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害

薑靜流翻開卷宗,“準備得這麽完善,那麽,把該帶的人都帶上來吧。出來了,閱讀就是爽,快來說...”

白玫喜笑顏開,衝門外做了一個手勢,立即有侍衛帶了一串的人進來,既有當事人也有旁觀者,以及從幾個城鎮轉成趕來對此事萬分關注的各團體代表,這根本就是把事情往大了整的節奏。薑靜流環視了堂下,各個書記官也就位了,顯然莫名地就進入家史環節。

女人還不算笨,覺出味道不對了,遊暢和藍深趕緊讓自己的人把己方準備好的東西也帶上來,以免到時候丟醜。遊暢深恨白玫,簡直是視她這個掌刑官為無物,就差直接在薑女麵前說她無能了。

薑靜流對姚啟泰低聲吩咐了幾句,姚啟泰看一眼白玫,起身甩開他向門外走去。

肖鋒雙手扣在背後,身披鎖甲,除了膝蓋以下勉強能動全身均被束縛,被帶進來的時候麵無表情,隻一雙眼睛充滿光芒,見了薑靜流便屈□體行了禮。又有侍衛將幾個鄰居的男人帶了進來,又有維護宮殿日常事務的管事、地保等等,隻片刻功夫,凡卷宗上出現過的人名基本到整齊。

肖鋒說話的聲音很平靜,他簡單陳述了事實。

王靖是衛女親自從東羅城的乞丐所挑出來的,簽約的時候年紀不過十三歲,正是懵懂的少年,對女人的一切充滿了好奇。衛女脾氣暴躁,尤其不能容忍男人反駁她的話,她隻需要百分之百的誠服。王靖被流放前受過完善的教育,懂得如何應付這暴虐的女人,但王靖一無所知,更缺乏對女『性』的順從以及陽奉陰違,誠實便成了極大的缺點。

最開始的懲罰不過是饑餓、耳光,王靖越是不服,衛女越是興奮,到後來甚至發展到衛女主動挑釁王靖。肖鋒對王靖稍有同情,基於男『性』的立場便開始教授他如何對女人花言巧語,如何讓女人高興,如何在哄她們的同時辦成自己想辦的事。王靖很有悟『性』,應付起來得心應手,最近一年幾乎沒有受過懲罰,衛女高興的時候還會格外賞賜他一些食物,充足的營養讓少年的身體更加強壯,卻也滋長了少年對未來和外麵世界的好奇心。

“王靖希望能夠去飛燕城學習馴獸,討好衛女,在她最高興的時候提出了申請。”肖鋒麵『色』有些奇怪,“衛女非常生氣,拒絕了。王靖以為是自己努力還不夠,加倍討好她,王靖越是積極,衛女便越生氣。”?? 女種2

一切努力不過都是為逃離。

“衛女將王靖圈禁起來,王靖深感無望,便私自走了。衛女非常生氣,將他抓回來後親自審問,王靖激憤,激怒了衛女,衛女每傷心一次便要他償還一塊血肉。”

薑靜流點點頭,沒有發表意見,看向肖鋒周圍的證人。有一男人走出來,證明王靖何年何月抵達衛女的家,平常『性』格如何,生活規律如何。又有一男人出來證明平日就有看見衛女懲罰王靖。最後站出一男的證明自己在王靖逃脫的時候提供過幫助,甚至動情道,“如果知道那是最後一次見麵,我不會隻看著他翻出圍牆,我應該將他送出薑域。”

“王靖慘叫了一夜,我們都以為是例行的體罰而已,準備次日一早去看望。結果......”

白玫製止了證人們過多的情感抒發,“當事人、人證、物證都是整齊的,薑女怎麽看?”

薑靜流側頭看遊暢,遊暢將書寫好的決議交給她,悄聲在她耳邊解釋。

薑靜流了解女人內部的大概情況,抬頭看白玫,“你們的目的?”

“很簡單,讓凶手受到該有的懲罰。”

“忘川先生,這三年來有類似的事件發生嗎?”薑靜流虛心詢問。

忘川笑一下,“當然沒有。”

“每年配種大會的人員損耗怎麽處理的?”

“上台前簽署了生死狀。”

薑靜流想了一下,“白玫,你覺得怎麽樣的懲罰是該有的?”

“薑女自行決定便罷,我們好生看著就是。”

薑靜流笑,“我怕是處理得不合你的意,你便糾結起十城的人來要求對我進行公開審判,那可怎麽好?”?? 女種2

淡淡的一句話便有了殺機,白玫自然感受到了,笑一下,“薑女想太多了。”

“你做得也不少。”薑靜流側頭對遊暢道,“僅聽一麵之詞也不好,你將衛尉帶上來。”

衛尉身材高大,肚腹隆起,雙眼瞪著堂下的肖鋒,長發糾纏,狀如夜叉。薑靜流看她站立艱難,便賜了她一個座,衛尉毫不客氣坐下,仰頭看薑靜流,薑靜流道,“衛尉,你怎麽說?”

“是我識人不明,殺人也是我讓他做的,我認了。”衛尉頗直爽。

“你就不為自己說幾句?”

“哼,我要死也要死在你手上,我死了,把我的孩子交給你撫養,你隻要永遠別讓他再見肖鋒這個賤|人就好。”衛尉頸項挺直,“早晚總是要死上幾個女人便罷。”

白玫嘖了一聲,“衛女,你殺人是真,怎麽還做出一副就義的『摸』樣來。”

薑靜流掃一眼白玫,示意他閉嘴,這才對衛尉柔聲道,“你不必著急認罪,公正是不分對象的,你急忙把一切都攬自己身上,就不怕正好如了別人的意?”

衛尉眼淚都要下來了,紅了眼圈,忍道,“是我不好,中了別人的套,給你丟臉了。我要不死,他們就能糾結十山十城的人,與其再來幾十年這樣的日子,不如一刀子死了爽快。”

白玫不幹了,就要開口,薑靜流道,“那我就如你的意好了,你的孩子我會親自教養。按照遊暢的決議書,生產後一年執行死刑,你服不服?”

“服。”

白玫哼了一聲,姚啟泰不知何時已站到薑靜流身後,遞了一疊東西給她,薑靜流看了,道,“白玫,你也別委屈,有幾個問題我倒是要問上一問。”

“你說。”

“衛尉和肖鋒以及王靖的簽約書在我這裏,我看了,也請大家看一看。”薑靜流將簽約書遞給忘川,忘川一目十行後遞給白玫,白玫看了又給身邊的幾個男人傳看。

“肖鋒簽了五年,王靖簽了十年,約定了各自的責任義務相關報酬。”薑靜流慢慢道,“這基本是薑家簽約書的標準格式,簽約雙方沒有從屬關係,隻有利益交換。衛尉出錢購買你們的身體使用權以及工作等等,你們出售這幾年內的忠誠等等。”

“肖鋒,你有按照合約約定行事嗎?”

肖鋒怔了一下,“當然,我教導王靖,照顧衛女的起居和日常事務,不敢說十分經心,但也有八九分。”

“王靖和你關係如何?”

“還不錯。”肖鋒謹慎道。

“應該是很好吧?”

肖鋒雙唇緊閉,並不回答。

薑靜流笑一下,看忘川,“先生,你們接受的是內域的標準教育,在薑家的規矩還未完全形成前,你們行事多按照固有的習慣來。即便是簽約,請你告訴我,男人應該如何輔佐女尊?”

忘川垂眼,看向白玫,白玫有點兒心虛,轉開視線。

“實現女尊的意誌,導正女尊錯誤的方向,維護女尊的個人名譽,愛護女尊猶如自己的生命。”薑靜流語速稍微快了一點,“順從是第一的,但在順從之前還有最重要的一條是不害。縱容女尊的欲望是害,以女尊的名義行個人私欲是害......”

“肖鋒,王靖在未成年前你身負教養的責任,你有對他進行正確的教導?你有保護他的『性』命?在衛女和王靖關係勢同水火之時,你不但沒有任何行動化解,反而不斷慫恿王靖激怒衛女。同時,你縱容衛尉的虐待並讓這事實傳揚開去,你沒有約束過衛尉的行為,你害得過了頭,你是有什麽目的?”薑靜流聲音越來越高,“你的簽約書上將不害的條款寫得清楚明白,你做到了嗎?”

“衛尉最後暴虐,你不僅沒有阻止,還順從地按照她的指示實行了活剝,你在殺掉王靖的時候也在殺了你的女尊。你恨她?”

衛尉怔怔,薑靜流向她道,“衛尉,你想想,你得罪過他?”

衛尉搖頭,陷入苦苦的思索。

薑靜流輕輕拍手,“好了,不管是女尊也罷,男人也罷,既然出了這樣的事,就趁這個機會把規矩立起來吧。”薑靜流轉眼看忘川,“先生,你最是公正,就按我接下來處理這個事情的思想將薑家的法律列一個初稿給我。”

忘川遵從。

“從我至黃泉起就標榜公平,倒是讓你們抓了把柄兒,既然這樣,就公正到底吧。衛尉死刑無疑;肖鋒為女尊害,死刑不赦;遊暢掌刑,辦事不力,罰半年的薪水;白玫越權行事,挑撥事態影響掌刑的公正,罰一年的薪水,圈禁三年。先生,你覺得怎麽樣?”

忘川皺眉,這實在是不太妥當。

秋湖無法忍,站出來道,“薑女,整個黃泉隻十七個女尊,損失任何一個都承受不起。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的命能抵得上一個女人的命,你這樣才是天大的不公。”

“每繁育一個後代創造的價值幾何?隻這一條,十個男人......不,一千個男人終其一生都抵不了。”

“我承受得起。”薑靜流冷冰冰道,“凡黃泉之地均是我的領地,我的意誌便是這個星球的意誌,失去一個女人與我不痛不癢,不過......你們......”薑靜流扯起嘴角,環視堂下的男人,“除開我,你們隻有十六個機會來壓製我的精神,要珍惜。”

“至於一個男人的命能不能抵得上一個女人的命,這一筆賬,就請十山和十城的人和白玫好好算一算,算好了,你們再謹慎行事。”

白玫吐血,居然把他拎出來擋口水。

“這一次把女人的脊梁打斷了低下去,薑女,你何時才挺得起來?”秋湖情緒激烈,平常溫和的麵孔換了痛心疾首,“宇宙分男女各行其事,每個人的位置早就劃分好了,我理解你要靠男人發展,但破壞規則將男人拉起來和女人平起平坐,你就不怕?”

“我有什麽可怕的?”薑靜流笑,“我把土地封賜給男人,我對男人行禮,我不需要男人頂禮膜拜,但這改變不了我是黃泉主人的事實。我的脊梁早就挺起來了,倒是要問問你們,你們挺起來了沒?”

肖鋒沉沉笑起來,束縛身體的鎖鏈叮當作響。

薑靜流看他,“你有什麽想說的?”

“薑女,你說的很好。”肖鋒頗自得,“我死也就值得了。”說完笑著邁出議事堂。

衛尉氣得全身發抖,最後頹然放開。

薑靜流揮手讓白玫將無關人等帶開,鳩雀看一眼憤懣的薑靜流,跟在白玫身後出去。

忘川這才道,“他們過於心急了,手段稍顯粗糙。”

“足夠有效,不是嗎?這次之後,簽約者的命可不受女尊管控,我得為全部男人的命買單。”薑靜流惱恨白玫,轉而又慶幸,幸好是白玫。

“薑女,連你都無法動搖的規則和法律,這才是讓全部人跟隨你的魅力。”忘川笑,“你判決衛女死刑,自退了十步,但女尊資源有限,這會讓等待配種的男人心痛。”

薑靜流看鳩雀複又回議事堂,道,“怎麽樣?”

鳩雀聳肩,“啊,說起來真是可笑啊......肖鋒三年前偶遇衛女和秋女,兩人在商議挑選男人的基因繁育家族,衛女表示她會勸說你收回封賜土地的政策,恢複舊製。她會首先在她的家族內實現,再現女種黃金時代的輝煌,讓男人這種下等生物永遠隻配做奴隸。”

薑靜流挑眉,“哦?不過是說說而已。”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了,肖鋒就讓她看看什麽叫男人,隻略施小計而已,剩下的不過就是左右逢源恰好中了黃泉這些男人的心思而已。”

薑靜流沉默半晌,道,“我考慮開始限製她們生育了......女尊這種珍貴的資源,可不是隨便拿給你們做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