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消息
何先生負責銷售的通路，薑靜流負責提供能量作物幼株的貨源,六|四分,何先生六,薑靜流四——這是何先生的意見,薑靜流微笑沒發表意見。流川憤慨，把桌子拍成了粉末,薑昊宇拍手歡笑,何先生端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流川收斂起表情後還是挺唬人的，冷冰冰吐出一個一九開,何先生慢吞吞抱著杯子小口喝水，堅持低於五五就不談了。
局麵陷入僵持,薑靜流提議出去找點什麽吃的來填肚子，大家都冷靜一下,下午散會以後再來談。
會場好吃的東西也挺有特色的，看著像塊石頭的卻是水果，看起來像是水果的卻是主食，薑昊宇眼睛大肚皮小，薑靜流用黃金換了錢買了幾大袋子沒吃完，最後全部都進了流川的嘴巴。
三人逛了一下午，最後還是對那株變種的楠木最感興趣，繞一圈又回去，準備交那一百靈石的保證金谘詢谘詢，店門口卻遇上了何先生。
何先生春風滿麵，似乎對上午僵持的局麵完全沒放在心上，又熱情地邀請三人去另外一家茶店喝茶，順手送了一個可愛的溜溜球給薑昊宇。這溜溜球似乎專為幼兒開發的，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轉，能調節各種飛行模式，有一些配件自行組裝，開發小孩子的智力。薑昊宇拿到手就非常感興趣，將溜溜球拆成一塊一塊的，又試圖還原。
薑靜流把那一堆散亂的零件放在一塊布上，打發薑昊宇一個人邊上玩兒。
流川直奔主題，“何先生，沒時間和你慢慢談了啊，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直接說你最後考慮的結果吧！”
何先生雙手交叉撐在下巴上，“你們有多少貨？”
流川和薑靜流對看一眼，“你要多少？”
何先生嗬嗬一笑，“宇宙中有多少行星？每一顆行星上有多少尊者？無數的行星組成巨大的星域，你說我需要多少？”
薑靜流道，“何先生走的什麽通路？”
“錢夠多，量夠大，才能夠動用。小小的幾盆，我怕還不夠人家腳上一雙靴子的錢。”
“口說無憑！”
“基本的信任沒有建立，先生這樣說話，顯然連談判的基礎都沒有了。”何先生很鎮定。
“現貨交易吧！”薑靜流歎一口氣。
何先生注視薑靜流，薑靜流聳肩，“正好，我們本身就需要購買金屬材料，何先生手中又有大筆的材料要尋找主顧。我們雙方提供價值相當的貨物，在兆豐當麵交易好了。何先生確定我們有充足的貨源這個實力，而我們......也能確認何先生確實有通路處理這些玩意兒。”
何先生慢慢道，“怎麽運輸？”
這個問題，幾乎擊中薑靜流的要害了，她扮演的是一個被流放的女人，被流放的女人千千萬，但是，沒有一個能繼續使用空間。空間攜帶者，永遠都是運輸貨物的最佳選擇，安全隱秘。她不確定何先生是明知故問還是在試探，隻好道，“外域密布我們的兄弟姐妹，運輸這件事，永遠難不倒......爵士。”薑靜流決定把這口黑鍋讓暗鴉背了，“至於何先生，我倒是覺得，如果你在外域有運輸方麵的難題，其實我們也可以合作一番。”
何先生笑一笑，“這樣，我看了你們公開發布的采購清單......其中一百五十種我可以直接供貨，一百二十三種次級供貨，供貨價要稍高出兩個百分點。我大概計算了一番這些東西的價格......”何先生把視線落在流川腰上的那一隻小匣子內，“量足夠達到四六分，當然，你們六，我四。這已經是我的最低底線，你要知道，這東西出去，每銷售到一個星球，就要繳納一次稅金給監察會，雖然有的次級行星有免稅的政策，但是高昂的運費完全衝抵了這一部分的差價。”
流川側頭看薑靜流，他心中完全是沒有底的，薑靜流微微點頭。
“至於單價......”何先生看一下窗外，“我想要按照監察會公布的指導價執行，你們肯定是不願意的，但是讓我按照你們單方麵給出的價格執行，對我來說很虧。”何先生微笑，“看得出來你們是做大事的人，我也需要培養一個長期穩定的客戶，第一筆生意，可以少掙一點。這樣吧，五分之三按照監察會的指導價執行，五分之二可以參考你們的報價。當然，類似銀果這種品質的幼株必須不低於百分之十。”
流川心中快速計算了一下，其實在狂笑，家裏後山漫山遍野都是薑靜流實驗弄出來的各種奇怪變種以及他們自己實驗符籙效果的時候玩笑一般定向培育的花果，本來就是為了加速黃泉能量化進程必須要做的，現在不值錢的玩意能換那麽多材料回去，想必忘川老頭子牙都會笑掉的。
薑靜流拍板，“行，初步就這樣定了吧。”
何先生道，“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般爽快......務實的尊者。”
“合作愉快，你會見到更多。”薑靜流語帶保留，“合同......怎麽簽？”
何先生愣了一下，歉意地笑了笑，原本公正的合同要麽是在監察會的網絡上簽署電子版本，要麽尋找第三方公證機構，但這均要求簽約雙方擁有合法身份。
流川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紙張和符筆，口中念念有詞，一條條和何先生核對確認無誤後，寫下那些模糊的約定類條款，何先生感歎道，“這是最古老的紙麵契約，沒有第三方公證，完全依靠雙方的信任度和人品值。”
“半個月內交貨，有問題嗎？”
何先生雙眼灼灼，“當然沒有！”
流川把寫好的兩份一模一樣的符紙交給何先生，何先生邊看邊點頭，最後接過符筆寫下自己的名字，他覺得書寫的過程稍微有點奇怪，筆尖澀澀的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被刻印上去一般，名字寫完後似乎有光線在那些字跡上流竄，優美得堪比印刷體，“這種紙的手感非常好。”
“當然，全手工製作，你知道，我們流放星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
何先生笑一笑，將符紙推到薑靜流麵前，薑靜流看他一眼，毫不猶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合約完成。
完成後的合約，右上角潔白的紙麵上悄悄長出一個小小的符文來，何先生驚奇道，“這是什麽？”
薑靜流微笑，“魔鬼的契約，如果不遵守，有喪命的可能。”
何先生收起自己的那一份，毫不在意道，“如果真有這樣的契約存在，那是多麽刺激又令人......興奮的事情啊。我們簽約成功，這是值得慶祝的事情，上一瓶酒吧，我來買單。”
“當然是你買單，你掙了我們兩次錢。”流川這時才露出點兒少年氣來，“材料掙一次，幫忙賣植物掙一次，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再找直接有能量作物售賣資格的人來談呢！”
“感謝尊者對我的信任，不會讓你失望。”
薑昊宇終於完成拚裝工作，興奮地拿著溜溜球衝過來，“媽媽你看，我成功了！”
回程的路上流川很興奮，“兒子，我們馬上就要有錢了，想要買什麽叔叔都給你買！”
薑昊宇低頭研究溜溜球，試圖把圓球改成帶翅膀的模式，完全不在意道，“相當我爸爸的人那麽多，你都排不上號。”
流川氣得咬牙切齒，將6地車的速度提升了好幾個檔次，薑靜流看了好笑，“快聯係暗鴉吧，貨船還是要來裝裝樣子的。”
薑昊宇掏出鳩雀配置的臨時聯絡器，調整到暗鴉的波段，半晌才慢吞吞聯通，“我正忙著呢！”
“忙啥？”
“忙著給薑女掙租金，務必要物超所值。”
“準備貨船出發，半個月內抵達，有一筆現貨交易。”
“幾船？”
流川哈哈大笑，“當然是全部。”
“出門一次，成果不錯。”
“我知道你的意思，嫌不穩當麽，不過，價格很有優勢。”
“行了，告訴我你們坐標，見麵談。”
流川瞄一眼6地車的指示盤，報出一連串的數字。
隻等了幾分鍾，半空中便傳來飛行器的聲音，流川打開天窗，一臉震驚地看飄過來的黑金色飛行器，高端大氣上檔次，連飛行的模式都和暗鴉本人一般囂張欠□。
暗鴉將飛行器懸浮在6地上上頭，半探出一個腦袋，“這玩意，最新產品，感覺怎麽樣？”
薑昊宇馬上丟開手裏哄小孩的玩具，“叔叔，我要坐！”
流川羨慕嫉妒恨，“哪裏來的？”
暗鴉拍拍線條流暢的外殼，“鬱女給的。”
薑靜流淡淡道，“走吧！”
流川發動6地車，薑昊宇失望地嘟起小嘴巴，一路上念念有詞。
黑色的飛行器在空中帥氣地劃出一道弧線後挺在莊園的草坪上，暗鴉跳下飛行器，錚亮的皮靴就踏出來。
“你看起來過得非常不錯。”鳩雀在院子中整理雜務，頭發挽起用一根樹枝插起來。
“當然，鬱女出手非常大方。”
“那是她還沒得到你。”
“她應該挺有用的。”
“哦？”
暗鴉指指飛行器，“采用最新動力係統的飛行器，低耗能，加速快，能進行太空圈內的任意航線飛行，行星近地戰的最好武器。她是獨家代理商，據說在中心區域擁有半個行星的繼承權，當然，她的空間似乎達到了三級，少有的野心和能力匹配的女性，來兆豐尋找機會，想要成為......下一個玄女。”
鳩雀笑，視線看向大門，6地車風馳電掣衝進來，伴隨刺耳的刹車聲，驚險地停在飛行器邊上，“聽起來很有前途啊，你有在考慮換主？”
“除非她能取代薑女，你覺得呢？”
鳩雀迎上薑靜流，沒回答暗鴉的話，薑昊宇從薑靜流懷中蹦下來，跳上鳩雀的雙臂，親熱道，“叔叔你沒去好可惜，花都好好玩兒，有那麽多沒見過的東西，我還吃了一塊兒石頭。”鳩雀摟住他亂動的身體，隨口道，“是嗎，沒給叔叔帶回來？”
薑昊宇摸出溜溜球，“這個給你玩兒。”
鳩雀道謝，衝薑靜流道，“看起來似乎很順利。”
“還不錯，你呢？”
“官方網絡上有一點消息，具體的還要等。”
“你說說！”
“兩年半前薑家和鍾家簽訂了代理合同，鍾家取得了薑家全部製造品的代理權。”
薑靜流表情未變，她舅家姓鍾，有人在監察會任職，職位不高，但卻是能拿到一些非高端製造產品的售賣權。
“半年前薑家有了一個下級家族，姓姬。”
“哦......”
“薑家將產業分成了兩塊兒，能量作物和軍品。能量類作物的全部賣向第六星域，那邊行星等級很低，雖然隻提供一級品，但很快占據了打量的低端市場，還購買了兩顆次級行星，據說提交給監察會的計劃是要進行改造，吸引居民，引進監察會，這一塊兒交給守家的薑靜川負責。”
薑靜流耳朵動了一下，沒說話。
“軍品，所有核心技術轉到姬家手中，攻擊性武器通過鍾家，幾乎全部賣到了邊區來。擅長動力係統構建，引擎更新，此部分技術多數是賣給民品流通商人，鬱女的家族似乎有買到一項技術，這個飛行器的動力部分有采用那個技術。”
“對了......”鳩雀痞兮兮看向薑靜流，“我有看到監察會公開的名單，薑家似乎在申請能源售賣的資格。”
“憑什麽呢？”
“有提交自主能源體係的原理，已經應用在軍品的特殊部件上，實驗效果良好。”鳩雀鮮紅的嘴唇張開，“啊，當初姚女拚命搶回來的那些樣品，就是出自他們的手中哦，看起來，似乎已經又改進了呢。”
薑靜流“哦”了一聲，跨步向屋中走去。
鳩雀跟上，“你不覺得該向我們解釋點什麽嗎？”
“能源售賣資格人是誰呢？”
“主申請人，薑安和；監護人，姬太。”
暗鴉的眉毛高高挑起，薑靜流跨入大廳，打開水晶燈，整個大廳頓時流光溢彩，她坐到寬大的沙發上，將薑昊宇抱在自己懷中，“暗鴉，有一件事可能要拜托你。”
“說來聽聽。”
“從內域偷兩個人出來，你有多大把握？”
“那要看是誰了。”
“薑安和，以及，鍾舒敏。”
“他們是你什麽人？”
薑靜流的五官在燈光的照射下鮮明得驚人，她衝鳩雀露出一個開心的笑，“我的女兒，以及，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