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鷹從城北一路騎馬飛奔,抄近路很快回了顧宅。
她如今每次出門做事,都盡量節省時間,能一句話說完,就不去多說一句。她家小娘子周邊處處不安全,就說剛被她收拾掉的那個人,很久之前便敵意深重,這一次,他身上的殺氣更是讓人心驚。
幾乎隻用了小半個時辰不到,雪鷹就重新回到顧湘身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屋舍圍牆前門後門,一寸一寸地檢查屋簷和地麵,尤其是雲哥曾踏足瞬間的那一片屋簷,雪鷹恨不能把整個房頂都掀起來重新安上一遍。
顧湘坐在涼亭內,在紙麵上劃拉著菜品清單,一眼看到雪鷹的目光,頓時有些無奈,連忙問了句:“雪鷹,怎麽樣?那養蛇人有什麽別的要求嗎?”
雪鷹笑了笑:“他很開心,非常熱情,很希望能一直給我們供應肉蛇。”
顧湘鬆了口氣:“那就好。”
(養蛇人荷葉:“……嗬嗬。”)
顧湘想借著蛇酒的名氣好好地賺些人氣,現在有了穩定的肉蛇供應,她就安心了,再不管雪鷹怎麽折騰,低下頭去繼續研究自己的菜譜。
現在她麵前攤開的本子上麵,記錄的都是她想做的大眾美食。
所謂大眾美食,自然是既要好吃,也要便宜,而且簡單易做,或者一口氣做一大堆,或者隻準備配方調料,其它步驟都能讓她家幫廚們完成。
她在這方麵放的精力一直都很多,先定下來的是顧湘早做熟了的醃魚,醃魚初進京城時,便同其它醬料,醃菜一起賣過,賣得相當不錯。
京城的百姓們都愛吃魚,基本上但凡是有點家底的人家,每日都要食些魚蝦,哪怕是家境不大好的,隔三差五地也要吃上幾次。
食材來源也多,品質也好,老狗他們每天早晨去菜場轉一圈,都能挑到一堆讓顧湘認可的小魚回來。
不過醃魚用的料,顧湘又認認真真調整了好幾次:“唔,還是要便宜些。”
京城老百姓的口味比較淡,她這醃魚要有足夠的鹹香,還要有充沛的魚油,又不能太鹹,而且要經濟實惠,用的料不可太貴。
若要不貴,可以反複使用多次的香料到還好些,油的價格也還行,顧湘他們自己榨油,既然是成本價,自然能壓得很低,就是糖這方麵,顧湘用料還是需要仔細斟酌。
她如今做的菜,基本上要提鮮提味都要用到糖,損耗很大,雖說她在係統空間裏存了不少,從商城裏買也便宜,但這糖目前想在她農場作坊裏做出來,卻依然不容易,價格不可能壓得太低。
顧湘在壓價格上費的精力,簡直比花在研究口味上還要多。
謝彬一連好幾日,過來溜達時都看顧湘小聲念叨著怎麽壓低成本,簡直驚得他都不知該怎麽說話。
謝小公子從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可從來沒有這一項。
他們是名廚,從三歲開始就進廚房打下手,五歲就要拿刀,隻有最有天分,又最努力的那幾個,才能真正學到家傳絕學,他家長輩從小就教導他,他什麽都不必理會,隻要精進廚藝便好。
謝彬一直清楚,他的手藝是很貴的,他也確實值得那麽貴。
像他們這樣的廚子,食材但凡有一點不好都不能用,再怎麽名貴的食材,他們也不會覺得貴,本來能吃到他們親手做的菜的那些人,也不會嫌一道菜貴。
斟酌口味和價格,非要做一平衡這等事,謝彬無法理解。更不明白顧廚如今不操心怎麽做出頂尖的美食,征服京城那些揚名已久的大廚們,好能真正在京城立足,到是日日不斷地經營小食生意,連那些最沒技術含量的包子,炊餅都沒放棄,實在是……有病!
當年他伯父拿到金廚的稱號以後,三個月沒露麵,就呆在自家的廚房裏認真研究菜色,最後一鳴驚人,如今過去這麽久,京城名廚們提起伯父那一道‘躍龍門’,仍然是讚歎不已。
顧湘:“……”
要是她家係統不給她美食點,她也希望做個隻關注高端食材,隻做高大上菜色的大廚,大概也不會太關心到底有多少人能吃得起她做的菜。
在她的印象裏,大酒店的頂尖名廚,也是姿態悠閑,氣質高雅的,反正不是她如今這勞心勞力的形象。
“哎!”
除了醃魚,還有蘑菇醬也是經濟實惠還好做,同樣也賣過,屬於成熟產品,一向挺受歡迎的。
顧湘先是列了很長的單子,又刪刪減減,最後把包子,餛飩刪掉,換成了手抓餅,千層餅,她一口氣可做一堆餅胚子,食客能直接拿胚子回去,自然是連油都不用加,隻要在鍋裏烤一烤就能吃到香噴噴的,風味獨特的手抓餅了。
家裏幫廚們隻要稍稍注意火候,拿著她備下的餅胚,也一樣能複原原本的味道。
主仆一行人忙忙碌碌好幾日,顧湘的大眾菜一經推出,果然大受歡迎。
張喬安吃到油汪汪,香噴噴的手抓餅,簡直要自動忘記‘顧記’的可怖之處,沒再絞盡腦汁勸他家的親朋故舊們,想吃顧記的菜,在外麵買一買便好,千萬別進門之類的話了。
不過,這些經濟實惠的大眾美食,一連好幾日的銷售量,竟然還比不上顧湘的蛇宴。
顧湘一開始簡直不敢置信。
蛇肉可是正經的小眾美食,她以為敢吃的根本不多。
一開始的確如此,哪怕蛇肉鮮美好吃,也隻有有數的老饕們會專門來品嚐享受,可誰讓這老天忽然就吹來一陣妖風,把顧湘的蛇酒吹到了天上去?
自一壇蛇酒送給林楓,便因著陰差陽錯,在京城掀起洶湧的波濤來。
光是謝尚的美酒,兩次當街失竊,便已成了街頭巷尾的新鮮八卦,四下流傳,且這件事,後麵還有後續。
謝尚丟了酒,一時氣不過,竟是出了五百兩銀子懸賞竊酒賊的下落。
當即把京城貴胄之家的人都給嚇了一跳,謝家也嚇得不輕,謝家族老們一大把年紀,都給嚇得從各種犄角旮旯裏冒出來訓他。
要是一般的賊,別說五百兩,一千兩也沒人管,但這個竊賊可是那位大盜。
看人家入豪門大戶如履平地的模樣,誰敢招惹?
去年還有豪富之家不信邪,也出了懸賞,結果沒半個月,他們就灰溜溜,老老實實地又把懸賞給撤掉。
如今除了官府,這位威脅甚大的盜賊,在京城就沒人敢提個一字半句,生怕他聽在耳朵裏一時興起,到上門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