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麗嘴角抽搐了下,心道,信中寫了這些東西,小娘子怎麽還敢隨意嬉笑?這讓八賢王知道,還不活剝了她家小娘子?
再一想,寫信的是安國公,縱然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兒的頂著,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們家小娘子先倒黴,這般一想,秋麗也不由輕鬆下來,稍稍琢磨了下,一個沒忍住,不禁笑出了鴨子叫聲。
遠處而來的這一匣子信,到頗有穩定軍心之效。
顧湘簡單說了兩句,秋麗她們明顯全都放鬆下來,言談舉止恢複了往常的隨意。
劉太監和那位小郡主,扯的虎皮到底還是有些大。
一個陛下身邊的貼身宦官,據說深得陛下信任,另一個是八賢王的愛女,誰不知道八賢王的性子?他至今不曾有女兒,如果這小郡主是真的,哪怕隻是外室所出,也是皇室近枝,八賢王不可能不重視。
八王府小郡主的身份,可比其他王府的郡主要高得多,恐怕就是尋常公主,也不敢說一定能比得過受寵愛。
秋麗麵上從不情緒外露,但她特別擔心自家小娘子在京城胡亂樹敵。
正因為小娘子做了公主,秋麗才越發希望自家小娘子處處都完美,人人都說好。
而且若真是八賢王家的那小郡主想要找事,挑釁,哪怕是在顧莊,在自家的地盤上,事情也麻煩得很。
這小郡主看起來就是個瘋的。
在秋麗心裏,自家小娘子那是最名貴的寶珠,外頭那些蒼蠅蟲子但凡碰上小娘子一星半點,都讓人心驚肉跳。
若真是身份尊貴的郡主找自家小娘子的麻煩,哪怕對方最後討不了好,這半路上總歸還是可能……磕磕碰碰。
顧湘莞爾,瞧她的表情,還是不告訴她了吧——這小郡主的靠山,可比八賢王……唔,凶險得多。
要她真是八賢王的女兒,反而不可怕。人站在高位,要顧及的東西總是更多些。
顧湘要是同八賢王家的女兒打一架,回過頭八賢王一準送份厚禮來安撫她,哪怕心裏有點怨氣,那也是憋著。
就和當初太學和國子監裏幾個公子打架,後來被陛下打板子的,都是世家名門的公子,和勳貴子弟,反而是幾個寒門出身的太學學子,雖說也受了罰,都是按照學規處置的,事後還被安撫了幾句,沒受到多少損傷。
聽說陛下總是這般拉偏架,一來二去的,到還真刹住了京城那些紈絝子弟們紈絝習氣。
如今所謂的紈絝,若是和以前的比,那個頂個都得算是乖孩子了。
顧湘也覺得他們這位陛下在這方麵做得還算用心,可惜,太學所謂的寒門學子,也正經沒一個真正意義上是貧寒人家出身。
所謂的寒門學子,所謂的家境貧寒,那最起碼也是家有幾畝良田,指不定上麵幾代還出過讀書人,一家吃穿嚼用都是不愁的,讀書當然緊張些,可再緊張,和那些一遇見狀況,除非賣兒鬻女,否則便活不下去的人家也不一樣。
他們這位皇帝雖有仁心,可他站在那樣的位置上,眼睛裏仍看不見這個世上真正的大多數人。
顧湘眨了眨眼,也不知自己哪來的這樣多的感慨。不由搖頭失笑。
伸了伸腰,收拾好吃食,一家老少並食客一起吃了一頓好茶飯,吃飽喝足,就到了要歸家的時候。
秋麗,櫻桃她們跟著薑氏,並顧強夫妻兩個,一並把行囊收拾停當。一些不好帶的東西便分送給客棧的掌櫃,左鄰右舍的鄉親們。
顧湘還打算和掌櫃的做了一筆生意。
就是她做的那些泡菜和桃子酒,桃子醬之類,讓客棧代賣,約定好了價格,按照售出多少給客棧一筆分紅。
說起來簡單,可這種代理生意,尤其還是異地生意,要考慮的事到很多。
好在掌櫃的早見識了顧湘做的吃食有多受歡迎,一聽顧湘的話,頓時興奮地不行,竟然爬起來下了地,連傷痛都給忘在了腦後,顧湘說什麽,他都是一口的‘好,好,好’,愣是沒有半點生意人的精明氣。
顧湘琢磨著,這生意到也能做,不過為了確保自家‘顧記’這些時日建立的好名聲,絕不會受半點損傷,她還真得在陶鎮安排個信得過的人。
天公作美,多日陰雲已散去。
小張氏把給閨女換下來的衣裳,都扔到炭盆裏燒,燒了一會兒眼淚就落下來:“我可憐的閨女。”
這衣裳摸起來糟得厲害,稍微使點力氣便扯破了,就連補了幾層補丁的地處竟也不結實。
小張氏見那周氏,還有秦峰身上的衣裳,分明頗體麵,卻
顧涵嚇了一跳,忙過來安慰她娘:“這衣服之類,女兒本也不在意的,其實秦家這幾年待女兒,也還算可以,周氏雖然難纏,可女兒日日在外頭做事,在家裏也忙碌,到也沒多少時間和她相處,並沒有受多少磋磨。”
一句話,小張氏的眼淚越發嘩啦啦地向下流。
“你怎麽不說,怎麽不早說,要是你早說,娘如何能讓你受這些委屈。”
按照她女兒的意思,這不就是女兒一個人在外頭做事,養活一家子,回了家,家裏的那一攤子事也不能鬆手,全是她閨女在忙。
“秦家人都死絕了,竟沒一個有用的,讓我閨女如此辛苦地養著他們一大家子,他們竟然還有臉打我閨女,嗚,阿湘砸的好,就該給他砸個稀爛,憑什麽我閨女辛辛苦苦操持下來的家業,到便宜了他們。”
顧涵:“……”
顧湘聽了一耳朵,到了動了一點心思。
以前大丫姐在家就是個細致人,別的不提,論耐性和吃苦耐勞,一家子連顧老實算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大丫姐。
大丫姐嫁到秦家這幾年,苦頭吃得多,學到的東西想必也有些,待她調養好身體,再多學點東西,她又這麽年輕,未來大有可為。
顧湘輕笑了聲,他們砸秦家砸的有些快,若早想到這個,應想個主意把秦家人趕出去,宅子留給顧涵才好。
不過當時顧涵的情緒已瀕臨崩潰,雪鷹這痛痛快快地一砸,砸的不隻是宅子,而是顧涵心裏的牢籠,到也不至於後悔。
如今更要緊的,恐怕還不是安撫內部,而在外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