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母親
薑靜流掙紮了半日生下一個全身紅彤彤的小女娃,白玫和鳩雀的興奮比她多太多,把嬰兒繈褓包好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給她這個母親看,而是第一時間敲響了薑域的鍾,向三城十鎮發布了這個好消息,明確告知,薑氏繁衍已成氏族有繼。薑靜流眯眼養神了小半個時辰,身體被侍者們打理幹淨,便見一個纖細的少年身影進屋,雙臂平攤著負擔繈褓,一動也不敢動。
薑靜流側頭看著少年,少年壓抑著興奮,嘴角眉梢的喜悅怎麽都掩飾不了,捧著那繈褓仿佛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偶爾掃一眼薑靜流又低頭悄悄笑,薑靜流看著他,眼圈發紅淚流滿麵。
白玫皺著眉收拾產床、消毒、給薑靜流量血壓,記錄數據封存,“剛生產,不要流淚,你想眼瞎嗎?”
薑靜流手背抹一下眼淚,“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的聲音清亮,“我就是鳩雀啊!”
白玫嗤笑一聲,薑靜流泣笑,“你不是不高興這個名字?”
少年小心翼翼將柔軟的嬰兒放在薑靜流身側,蹲在床邊注視著懶洋洋哈欠的小肉團,溫柔道,“吼,他們都說是我把你氣早產的,不過是名字而已,你喜歡,我叫鳩雀也沒什麽。這個小家夥真可愛啊,我隻看第一眼就知道她的身體裏流著我的血。”
薑靜流五指撫摸嬰兒嬌嫩的肌膚,“鳩雀還在你的身體裏嗎?”
少年舉起手指量出三分的距離,“就隻有這麽一點點啦,看到你的時候心跳會快一點,看到小寶寶的時候會更高興一些,我腦子裏偶爾會跳出一些傻話來,等我融合完全了就不會有這些問題啦!對啦,你要給小寶寶起什麽名字?”
薑靜流眼眶緋紅,“你有什麽好建議?”
少年笑,“他倒是有說過,宇宙萬千,心無束縛,身化星辰,來無掛礙,去無憾念,心善淵,無所畏懼。”
“薑善淵?”薑靜流想了一下,“也行!”
薑靜流身體疲倦還未恢複,殿門被打開,一個小身影衝了進來,白玫阻止不及便隨他去了。
薑昊宇趴在床頭看薑靜流,又去看小妹妹,“媽媽你終於回來了......外公說你差點就走了。”
薑靜流摸著薑昊宇柔軟的銀發,眼角餘光掃到殿門一個銀色的身影,兩人視線對上幾秒,姬太略行了一個禮,並未進入。姬太身後的零式和羅睺似乎有想要進來的衝動,白玫上前幾步關了殿門,隔斷閑雜人等,抱怨道,“當這是酒店呢,誰都來逛逛!產婦這樣又髒又醜,又什麽可看的?”
薑氏後裔誕生,便有雪片一般的賀帖和禮物飛了過來,目測薑善淵十歲以前衣食住行的玩意她都不用準備了。薑靜流不耐煩應付這些事情,拒絕一切拜訪,隻每天見一見鍾舒敏和薑昊宇,其餘事務全部丟給鳩雀和白玫,隻專心帶小孩。不知是來回奔波虧了身體還是因為升級導致身體能量化程度變高,薑靜流產後三天還完全沒有漲奶的感覺,她本打算著怎麽也要母乳喂養夠半年,哪料得小孩餓得嚎哭她也束手無策,請白玫來開了催奶的藥和食譜,吃下去依然毫無反應,隻得用奶果應付小家夥旺盛的食欲。白玫這下也好奇起來,抽了她的血,剪了她的頭發、指甲等物拿去研究,半晌又瘋顛顛把許多龐然大物的醫療設備搬過來對著她的身體來回檢查,最後得出一副完善的女種經絡圖。
薑靜流也是第一次以肉眼的方式觀察自己的經絡,那些能量在細細的經絡中流動,暈染周圍的血肉,呈現一種晶瑩的狀態,白玫如瘋魔一般沉迷其中,居然還妄想把薑靜流剖開看看經絡的物質具現究竟是什麽摸樣。薑靜流氣得發笑,她還沒收拾白玫,石龜先生頭一個坐不住了,白玫這般不務正業耽擱了給他準備的基因藥水份額,等了一個周才隻少少的十萬份,石龜先生便衝進來拎了白玫就走。
薑善淵非常安靜乖巧,每日吃飽了奶果便睡,身體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長大,薑昊宇對這個妹妹喜歡得很,好幾次想要抱出去炫耀均被鍾舒敏拒絕了。為了照顧妹妹,薑昊宇每天完成了功課便來報道,想要逗妹妹玩,小寶貝卻對哥哥愛理不理,隻有吃飽了才對他露出一個咯咯的笑容來,喜歡得薑昊宇活蹦亂跳。
有眾人分擔育兒、工作和移民的事情,薑靜流這才得以安靜下來,每天躺在**恢複身體,無聊了摸出陣圖來研究,又把鍾舒敏繪製的外域星圖拿出來研究,在戰前緊張的試探準備階段,她居然度過了一段難得的平靜時光。
薑善淵的滿月宴極其盛大,三城十鎮足足擺了三天的流水宴席,冷焰火燃放足三天三夜,隻為豐收節準備的酒也全部開啟,家臣和新移民送來的禮物堆積成山,薑靜流隻意思意思抱著小寶貝牽著薑昊宇在屏幕上露了一麵便消失。流川早不耐煩空港中心繁雜枯燥的工作,幾次想要脫崗溜號來看薑靜流均被忘川打了回去,難得這樣一個節日,正大光明地拖了整整一船從新移民那裏搜羅來的各樣新奇玩意兒堆在休整好的宮殿大堂內。
說起修複宮殿,原址已滿足不了黃泉發展的趨勢,忘川更大方地貢獻出惡山山巔,耗費黃泉最好的工匠半個月時光,在山巔矗起一座淩雲之城,城堡整體玉白色,盤旋的台階從山腳直至山巔,尖塔飛簷以及供飛行器停留延伸出山崖的圓弧形停機坪將整個城堡串得仿佛一座童話的宮殿。瓊枝的樹冠托在城下,玉色掩映,純潔得仿佛一個夢境。
幾十張桌子分列在大殿內,親近的家臣們幾乎都聚攏慶祝,小孩子們四處亂竄從大人的桌上抓喜歡的東西吃,因是喜事,規矩也沒有那麽嚴格,就連一貫清水臉的遊暢也笑著給了薑昊宇許多糖果。薑靜流坐在主座上稍微有些鬱悶,姚啟泰不在,暗鴉不在。
鳩雀坐在薑靜流下手,一邊照看繈褓一邊左右看新鮮,他才剛出殼不久,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極其陌生,忘川和白玫填鴨一般灌輸了許多知識給他,他還仿佛新生的嬰兒一般,除了被動地應付許多來向他打招呼行禮的陌生人,就是懵懂地看著薑昊宇給各個小朋友分派禮物。
宴至一半,氣氛正好,薑靜流端起酒杯向各桌,感謝這一段時間來各位家臣辛苦,又親自下了座位向遊暢、藍深、白湖和青候等人敬酒,幾人站在一起,薑靜流大略地說了一下未來的計劃,不外乎縮在大後方發點戰爭財,造點飛船賣給歸元,或者作為兆豐的物資集散地或者向玄女輸送能源,無論哪個一個發展方向前景都是非常美好的,隻不過有一個共同的前提那就是要建立基礎產業鏈,未來的工作重心應該放在此處雲雲。薑靜流發現自己平時不忽悠人,一旦忽悠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至少那十幾個女人是非常激動的,紛紛表示不管之前或者之後有多少齷齪,但共同的目標不會變。
薑靜流端著果汁,準備向下麵幾桌進發,繼續開始忽悠忘川和石龜,她在心裏想好了詞,正在理思路,外麵白日的焰火先聲奪人。
小朋友們呼啦啦向外跑,片刻便是一個豔紅的身影飄了進來,赤候領著自己的人抬著不知多沉重的東西進了大殿,一副喜氣洋洋的表情。卻是玄女獲知薑靜流得了一個女兒,便搜羅了西極的一些本土玩意打包用空間塔送了過來,順便著赤候送了一疊厚厚的公文來。赤候展開禮單念了長長的一串,薑靜流聽得腦仁發痛,還未出聲阻止,便又是一陣焰火的聲音,這次卻是攜帶著兆豐徽記的人來。
忘川站在薑靜流身後,看向兆豐的來人,那人留下三樣禮器,遞交了公文便被春|色領到偏殿去吃酒。
薑靜流還沒搞清楚兆豐的意圖,石龜卻又大張旗鼓帶著新招的手下過來送禮,他是土豪,出手實在,新鮮玩意是沒有的,但具現的能量多的是,隨手從空間鈕中拉出一株長成的扶搖,單手一拳打向山下的的空地造出一個大坑來,將扶搖丟下來,又灑下一捧靈液,扶搖枝發葉繁,和瓊枝交相輝映,能量循環交換,整個薑域都多了清新的感覺。
石龜的禮物薑靜流很是喜歡,扶搖樹好,意頭更好。
更讓薑靜流意料不到的是,巫居然也送了東西來,她未親至,隻一串星光托著一張銀紗飄飄悠悠從群山中|出來,穿過山巔,越過大殿,輕輕地落在薑靜淵的繈褓之上。
鳩雀瞥見銀紗,不知是何物,伸手便撈在手中檢查,銀紗入手順滑冰涼如水,無形無質穿手而過。鳩雀好奇地“咦”了一聲,待要仔細查看,流川卻道,“別動,這是巫的時光,能保護佩戴的人。”
鳩雀側頭,銀紗落在繈褓上,無聲無息化入小寶貝的身體中,消失不見了,“你怎麽知道?”
流川探頭看睡得香噴噴的小寶貝,“這是我去求來的啊,我當然知道。”
鳩雀將繈褓挪向自己的方向,不滿道,“我可以保護我的女兒,你真多事。”本能地不喜歡。
“你可騙不了我,換了樣兒還是一樣的小心眼。”流川站到鳩雀邊上,“今天這場麵怎麽樣?”
鳩雀向殿下看去,觥籌交錯,滿堂貴客,“還行!”
流川摸一下下巴,“都是我準備的。”
“謝謝!”鳩雀仰起下巴,“你既然討賞都討到我麵前來了,等下我會酌情給你點獎勵的。”
流川雙手交叉,指節劈裏啪啦亂響,“我從來沒把你放在眼裏。”
鳩雀黑白分明地眼睛看著流川,瞳孔有青幽幽的光芒,他突然露出一個單純的笑,爾後惡狠狠道,“我會給你留一條小命,看在薑女的份上。”
流川哼一聲,“我能給薑女的是你所不能。”
鳩雀皺眉,“你又做了什麽多餘的事情嗎?這樣真的很討厭!”
流川隻是微笑,揚手打了一個響指,漫天焰火中,侍者分列在殿前的大道,一行人緩慢從路的盡頭出現。
薑靜流微笑著談論自己未來的計劃,注意到周圍一時間寂靜,本能地向殿外看去,這一眼便定住,她緩步走向殿中央的紅毯,人影越發清晰,披風上流水的內薑徽記能清晰地分辨每一根曲線的走向。
“母親......”
薑靜流正對一個高大的中年女子,女子五官分明,表情嚴正,因常年皺眉和抿唇,眉心有豎紋,嘴角有些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