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你這一戰打的漂亮啊,我老蔣除了你爹之外,這輩子還沒服過其他人,你算是第二個!”

蔣成剛絲毫沒有在意自己一身的血汙,上前摟住陳行誇讚道。

“我靠,蔣叔,你走開點,身上一股子血腥味兒,惡心死我了!”

陳行捏著鼻子死命想要掙脫開蔣成剛的手,奈何一個戰場上的武將如何是他這身子骨能推開的?

趙平定此時也來到身前,一臉冷峻的衝蔣成剛打了個招呼,隨後問道:“我們還不追嗎?再不追他們就要跑遠了!”

陳行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道:“不急,讓弟兄們歇會兒,林小湯找來的巨石夠他們喝一壺的!”

“而且剛經曆過死裏逃生,這會兒乞塔人正草木皆兵呢!不需要我們追,他們自己就得將自己嚇個半死!”

“哦,對了!”

陳行像是想起來什麽,對著一旁的雲逸道:“這些耕牛都熟透了,趕緊讓乾州守城的百姓和將士們將它們拖回去做成醬肉,屆時送一部分來前線,順便讓溫廣德將我的大殺器也一並運過來,老子今天要連拔兩城!”

“喏!”雲逸聽完當即勒馬朝著乾州城狂奔而去。

聽到陳行的話,趙平定眉頭微微一挑,語氣不確定道:“弟兄們剛經曆一戰,雖說士氣正盛,可體力跟不上,武寧城牆高石厚,若是貿然攻城,影響士氣不說,還會容易白白折了性命!”

陳行嘴角上揚道:“你不懂了吧,攻城不一定非得用雲梯與攻城錐這種死辦法,知道投石器嗎?”

“啊?投石器?那是什麽?”趙平定兩眼迷茫,不知道陳行說的是什麽。

“哎,算了,跟你解釋你也不懂,一會兒你就瞧好了!”

見陳行如此自信,趙平定也知道他喜歡賣關子,索性就不再問了。

“鐵塔軍死了多少人?”

看著屍橫遍野的戰場,陳行微微皺眉問道。

一提到這個,林小湯就來勁了,興奮道:“照著小公爺的辦法,鐵塔軍僅有百餘騎跑了!”

“哦,倒是可惜了!”

“不可惜,王大哥他們在山穀口那兒等著呢,保證他們跑不掉!隻是……”

“隻是什麽?”陳行看著欲言又止的林小湯不由得好奇問道。

林小湯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道:“隻是那堵路的石頭沒找著大的,咱們隻能盡力將最大的石頭一個個壘起來,沒辦法刻字了!”

“嗐,沒就沒唄,又不是非得寫,能堵路就成!行了,讓弟兄們休息會兒,一盞茶後,咱們就快馬加鞭追趕!爭取能喝上一口肉湯!”

“哈哈哈哈哈!”

“咦?祁連玉呢?”

似是想起什麽陳行環顧一圈,都未發現祁連玉的身影,心中暗自生疑,難不成跑了?

季常勝低聲恨恨道:“小公爺,卑職剛剛瞧見祁連玉領著麒麟軍朝著耶律夷奴追殺過去了!”

陳行輕蔑一笑:“嗬,這王八蛋還不算笨,知道需要贖罪,想拿著耶律夷奴的腦袋功過相抵,嘖嘖嘖!”

一聽這話,季常勝臉色擔憂,卻也沒敢開口。

陳行一眼就瞧出他心中所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跟年行的關係可是不一般的,他祁連玉別說是拿著耶律夷奴的腦袋來邀功,就是提著耶律隻骨的腦袋,也必死無疑,斷沒有能活著的可能!”

季常勝聞言感激涕零,其眼眸深處也燃起了複仇的火焰。

……

看著陰晴不定的耶律夷奴,阿古木達心中這會兒也不好受,誰能想到商人出了這麽陰損的損招,拿牛來出戰?

還是他娘的渾身點燃了火的牛。

“大王子,不用擔心,如今我們還有幾萬兵馬,等到了武寧城便可與耶律術那五萬兵馬會師一處,屆時自然高枕無憂!”

耶律夷奴沒說話,隻是一個勁的催馬狂飆。

他如今眼中滿是憤怒,可又無可奈何,那領兵的白麵男子自己瞧著總覺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但這感覺圍繞在心頭始終揮散不去。

耶律夷奴敢保證,他沒見過幾個商人,準確來說能讓他留下印象的商人沒幾個,可偏偏這人確實是第一次見,但這種熟悉感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大不了等到了武寧城後重振旗鼓,屆時將他抓來拷問便知!

“阿古木達,我們身後可還有追兵?”

“大王子,剛斥候來報,距離我們後方不足十裏處仍有追兵,看甲胄似是麒麟軍!”

“麒麟軍嗎?”耶律夷奴虛著眼睛道:“待回到武寧城定後,我要術那派兵助我,將他們殺個幹淨!”

“大王子,不好了,前麵山穀的路口被許多碎石給封死了!”

聽到一名士卒來報,耶律夷奴心中大駭,不由得握緊手中的雙錘。

阿古木達知道這會兒前有狼後有虎,不是猶豫的時候,連忙開口道:“大王子,碎石而已,我們必須盡快將它挪開便是,到時候還得請大王子你出手了!否則一旦追兵趕到,我們必然會被困死在這山穀中!”

耶律夷奴點了點頭道:“無妨,先隨我來,我去將那些碎石移開挪開。”

可當他來到山穀時,整個人也不由得有些震驚,這哪裏是什麽碎石啊,全他娘都是一塊塊宛如馬身般大小的石頭搭建起來的,若是一塊整的,自己尚能想辦法將他擊碎,可這麽多石塊堵在這裏,得搬到什麽時候?

可不搬走的話,自己等人就隻有等死!

而山穀兩側山頭處,王行正自上而下的俯視著山穀內的眾人,臉上狠戾之色盡顯。

“王哥,怎麽說?現在動手不?”一旁的李同詢問道。

“不急,小湯說了,等陳小公爺來再動手!”

“可看他們這樣怕是要開始搬石頭了,若是搬開了,人可就跑沒影了!”

見數名五大三粗的乞塔人已經朝著石塊處走去,李同心裏不由得焦急萬分。

“慌什麽,聽小公爺的安排準沒錯,別鹹吃蘿卜淡操心,好好的遵令便是!”

“哎,好吧!”

呂明此刻突然指著後麵道:“王哥,你看,好像是小公爺他們來了!”

王行順著呂明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不遠處鋪天蓋地的灰塵幾乎將王行等人的視線給遮住。

但憑借多年當兵的直覺,王行知道這會兒來的人數怕是最少也得有萬人。

想到這,當即果斷下令:“將淋好火油的木頭全都丟下去。”

“喏!”

震天的回答之後,山穀兩邊驟然冒出近百名錦州老兵,將早已淋上火油的木頭一股腦的砸了下去。

一時間乞塔人被砸的猝不及防,還來不及躲閃,便有不少士兵被砸的斷手斷腳,運氣差點的當場領了盒飯。

阿古木達見狀立馬高呼道:“放箭,放箭!”

倉促中,乞塔士卒挽弓反擊,可王行等人不給他們絲毫喘息的機會,一根根火把,在乞塔人驚恐的目光中,猶如流星般劃破長空,將他們的恐懼映照入彼此的眼簾。

“啊!”

“救我!”

而跟在身後尚未來得及進入山穀的乞塔人聽到前方傳來的慘叫聲頓時被嚇得肝膽俱裂。

他們沒想到山穀中竟然還有埋伏。

有的心裏脆弱之人已經掩麵哭泣,跪倒在地大聲質問他口中的狼神是不是已經拋棄了他們的子民。

緊隨其後趕來的祁連玉二話不說,立刻拔劍高吼道:“殺光乞塔人!”

“殺!”

失去武寧城的憤怒,袍澤被屠戮殆盡的悲痛,百姓們臨死前的悲戚哭聲,在這一刻徹底得到了宣泄。

整座山穀回**著乞塔人淒厲的慘叫聲與痛苦的哀嚎聲,宛如那一夜的武寧城一般。

等到祁連玉等人將山穀外剩餘的乞塔人斬殺殆盡,陳行這才匆匆趕來。

看到眼前的這一景象,以及山穀內傳來陣陣的肉香,陳行不自覺的眉頭微皺!

祁連玉一見陳行便當即來到麵前笑道:“這位便是京都許家來的許梓軒,許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陳行微微點頭,試探道:“可是祁連玉,祁將軍?”

祁連玉一臉正氣道:“不錯,正是本將,幸得許公子前來馳援,否則我錦州百姓與麒麟軍白死不說,乾州城也危在旦夕啊!”

陳行聽到這話,皮笑肉不笑道:“都是陛下安排得當,許某不敢攬功!”

“嗬嗬,許公子年紀輕輕便懂進退,識大體,還能統率眾軍立下如此汗馬功勞,將來我大商武將中必然有許公子的一席之地,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嗬嗬,祁將軍謬讚了,小子愧不敢當!”

“許公子莫要自謙,光是今日這一戰待回到京都後,必然是要受陛下封賞的!”

“是嗎?”

陳行嘴角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看得祁連玉一陣心驚肉跳,總覺著哪裏古怪,可又說不上來。

“隻是恐怕祁將軍你是看不到……了”

話音剛落,趙平定便一槍將祁連玉挑落下馬。

這一槍力量不大,但勝在技巧高深,雖沒傷到筋骨,但也是令祁連玉一口悶氣憋在胸腔,久久緩不過來。

巫亓眼色一冷,房名也是驟然拔刀護在祁連玉身前,對著幾人怒目而視:“你們想幹什麽?”

陳行冷笑一聲:“幹什麽?老子還要問問你們想要幹什麽?”

“武寧城破敢說不是你們幾個的手筆?這會兒想借著追殺乞塔人給自己找理由?功過相抵?當我是傻子不成?來人,將他們三人給本將拿下。”

“喏!”

巫亓狗急跳牆,胡亂攀咬道:“我看你們誰敢?光天化日竟妄想汙蔑麒麟軍,獨吞功勞,許梓軒,你好歹毒的心思!”

房名趁機鼓動麒麟軍道:“都愣著幹什麽?還不殺光他們!”

麒麟軍士卒們一時間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先動手。

不少人心中對當日城破之事,其實也是心懷疑惑的。

雲逸高聲嗬斥:“巫亓,你放屁,你們暗中下毒謀害鎮國公,還逼著楚小公爺隻領五千麒麟軍就出城迎戰,當別人不知道你等的險惡用心嗎?本以為你們隻是貪權罷了,不成想竟然還私自打開城門,放乞塔人入城,導致我武寧城破,百姓流離失所不說,還枉死數萬袍澤,你們良心被狗吃了?”

“胡……胡說!”

巫亓心虛道:“我看你們就是想借機獨占功勞,試圖將我們的人頭充當賊寇,弟兄們,他們就是乞塔人派來的奸細,想要殺了我們以絕後患!”

陳行噗哧一笑,搖了搖頭道:“巫亓是吧?你看看你前言不搭後語,說的話可有一絲邏輯?我都替你臊得慌!”

見不少麒麟軍搖擺不定,陳行直起身麵容冷峻道:“諸位可能不認識我,我呢也不是許梓軒……”

“不是許梓軒?難不成真是冒充的!”

“不能吧?”

“這……”

巫亓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一般瘋狂道:“聽清了嗎?他都承認他不是許梓軒了,說不定真的許梓軒已經被他殺了!”

陳行麵露不屑譏諷道:“醜態百出!”

唯有房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眼前的少年將軍,心中似是冒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陳行的話將他與巫亓徹底打入十八層地獄。

陳行雙眸淩厲道:“本將陳行,涼國公陳世忠第三子!今特奉陛下詔令,前來捉拿通敵叛國的賊子祁連玉,爾等若是放下武器,本將念在你們毫不知情的份上隻抓主謀,不問罪你等,倘若有冥頑不靈者,一律當斬!”

趙勤也是配合的將金燦燦的詔令高舉過頭頂。

此話一出,擲地有聲,不少麒麟軍紛紛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

陳行他們或許不認識,可陳世忠他們比誰都清楚。

麒麟軍之所以出名,全因當年陳世忠帶他們橫插敵後,一舉扭轉了乾坤!

而祁連玉則是眼神陰鷙地看向陳行,右手默默地搭上佩刀。

可這一幕哪裏逃得過雲逸與季常勝的眼睛?

雲逸當即腳踩馬背,高高躍起,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季常勝順勢抽刀架在他的脖頸上。

“敢動,老子就宰了你!”

就在眾人心神鬆弛之際,巫亓突然抽刀,瘋了一樣砍殺向陳行。

趙勤見狀大驚失色,連忙提槍來護,可陳行絲毫不在意,淡定的好似無事發生一般。

就在巫亓以為自己就要得手之時,一柄長槍當空劈下硬生生將巫亓手中的長刀擊落。

接著槍頭反轉,橫掃一槍抽在巫亓的胸口處,將他擊飛到祁連玉身側。

陳行雙手搭在馬頭上,滿臉諷刺道:“來啊,小爺的頭就在這,等你來取!”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一名距離季常勝最近的麒麟軍突然暴起,手中的匕首瞬間劃破祁連玉的喉嚨,並在眾人尚未來得及反應之時,整支匕首沒入自己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