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娘子簡直氣得要發瘋。

趙瑛的長相簡直長在了她的審美上,她特別喜歡這樣清俊漂亮的樣貌,尤其愛對方身上那股子冷冷淡淡的驕矜氣質。

可自己一片真心,他又做了什麽?

蘇蘭蘭簡直要氣得衝過去去撓花了這廝的臉。

李源一把抓住蘇蘭蘭,滿臉無奈。

雖然他也生氣,認為師父說的果然不錯,林子大了,真是什麽鳥都有,看著人模狗樣的男人,也可能是強盜。

可他比師妹冷靜。

第一,眼下最要緊的是完成師父和爵爺交代的事。

第二,眼前這男人不大好惹。

李源和蘇蘭蘭不同,他自小性子穩重,向來認為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蘇蘭蘭使勁一掙,掙脫李源的束縛,不過心裏的氣到是消了一點。

事實上看見趙瑛這張臉,她就不舍得對他生氣。

顧湘也鬆了口氣。

這倆苦主根本沒有分自己一個眼神,真是太好了。

說實話,顧湘實在不會胡攪蠻纏,麵對被自己搶了一回的苦主,她真的很尷尬。

更尷尬的是,這倆人又被自己人揍了一頓。

看李源的黑眼圈,她就知道肯定是老狗下得黑手。

村裏巡邏隊其他人打架都有章法,唯獨老狗,明明也正經是勇毅軍出手,可和人打架,手段特別髒。

“喂,你這幾天跟我在一起,這些村民們都是傻子,一個個的,傻不愣登,全都找死呢,你看著是個聰明人,別和他們一樣,過來給我,給我當馬夫吧,給我當馬夫,我就不和你計較這些事,而且你能日日跟我在一起,想必很開心?”

趙瑛掃了她一眼,眨了眨眼,到是鄭重點了點頭,好似很讚同的樣子,轉頭問顧湘:“阿湘,我給你當馬夫如何?會不會很開心?”

顧湘:“……敬謝不敏。”

趙瑛蹙眉。

李生歎氣,公子爺犯蠢犯的,他都沒力氣翻白眼。

蘇蘭蘭更是氣得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她目光微眯,手指一縮,李源立時就擋在她前麵,顯然對師妹的性子十分熟悉,難得一下子沉下臉:“別鬧。”

叱了句,李源看了一眼趙瑛,轉頭四顧,從袖子裏摸出一塊金牌高高舉起,道:“諸位鄉親請看,此乃禦賜金牌,陛下所賜,見金牌如見陛下,我兄妹二人受欽差大人所托,特來通知諸位,還請立時遷出去避一避,朝廷大軍要在貴村公幹,若諸位執意不走,待朝廷大軍一至,就不是我們兄妹這般客氣的。”

眾人都一愣。

這下子所有人心裏都一咯噔,心下有點猶豫。

他們都是尋常百姓,聽見禦賜金牌這幾個字,心裏就不禁犯起嘀咕。

顧湘笑道:“這位郎君,我看你這金牌有點真。”

李源蹙眉,隨手把金牌收了,麵上露出些許怒色。

蘇蘭蘭哼了聲,瞪了她一眼:“當我們騙你們這幫刁民不成?你們有什麽值得騙的,一群土老帽!知道我義父是誰?我義父乃是朝廷親封的子爵。”

她瞥了趙瑛一眼,沒從他臉上看到什麽表情,心裏不由有些失望,也沒了說話的心思。

李源和蘇蘭蘭說的口幹舌燥,老族長微微顫顫地出來,麵上到是極客氣,笑道:“多謝二位來知會我等,我們一定小心。”

周圍老百姓看見顧湘臉上的笑,呼啦啦一下全散開,該做什麽還去做什麽。

蘇蘭蘭喊了幾嗓子,這些人跟沒聽見一般。

顧湘也沒理會這二位,徑直回了‘顧記’,臨走招呼了聲老族長,請老族長,還有村裏幾個威望很高的族老一起到家裏坐坐。

“我也好久沒好好孝敬孝敬族長,正好回來,今天便設宴款待諸位。”

黃步友這事,顧湘也是想同族長和族老們交代幾句。

就是沒有眼前這兩個人忽然冒出來,她也要和族長他們聚一聚,說一說話。

族長自然是連聲答應。

旁邊一直扶著族長的小兒子,猛地吞了口口水。

眾人:“……”

族長忍不住掐了他一下,這小子,丟人!

顧湘一笑,心情到放鬆下來。

多日奔波,雖要宴客,顧湘卻也是先讓廚房忙起來,自己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讓秋麗給她全身上下都塗上雪膚霜。

這雪膚霜別看名字簡單,卻是宮裏太後給她塞的,一共塞了兩箱。

顧湘用過就覺得特別細膩,天然帶著一股清香,塗上肌膚,便是她這樣好的肌膚也覺瑩潤,比後世多少價格昂貴的的化妝品都要好一百倍。

這東西是宮裏禦醫拿各類名貴藥材所製,平日就是皇後用,也十分節省,也就是顧湘半懂不懂的,直接拿它當身體乳使。

泡舒服了,一邊晾曬頭發,顧湘伸了個懶腰,坐在廚房外竹林的秋千上,一邊晃來晃去,一邊指揮廚房的幫廚們開始忙活。

杜廚親自操刀,把一大塊剛從農場捎帶過來的五花肉切的方方正正,很快就切了一大盆,淘洗幹淨,一塊一塊碼放在黑陶的大罐子裏,各種料汁配好了直接醃製。

顧湘這才把頭發紮好進了廚房,檢查過,給這壇子封上口。

半晌,顧湘帶著人端著三個大壇子出來,走到桌前,就見老族長他們都到了,正坐著說話。

壇子一開,滾滾的濃香滾滾出。

這香味層層疊疊,霸道得要命。

眾人聞到這股子味,一時也說不下去了,老族長更是很不顧臉麵,大半個身子都傾到顧湘身邊去,看著比他那老兒子還要饞。

“金牌像是真的,此事恐怕有點問題。”

顧湘歎了聲,一抬頭,眨了眨眼,把話又吞了回去。

還是吃會兒再說。

一桌子人都不顧燙,狼吞虎咽地往嘴裏塞肉,趙瑛也一口咬了兩塊在嘴裏,腮幫子鼓鼓溜溜。

李生到底比他家公子矜持些:“陛下就算在我們之後另派欽差,他也不敢把禦賜金牌給別人用,除非想讓一家老小都去喝西北風。”

真正意義上的西北風,遺失禦賜金牌,最好也是流放。

門外,蘇蘭蘭氣得胸悶,聞到屋裏汩汩冒出來的香氣,肚子裏登時翻江倒海,胸口就更悶痛。

此時村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去,山林裏冒出密密麻麻的人頭,為首的是個身材偉岸,滿嘴胡子的胖子,一露頭,他鼻子抽了抽,深吸了口氣,低聲道:“香啊,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