽可能會死?她在哪裏?我要看她……”美姬的貼身宮婢抓住晉王的胳膊問。

“應該已經被送回別院了!”晉王的話剛落音,人就衝出去了,晉王看著水仙,水仙也迎上他的目光,“晉王殿下還有什麽吩咐嗎?”

“吩咐?你難道忘記我們的約定了?事成之後,你們要把燕兒還給本王!”

“就為了這個?”水仙冷笑,“晉王何必這麽緊張,既然答應了晉王殿下您,奴才當然會還給你了!”

“燕兒呢!”晉王不想浪費時間,怒吼一聲。

水仙絲毫沒有被嚇到,讓出一條道,“在裏麵!”晉王大步衝進廂房,就看到在**熟睡的孩子,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抱起孩子,還好……孩子安然無恙……

“父王……”懷中的孩子醒來,看到晉王後顯得很興奮,“父王你來接我了……”

“是的,父王來接燕兒回家!”晉王抱著孩子,眼神一冷,既然孩子已經回來了,那麽這個水仙也絕對不能留下活口。

“嗬嗬……晉王殿下,奴才想,您現在一定是想,既然孩子已經安然回到你身邊,我這個知道太多事情的奴才也就沒必要繼續活著了,對嗎?”水仙輕笑,晉王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倒要看看這個醜奴又要玩什麽花招。

“如果是這樣,那我是不是太傻了?我就是因為知道晉王殿下你做事的手段,才特別留了一手,你以為世子已然安然無恙了嗎?”

“你什麽意思?”晉王的神情一驚。

水仙的嘴角上揚,走到晉王身邊,摸摸燕兒的小手,“晉王可以給世子把脈看看!”晉王立刻抓住燕兒的手腕,卻發現燕兒的手腕上有一條紫色的靜脈,脈象也很奇怪,異常的活躍,“你對燕兒做了什麽?”

“沒什麽,隻是給他吃了一點補品。”水仙邪惡的笑了,麵容變得更加猙獰可怕。

“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麽?”晉王咆哮著。

“別緊張啊,奴才隻是要告訴晉王殿下,如果奴才死了,世子也一定活不了多久,這藥會在十天後發作一次,每次發作都會奇痛難忍,所以必須要服藥,發作三次還沒有吃藥,紫色靜脈會遍布全身,最後死去,死相可是很可怕的。”

“你竟然敢對燕兒……”晉王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水仙。

“晉王殿下可要考慮清楚,是奴才命重要,還是世子的命重要,如今奴才可是和世子命連一線的,殺了奴才對你有好處嗎?”

“你狠,解藥呢!”晉王伸出手掌向水仙索要解藥。

“解藥?世子剛吃過藥,此藥每十天服用一次,所以每次服藥以後的第九天,晉王就要來這裏向我拿藥,這樣我才能保證自己長命。”水仙幽幽的說。

“以前從來沒發現,你這麽聰明,根本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難怪你什麽都不肯說呢!”晉王陰鷙的瞪著水仙,水仙隻是微笑,“多謝晉王殿下的誇獎!”晉王抱著燕兒轉身離開,水仙嘴角的笑容這才收起,虛弱的靠在門邊,低頭看看被打翻的藥罐,看來他現在要先重新煎藥,不然他的傷很容易被發覺。

美姬的貼身宮婢跑回別院,一眼就看到躺在臥榻上的美姬,她麵無血色,雙眼緊閉,遍體鱗傷,站在一旁的雷洛全身都沾滿鮮血,“公主……”美姬的貼身宮婢跑到美姬身邊,顫抖的伸手試探她的氣息,然而卻隻有冰冷的空氣,她已經沒氣了。

看到美姬身上的傷口,腹部還插著長矛頭,胸口也中了一箭,她怎麽都不敢相信,美姬最後會死得這麽慘,她的眼神中透出殺氣,“雷洛,我要殺了你!”說著就攻擊雷洛,雷洛輕易的躲開了,反給了她一掌。

美姬的貼身宮婢倒在地上,她憎恨的等著雷洛,“為什麽要殺了公主?你明知道公主對你的情意?你背叛過她,現在還要殺了她……”

雷洛沒有說話,她繼續說著,“你要殺我的話盡管動手吧!你很清楚,我是公主身邊的貼身護衛,我活著就是為了保護公主,現在公主不在了,我也不能獨活。”

雷洛隻是靜靜的看著美姬的麵容,她真的就這樣死了嗎?“厚葬美姬!”雷洛丟下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別院,此時他的心裏比誰都苦澀,隻是沒有人能來理解這種苦澀,最愛他的人死了,他最愛的人也走了,最後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了。

“你到底還是走了,一年的時間你都不能等,我以為你已經放棄了,原來你還是選擇要背叛我!”雷洛平靜的走著,耳畔是風聲,夜幕已經慢慢降臨。

美姬的貼身宮婢跪在美姬的遺體前,看著宮婢們給美姬換上幹淨的衣服,宮人一邊小心的給美姬上妝,重新打扮過的美姬依舊是那麽明豔動人,隻是臉上沒有了血色。宮人們陸續退離房間,畢竟沒有一個人願意在死人的房間裏多待一秒。

房間裏隻剩下美姬的貼身宮婢一人,她握住美姬冰冷的手,猛地磕了一個響頭,“公主殿下,是屬下不力,屬下沒有能保護好公主您!屬下曾經發過誓,要永遠保護公主,公主如今被殺了,屬下卻還不能給你報仇,屬下沒有。”

美姬的貼身宮婢滿臉淚痕,眼中夾帶著憤怒,“公主殿下,你不是還有複國的千秋大業沒有完成嗎?你怎麽舍得這樣走?公主……屬下如今孤身一人,已沒有任何牽掛了,公主去了,屬下亦不能獨活,公主,屬下來陪您了!”

刀光一閃,她拿起地上的劍對著脖子就是一抹,嘴角卻綻放出笑容,“公主,屬下來了……”劍掉在地上,她卻筆直的跪在美姬麵前。

水仙來到別院門前,看到宮人們都站在院子裏,他低下頭卑微的走過去,“請問公公,美姬娘娘現在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回來的時候就死了!現在就等人來安排她的後事了。”一個宮人厭煩的回答。

“一個冷宮妃子,再怎麽厚葬還能以國禮厚葬嗎?”另一個宮人嘲諷的說。

水仙沒有說話,徑自走進房間,就看到美姬的貼身宮婢跪在地上,她一定是很難過,水仙走過去,跪在她身邊,“別難過了,節哀順便,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美姬會……你不要太自責了……”

水仙伸手推了一下她,很自然的,美姬的貼身宮婢就這樣順勢倒在地上,水仙倒吸一口冷氣,驚愕的看著她手邊的劍和還在流血的脖子,她……自刎了……

水仙伸手去試探鼻息,已經斷氣了……水仙忍不住歎息,剛才她還好好的給他煎藥,如今就……隻能說她太忠心她的主人了。

水仙看看門外,似乎他們都還不知道,他站起來擺出一臉驚慌的樣子,連滾帶爬的退到門口,尖叫著:“啊……死了……死了……”

宮人們聽到這話,也衝進來,看到地上另一具屍體,流露出來不是痛惜,而是厭惡,“真是的,要死就死遠點,死在這裏做什麽,還要我們清理……”

水仙看著他們的表情,人性……在這個王宮裏,人性早就消失了……水仙一步一步的走出別院,耳邊還是那些宮人的咒罵聲,原來在這個地方死去,是不會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和眼淚,有的隻是這樣嫌棄聲和咒罵聲……

盤龍殿裏,雷洛獨自一人麵對著那幅畫,這是他花了一天一夜的心血,特別為她準備的禮物,可是她卻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若是在意,她就不會離開的那麽決絕。

“原來不管我怎麽努力,都挽留不了你,縱使是留下你又能如何?”雷洛對著畫憤怒的咆哮著,宋侍衛站在一邊不語,事實上,這件事他也是幫凶。

“宋……”雷洛陰沉的喚了一聲。

“是,王!”宋侍衛點頭,雷洛繼續說:“為什麽宜塵會逃出暗牢?”雙眼陰鷙的盯著宋侍衛,宋侍衛麵不改色,單跪下來,“屬下該死,請王立即處死屬下,以儆效尤!”

“以儆效尤?哈哈……”雷洛冷笑,隨後仰天長笑,“哈哈……是本王無能,早已被那個女人蒙蔽了雙眼,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本王的眼睛就沒有騰出空間去注意別的事情,才會讓他有機可趁。

“請王不要這樣說,是屬下的錯,屬下該死!屬下這就以死謝罪!”宋侍衛把刀準備自刎,卻被雷洛一把打開了刀,“事情已然發生,你死了又能如何?”

“王……”宋侍衛這樣反而更加自責了。

“這件事如今已經傳遍朝野,你說大臣們會如何議論本王?”雷洛冷笑,“本王現在是進退兩難,如果抓到王妃,本王就沒有理由不殺她了……若是就這樣放過她……”此時雷洛還是為水玲瓏想得最多。

“那王的意思是……”

雷洛看著畫,拳頭捏得緊緊的,“你走了,我留下這幅話還有何用?不過是睹物思人罷了,水玲瓏,你對本王無情,別怪本王對你無義了……”話剛落音,這幅畫就被雷洛撕毀了,一旁的宋侍衛也傻了,這可是他的心血。

畫布變得碎片,從半空中緩緩飄落,好像現在雷洛的心,破碎了……

繁忙的街道上,官兵開始張貼榜文,一個帶著涼帽的男人跟著人群來到榜文前,官兵大聲說:“這兩個是昨天夜闖皇宮的江洋大盜,他們偷了當今霸主最珍貴的寶物,還殺了美姬娘娘,各位如果看到這兩個人,立刻報官,賞金萬兩!”

群眾議論著:“哇,賞金萬兩啊?這兩個人的頭可真是值錢啊……”

“萬兩黃金算什麽?你沒聽見嗎?他們可是偷走了霸主最珍貴的寶物,這個寶物一定是價值連城,區區黃金萬兩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就是,如果我能抓到他們,那我不是發了……哈哈……”

帶著涼帽的人幽幽摘下帽子,露出那張柔媚的麵容,畫上的人不是宜塵和水玲瓏嗎?子夜疑惑,他們怎麽會殺了美姬呢?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美姬死了……

子夜轉過身,看著來往的人群,他們已經逃出來了,可是他要去哪裏找他們?醉心樓早就被封鎖了,如果他們回醉心樓,那不是自投羅網?子夜一驚,大步走向醉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