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辰等人心裏一跳,便見楊玉清翻了個白眼,其他人也哄笑出聲。

顯然眾人都知這位金麒麟的性情。

金麒麟各種突發奇想,各種憐香惜玉,那都是常規操作。

“前天我在路上撿到了這父女兩個……也怪可憐的。”

齊林沒說他遇見這人為了她爹從野狗嘴裏奪食,畢竟是個女子,說出來顏麵上太難看。

“這是靈藥九顆,都是上等品質。”齊林笑道,“阿方,今日的彩頭你便選飛仙島的酒菜。回頭熬一鍋粟米粥,藥不用切,直接放進去一燙就好,不必熬得太過,配著酒菜讓你爹吃上兩天藥粥,你爹摔壞的骨頭應能長得好。”

女子小心地點了點頭,覆麵的紗巾似有點濕,她淚光盈盈,沙啞著嗓子道:“多謝公子,公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來世小女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也要報答公子大恩。”

楊玉清‘咦’了聲。

顧湘失笑,調侃道:“齊林長得挺好,家世挺好,一看就有財力,怎麽這女孩兒還來世才肯報恩了?唔,女孩子們真是越來越聰明。”

“噗。”

劉景正好站顧湘身後,聽到這話,頓時低頭悶笑出聲,笑著笑著,卻漸漸笑不出來了。

好像有哪裏不對的樣子。

劉子明:“你這些年也沒少英雄救美,美人大部分都是來世結草銜環的,可見你這張臉,哎,是有點磕磣。”

劉景:“……”

阿方回頭看了眼顧湘,腳步一頓,半晌才遲疑地屈膝行禮,不過她話不多,看著溫柔緘默,有些害羞。

劉景心裏有點羨慕,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竟感覺有點莫名的奇怪的熟悉。

正說話,忽有一艘船飛馳而至。

船是當下較為常見的類型,同這大船不可相比,上麵飄著藍底黑字的旗,旗上書‘天海’二字。

“是成師兄?”

“成師兄不是受傷了?”

“成師兄你身體如何?快上來。”

眾人亂糟糟的呼喊,高子辰和郭寒這些人也不禁起身向外看,明明他們其實根本誰都不認得,處在這般環境下竟也同眾人有了同理心,十分擔憂天海門的狀況。

一整夜同舟共濟,高子辰和郭寒雖能力有限,不曾怎麽出手,卻也同這些武林少俠一起或喜或憂,緊張急切的情感一樣都不曾少。

如今他們是本能地把自己當成武林中的一份子,天海門的災難,簡直如同自己的災難。

船來得很快,接駁也快,眨眼間一個身量筆直,眼睛上蒙了一層白紗的年輕人就跨過來,站在了甲板上。

來人手裏提著一須發斑白的老者,將人一擲,抱拳道:“顧少主,天海竟因私事誤了正事,很抱歉。”

顧湘歎氣:“說這些作甚,隻要成師兄和洛師姐平安,哪怕宴席不開,大家也高興……”

話音未落,那個‘阿方’忽然衝過來抱起地上的老人,不管不顧地撲到船舷上,一躍翻下船去。

顧湘:“……”

劇本是她寫的梗概,但她現在真不知在係統的安排下,它已經發展成了什麽鬼樣子。

閃念間,顧湘已跨到甲板邊緣,一伸手正好拽住女子的裙擺。

刺啦!

裙擺撕下來好大一片。

‘阿方’卻是抱著老人家落了水,但眾人甚至都來不及震驚,成浩的袖子裏便甩出一張漁網。

隻聽一聲慘叫,‘阿方’同老者滿身狼狽地被網成一團,摔在甲板上,一聲悶響,兩人齊齊呻吟。

成浩走過去,也不解網子,蒙著紗布的眼定定地看過去:“陶景林,陶靜華……為何?”

齊林滿頭霧水,眨了眨眼:“浩哥,這兩人?”

他低頭仔細打量,便已不用成浩解釋,那個老人哪裏是老人,都是裝扮而已,頭發到是沒褪色,還是花白一片,可臉上的皺紋還有一嘴亂糟糟的胡子掉了大半,露出年輕的飽滿的皮膚。

很明顯,這兩人就是攪亂天海門的罪魁禍首。

“可惡!”

齊林氣得不輕。

他救了這兩個恩將仇報的混蛋,還把自己的車讓出去,擔心他們的自尊心受損,給藥給錢物都是小心翼翼,現在到好,一片好心喂了狗,他奶奶的,喂給狗,那狗還給他搖搖尾巴,這兩頭惡狼卻讓他丟盡了人。

成浩的聲音很平淡,不急不緩:“你們因重傷高熱不止,是身懷六甲的洛師姐徹夜不眠照顧你們,是我帶著師兄弟連夜入海采的藥材,你們要習武,資質又差些,是我去求師叔允你們入藏經閣,尋找適合自己的功法,究竟是哪裏對不住二位?”

這兩人低頭不語。

陶靜華眼睛裏滾出兩顆淚珠,臉上一片麻木。

顧湘都不曾拉開係統界麵去看NPC事件記錄,便心有所感:“怕又是兩個因仇恨瘋魔的瘋子罷了。”

她想起許多小說裏的情節。

例如《碧血劍》裏那位金蛇郎君。何紅藥救了他,他卻利用何紅藥盜人家的寶貝,最後還把好好一個姑娘害成了那副模樣。

成浩搖搖頭:“你的命是我所救,現在我便彌補自己的過錯。”

“不要。”

阿方哭道,“成浩哥哥,我們兄妹知道錯了,我們願意回去請罪,求您……”

成浩視若罔聞,上前瞬間折斷那男子的雙腿雙手。

男子一聲慘叫,疼得滿頭大汗,眼前一片血紅,忽然瞪大眼破口大罵:“恩義?隻救了我們兩個算什麽有恩有義,你為何不與那些畜生拚命,你當時還有再戰之力,為何不殺了他們!”

“我阿爹死了,我阿姐死了,如心妹妹明年就會與我成親,她也死了,都怪你!”

“什麽天海門,全是沽名釣譽之輩,分明有速成之法,可我跪在你門外三天三夜,你竟還不肯傳我……偽君子!”

顧湘眨了眨眼,簡直要被這三觀給秀得眼淚嘩嘩下流。

眾人還未開口,劉景竟然猛地一拍大腿:“是你們?我就說這名字耳熟,你們不是早隨去鄉下生活去?”

他想起這兩人的故事,驚道:“難道薑嬤嬤去世了?”

顧湘本來神色平和,此時瞬間轉頭看劉景:“嗯?”

“薑嬤嬤本是先太後身邊的女官,陛下敕封安德夫人,前幾年已向陛下懇求,出宮回鄉養老去了,這兩人就是薑嬤嬤的孫子孫女,我以前見過兩次。”

顧湘並不關心那許多:劇本裏的劇情人物,為何劉景會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