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紫竹簫
宋淩薇終於睜開眼睛的時候,發愣的看著帳頂,頭還有些暈,一瞬間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夕。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前終於清明了些。陌生的簾子,並非她常用的。
她準備起身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懷中好像有人,她愣愣的看過去,便看到子衿如同海棠嬌花般的睡顏。天雷陣陣劈來,她一下就傻眼了。她慢慢的開始回憶,這一幕是怎麽發生的。她記得她進宮去參加晚宴,然後陪著阿笙過生日。後來她回到晚宴上去的時候,被那些人灌醉了。
出宮的時候,她想起白山幾日前說起子衿因為一隻紫竹簫壞了十分沮喪,回去後,她便找了工匠,挑了紫竹園中的一株紫竹,按著白山描述的樣子讓人做了新的紫竹簫。昨夜出門,本來想著出了宮,順便把紫竹簫給子衿帶過來。
然後怎麽就成了這樣,她迷迷糊糊的進了春香樓,然後就有些混沌了。她好像記得自己身上十分的難受,是情動的樣子,她拚命的想要把子衿趕出去。後來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到底還是在意識湮滅之後要了他嗎?
她是大夫,身體發生過什麽自然不會不清楚。從如今的身體狀況來看,昨夜必然也一場瘋狂的放縱。她到底還是碰了他,那她和那些醜態畢露的客人又有什麽區別,他又會怎麽想她。她慢慢的動了動,微微掀開被褥下了床。兩人的衣物雜亂的堆在床邊,她取了小心的穿上。可是再輕,到底一係列的動作還是驚醒了**的子衿。他慢慢的睜開眼睛,待開清了眼前的情況,便翻身坐了起來。
被褥滑下,露出他大片白皙的肌膚。精致的鎖骨上還印著點點紫紅的吻痕,像是證據一般的提醒著宋淩薇昨夜犯下的罪行。
“昨夜的事,子衿,真的很對不起。”雖然這個時候“對不起”三個字是怎樣的蒼白無力,但是她還是想要誠摯的向他道歉。這是她欠下的罪過,她會想辦法彌補他的。
“昨夜的事,是我自己願意的,你不必心生愧疚。”
“天色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這是給你的。”她剛才穿衣的時候發現昨夜要交給他的錦盒也和衣衫堆在了一處,此時便放在了他的麵前。他沒有再說話,她也就急匆匆的出了門。
天色確實已經不早了,不過春香樓中的人卻大多還在酣睡,所以樓裏十分的寂靜。白山已經起來了,就站在門口。
“宋小姐就要走了嗎?”
“好好伺候你家公子,他起了應該要沐浴,你給他準備些熱水吧!讓廚下給他做些他喜歡吃的東西,帳記在我頭上就是了。”
“奴記下了,宋小姐慢走。”
別了白山,宋淩薇便匆匆的下了樓。鴇爹卻是也起的早,如今正坐在樓下吃著不知是早餐還是午飯。
“宋小姐起了啊!您家中的車夫還沒到,若是不嫌棄,坐下來吃點吧!”
“不必了,不過爹爹在就好,我還正有事要找你。”宋淩薇在桌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倒了杯桌上的熱茶喝了口。昨夜醉過,嗓子總是有些不舒服,喝口茶潤潤也好。
“宋小姐有事就說吧!”
“我要給子衿贖身。”
“他可是罪臣之後,宋小姐也不怕惹上麻煩?”
“我是很討厭招惹麻煩,不過也不缺他這一樁,爹爹不如開個價吧!說實價,我不喜歡和人講價。”她端著茶杯,輕輕的啜飲著,煙氣氤氳中,她的表情有些虛幻,難以看清。
“宋小姐是個爽快的,我也不誑你,五萬兩銀子,隻要銀子給夠了,宋小姐隨時來領人。”
“好,那白山也伺候子衿有段日子了,我看著還不錯,你留著也沒什麽用,不如一並給了我吧!好好伺候著,銀子我過兩日就送過來。”
“宋小姐真是爽快。”
“告辭了,我家中那車夫若是來了,告訴她,我先走了。”說完,她放下茶杯便起身離開了。防己還沒有來接她,她也不等,自己慢慢的走著。
而春香樓中,宋淩薇離開了子衿的屋子之後,白山就進了屋,卻見自家公子傻愣愣的擁著被褥坐在床榻上,淚珠一滴滴的打下來,好不讓人心疼。
“公子這是怎麽啦?宋小姐出去的時候麵色如常,你們應該不是鬧矛盾了吧!”
“她是不是再也不會來了?她一定是惱了我了。”
“怎麽會呢!宋小姐走的時候還囑咐奴要好好照顧公子呢!公子那麽好,她怎麽會惱呢!公子要不要起身了?”
“我身上怪不舒服的,你給我準備熱水,我想沐浴。”
“已經準備上了,一會兒就好。這是什麽?”白山忽然看到被褥上放著的一個錦盒,長長的,卻並不寬,看著小小的。
“是她留下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子衿伸手取過錦盒,細細的摩挲著,許久才慢慢的打開,卻是一隻紫竹簫。紫色的竹,自來就有種脫離凡俗的超然之態,而且光華內斂,十分的漂亮。他從錦盒中把紫竹簫取出來,緊緊的抱著。幾乎和他的那一隻一模一樣,不過卻也看得出來,這一隻新的很,應該是剛做出來的。他的那一隻紫竹簫是母親和父親成親之後,親手給父親做的。
母親去的早,幾乎沒留下多少東西給他和父親,那隻紫竹簫也愈發的珍貴。他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年幼時,卻時常聽父親說起母親的一些舊事。世人啊!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覺得難得,他沒有見過母親,幼年時無數次的幻想母親該是怎樣的一個人。對於母親這個詞,想起來其實沒有太多的溫馨,卻總會想起父親說起母親之事時那種深深的想念。父親真的很愛母親,隻可惜好景不長,最後留給父親的也不過是無數的漫漫長夜和說不清的悲戚。
父親曾經無數次的摩挲著那一管紫竹簫,上麵微微的棱角也磨的圓滑,越發的顯得圓潤內斂。那是父親留給他的最為珍貴的遺物,隻可惜他到底還是留不住。
“宋小姐還真是有心,前幾日不是問起公子為何心事重重,奴就和宋小姐說了簫的事,沒想到這麽快就尋了給公子送來。宋小姐對公子這般的上心,公子還有什麽可擔心的。”白山在一邊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