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坦白
雨後的桂花叢，沾滿露水的花瓣依然散發出甜膩的香味。醉人的香氣在空氣中像是春暖般令人昏昏欲睡。奈奈生立在花叢中,望著這滿目花叢,一時間竟也有頭暈目眩之感。
她靜立片刻，伸手搖曳帶水的花枝,頓時演繹了真正的“花枝亂顫”。這樣的震動,讓露珠和花瓣一起跌落於地,在泥濘中愈發顯出嬌柔的顏色來。奈奈生默默地看著,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早先，奈奈生用過晚飯,便匆匆地走入園中。她先前在客廳中看了一陣報紙，讓她的神使完全找不到跟她私下交談的機會。待到巴衛的表情漸漸焦躁,她知道神使的耐心已到極限,便懶洋洋步出客廳,沿著小路七拐八彎，不一會兒就轉入了這一處她房間窗戶正對的花叢。
別墅裏花木扶疏，園丁把這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奈奈生在花叢間朝上方望去，突然注意到她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她依稀記得瑞希把窗子關上了，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濃重的疑惑來。惘惘然，奈奈生無意識地朝窗戶望了幾眼，一個人驟然從窗戶裏探出頭來，把奈奈生嚇了一大跳——
“呀，是瑞希——！”她驚訝地叫了一聲，心髒砰砰直跳。這全然是被嚇著的緣故。奈奈生狠狠地瞪視那張笑容迷人的臉龐，眼裏是尚未散去的驚慌痕跡。對方見奈奈生這般反應，一時啞然，嘴角的笑容卻更可愛了幾分。
唉，奈奈生姑娘在心裏暗暗歎氣，她覺得自己似乎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對這個姿容秀麗的少年生起氣來。怎麽辦呢？最近她對自己的神使越來越沒有原則了！不管是巴衛還是瑞希，都是如此地讓她難以拒絕。
不不，不止是他們，就算是她的貓咪，隻要睜著濕漉漉的眼眸凝視，她便完全說不出一句強硬的話。總想要讓它，和他們，更開心一點兒。心思更飄遠了一些，奈奈生遲鈍地想著這些跟自己的關係一天比一天密切的人。她發現自己是個很容易對別人產生好感的人。這是優點還是缺點呢？
“奈奈生，瑞希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巴衛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突來的聲音，把奈奈生嚇得整個人都竄了起來。她轉過身來，臉頰紅紅的，心髒跳得飛快，完全是被嚇的。她氣急地瞪著巴衛，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掛在臉上的更是又羞又惱的神氣。
跟她相反，本來十分焦躁的巴衛，看到女孩嗔怒的麵容，就完全地鎮定了下來。他原本擔憂蹙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唇邊不覺掛上了習慣性的慵懶微笑。這時一冷靜，女孩施展的種種伎倆立即被看穿，他凝神看著女孩，眼裏帶著溫柔和縱容：“……現在放心了？”
奈奈生臉紅紅的，她的手指在桂花上胡亂戳著，眼神慌亂又飄忽。她結結巴巴地說：“什，什麽呀！我，我沒有……我就是……嗯……我隻是……”可惡，開始明明是她勝券在握，為什麽一跟巴衛單獨相處就現形了呢？她想起瑞希還在，連忙抬起頭去，軟軟央求道，“瑞希……”
瑞希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是說不出的調皮。從窗台翻身而出，瑞希從樓上一躍而下。他輕盈地落在地上，連一片花瓣都沒有驚起。站在地上，瑞希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閑閑地笑語：“巴衛，你猜錯了呢，我什麽都沒有對奈奈生說哦。是你表現得太明顯，才會叫她看穿了。”
巴衛“哦”了一聲，表情似笑非笑：“不是你偷偷給她暗示麽？”
瑞希聳了聳肩膀，神情不置可否。
不過，這一轉眼功夫，奈奈生倒是恢複了平靜。她拉過巴衛的手，像是從中得到某種勇氣似的，主動問道：“好啦~你們兩個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快點說出來吧，我可期待了。”她搖了搖巴衛的手，眼角眉梢帶著點自然流露的笑意。
巴衛看了眼自己被牽住的手，眉頭一挑，微微一笑：“在我之前，不如先讓瑞希說說他知道的事如何？我也很想知道我有什麽不能告人的事呢！”奈奈生立即看向瑞希，臉上滿是期待。
瑞希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拒絕奈奈生，就算他知道巴衛是故意的也一樣。他投降似的舉起手來，笑著說：“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奈奈生。不管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要從頭說起……”
在遇見奈奈生之前，瑞希已經留意了巴衛一段很長的時間。瑞希很早便失去了侍奉的神明夜森大人，那時，他對擁有主人的巴衛，懷著一種微妙的妒忌心理。直到差不多二十年前，巴衛同樣失去了禦影，瑞希心中的妒忌才完全消失，於此，一種奇妙的同病相憐之感，終於產生在他孤獨的心中。
“等等！”聽到這裏，奈奈生眼神微妙地打斷瑞希的描述。她的腦子裏正轉著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紛繁念頭，但出於女孩子對jq的敏感度，她還是忍不住眼睛亮亮地看向瑞希，興奮地問，“瑞希瑞希！你先告訴我，你覺得巴衛怎麽樣？是不是覺得巴衛總是吸引著你的目光，讓你忍不住注意他，想著他……”
“哢嚓！”不小心掰斷樹枝的是總覺得奈奈生的話有哪裏不對勁的巴衛。
“嗯……我想想……”這是被奈奈生亮閃閃的眼神**從而開始認真思考的瑞希。
“認真想，仔細想，不著急，我慢慢等哦——”奈奈生心裏充斥著連自己都不明白的興奮。
【奈奈生！】這是發現宿主危險的思想傾向忍不住冒泡的係統君。
“嗬嗬，叮叮當，你別突然冒出來嘛，嚇了我一跳。”在心裏軟綿綿地撒嬌，奈奈生姑娘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感到心虛。現在，她興奮的心情平複下來，她又迷糊地想著自己到底在興奮什麽。察覺奈奈生的念頭，叮叮當鬆了一口氣，還好，它的宿主思想依然純潔。
【嗯，我知道了。】係統君一如既往的包容大度，下一刻，它說，【奈奈生，做好心理準備，你很快就要進行下一次穿越了。】奈奈生愣住，她在心裏急急問道：“怎麽回事？叮叮當，我們的穿越不是一直很自由嗎？”
叮叮當沒有回答奈奈生這個問題，它奇怪地沉默了幾秒鍾，隻說了一句：【總之，你做好心理準備就是了。】說完，方框便沉了下去，無論奈奈生如何著急地呼喚都不肯露麵，搞得奈奈生一頭霧水。
到底是怎麽回事嘛。叮叮當搞得神神秘秘的。奈奈生姑娘想。一直以來的信賴感占了上風，她發愁了幾秒鍾，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在腦後。回過神來，看到眉頭越皺越緊的巴衛和認真思考的瑞希，奈奈生心中短暫地感到懺悔：為了自己的一時興奮，就讓神使這麽煩惱，我是不是太無良了啊。想到這裏，她又困惑起來。我剛才到底在興奮什麽嘛，一點都不明白……
“奈奈生……？”瑞希叫了一聲。
“哦，啊！”雖然沒有剛才的興奮了，但奈奈生還是笑眯眯地說，“怎麽樣，瑞希？你是不是發現自己對巴衛特別的理解和欣賞呢？”神使們好好相處，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都怪這兩人總是一副關係很差的樣子啦！看吧看吧，又來了——
“奈奈生別開玩笑了，我和這隻臭蛇怎麽可能！”巴衛有點不爽地插話。
“不巧，我也是這麽想的！”瑞希譏誚地回話，一點都不示弱。
“哦……這樣啊……”
奈奈生看起來非常失望的樣子。
巴衛和瑞希一看，立即就不忍心了。心中頓時飄渺無主，兩人隻覺得怎樣都無法辜負奈奈生期盼的目光，就算暫時放棄自己的原則也不是不可以。巴衛的表情緩和了幾分，放軟了聲音道：“奈奈生，別擔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可是奈奈生的第一神使啊。”巴衛的目光和煦而輕柔，有著迷惑人心的暖意。
奈奈生微微愣神，這時，瑞希清亮的聲音婉轉地插入：“巴衛君說得沒錯，奈奈生。”少年對她微笑，眼神中滿是寬慰和體貼，“你不需要擔心我們的相處方式，因為我很明白你的希望是什麽，巴衛君也一樣。”他握住奈奈生的手，以十指交纏的姿勢，溫柔的動作格外令人心醉，“我也是奈奈生的第二神使呢……”
一陣暖風從花叢間掠過，偶爾飄下了幾片花瓣。女孩凝視著掉落的花瓣，嬌嫩的臉上飛起一陣紅潮。她咬住嘴唇，微微地笑了起來。她的心髒不住地狂跳。奈奈生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麽容易感到羞澀和激動。神使的存在，在她的感知中如火炬光亮，她從這光芒中得到了無限的勇氣。
係統君察覺了這一切。它默默地想：這就是命運嗎？隻要遇見他們，奈奈生就一定會……它本來應該不存在的靈魂感到一陣凝滯似的痛苦。這並不是因為嫉妒而痛苦，而是為了這如影隨形的命運，為了厭惡命運枷鎖的宿主感同身受。不，她一定會自由的，自由地生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又去看元氣了，巴衛我的男神~~瑞希也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