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認真看報紙的秦懷禮聞言,緩慢地抬起了腦袋,在看到胡賢之後,他並沒有像仇人似的大吵大鬧,反而在臉上浮現出了和藹的笑容,朝著胡賢招了招手:“小賢,你來了?快,來坐,說起來,我們叔侄倆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麵了吧?”
胡賢竟如同晚輩一般,有些靦腆地笑了笑:“還是在去年年初,我父親過生日的時候見過一麵。”
“是啊,時間過得好快,一眨眼,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等過了年,又是你父親的生日。”
秦懷禮目光深邃地望著窗外,似乎在回憶著以往的種種。
胡賢坐到了秦懷禮的旁邊,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秦叔,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能回答我嗎?”
“說吧,秦叔一定為你解惑。”
秦懷禮的思緒被拉了回來,轉頭滿臉慈祥地看向胡賢。
胡賢清了清嗓子,這才說:“你和我父親,那可是過命的交情,你創辦秦氏集團的時候,為什麽拒絕我們胡家的幫助呢?我記得你們秦氏集團出現過好幾次的危機,為何不找我們幫忙?如果有我們胡家的扶持,你們秦氏集團絕對能在短時間內,突破到百億級別的大集團。”
“你是想要以此為誘餌,**你秦叔我吧?你是不是想要許諾我,讓我支持你坐上胡家家主之位,然後你再幫忙扶持我孫女?”
秦懷禮何等老辣,一眼便看穿了胡賢的真實想法。
胡賢這位上位者,此刻卻如同孩童被家長拆穿了謊言一般,略顯尷尬地撓了撓腦袋:“秦叔,你還真是老樣子,不給我這個侄兒留一點麵子。”
秦懷禮哈哈一笑:“你從小就是一個滑頭,連你父親都看不透你,不過也不知道怎麽了,隻要你解開褲腰帶,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秦叔,你還沒解開我心中的疑惑呢。”
胡賢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秦懷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小賢,我跟你父親,那隻是單純的戰友情而已,不摻雜任何的利益糾紛。我這個人,有底線,你也不是不知道。至於創立秦氏集團,我也隻是想要給後代留下一個優渥的生活環境而已。”
他放下茶杯,正色道:“實不相瞞,其實我壓根就沒想過讓秦氏集團走多遠,它隻不過是一個讓我的家人能過上物質充足的一個工具而已。”
胡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果這些話從其他人嘴裏說出來,我是一個字都不相信。但從秦叔您的嘴裏說出來,我卻是不得不相信。”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該回答我的一個問題了吧?”
這一次,秦懷禮的臉上再無半點兒和藹之色,轉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胡賢。
胡賢淡淡地聳了聳肩膀:“說說看。”
“你大哥和你嫂子,他們還好嗎?”
秦懷禮說完這話,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胡賢那張臉,似乎想要看破胡賢的心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胡賢的目光有些躲閃,就連神色也有些沮喪。
他嚕了嚕嘴,隨即喝了一口茶水,有些不甘地問道:“這重要嗎?”
“他畢竟是你哥,你們的骨子裏都流淌著同樣的血,不是嗎?”
秦懷禮反問道。
這一刻,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已經沒有了剛剛那般輕鬆自在,反而有些沉重。
胡賢坐正了身體,臉色有些陰雲密布:“秦叔,他是我爸的兒子,難道我就不是了嗎?為什麽要讓他做下一任家族?現在都什麽時代了,還搞立嫡這一套,難道不應該是全憑能力去爭取的嗎?”
“你哥為人敦厚,在家族中也頗具聲望,如果胡家能夠讓他做...”
秦懷禮這句話還沒說完,胡賢直接將麵前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麵色猙獰地怒吼道:“秦叔,我尊敬你叫你一聲叔,你為什麽就冥頑不靈呢?我哥他有什麽本事?蠢得跟豬一樣,如果胡家在他的手中,一定不會有任何的成績。”
“而我就不一樣了,我有著遠大的理想,隻要我坐上胡家的家主之位,我就有能力讓胡家再次攀登上新的高峰。”
在群情激昂地發表完自己的演講後,胡賢突然又以一副受害者的表情蹲在了秦懷禮的麵前:“秦叔,你是了解我的,你知道我有多聰明,我有著遠大的理想。求你,就算是當侄兒的求你,幫我完成我的理想,好嗎?”
“小賢,你所謂的聰明,隻不過是陰謀詭計,不擇手段而已,上不得台麵的。想要坐上胡家家主這個位其實不難,難的是如何能夠坐穩,坐得長久。”
秦懷禮深吸了一口氣,苦口婆心道:“陰謀詭計真的成不了大事,堂堂正正,才是君子所為。這是你小的時候,我經常教導你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陰謀詭計?”
胡賢直接坐在了地上,淒慘地悲笑著。
他的笑聲十分的癲狂,猶如瘋魔了一般:“你說陰謀詭計成不了大事?那唐太宗李世明呢?他不是弑父弑兄,才坐上了皇帝的寶座?堂堂正正固然重要,但再次之前,你必須要走上那個位置才行,否者一切都是空談。”
“人世間沒有人在乎你用了什麽手段,隻會在乎你屁股下麵坐著的是什麽樣的寶座。”
秦懷禮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對於已經失去理智的胡賢而言,他說得再多也是徒勞的。
胡賢似乎還不死心,還想要說動秦懷禮:“秦叔,這霸王和漢高祖劉邦,你覺得誰是君子,誰是小人?但誰最後又取得了天下?你翻開古書給我好好地看一看,哪位君子活得長久?哪位君子又能夠完成自己的夙願?”
“你所謂的君子,隻不過是套在人身上的枷鎖而已,我現在想要掙脫這個枷鎖,掙脫世俗,難道不可以嗎?”
胡賢的雙眼已經密布血絲,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你...成不了劉邦。”
秦懷禮搖了搖頭,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來。
胡賢聽見這話,猶如打了雞血似的,氣得是上躥下跳。
他衝上前對著桌子上的物品一陣打砸,在發泄完心中的怒火後,他怒目圓瞪道“秦叔,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我究竟哪兒比不上我大哥了?他究竟有什麽好?你說,他允諾了你什麽?我統統都能給你。哦不,十倍,甚至是一百倍地給你,難道還不夠嗎?”
“小賢,道不同,不相為謀”
秦懷禮依舊處之淡然。
“好,好個不相為謀。”
胡賢指著秦懷禮的鼻子罵道:“你個老雜毛,執迷不悟是吧?我已經派人去青陽市了,隻要我抓到你孫女,我就不怕你不順從我。”
值得一提的是,雖說秦懷禮並不是胡家人,但因為和胡老爺子有著過命的交情,再加上曾經秦懷禮在胡家作為老師,教導過胡家二代一段時間。
所以秦懷禮在胡家二代中的聲望,其實僅次於胡老爺子。
這也是為何胡賢要急於拉攏秦懷禮的原因。
然而,在胡賢提及秦若蘭的時候,秦懷禮的臉上卻並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他並不擔心秦若蘭的安慰。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畢竟沈東的戰鬥力之強,已經遠超他的想象,就算胡賢派遣再多的人去,也隻是徒勞而已。
而胡賢見自己的話完全沒有惹怒秦懷禮,這讓他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突然,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瞬間就冷靜了下來,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秦叔,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是不是覺得我派多少人去,都無異於是在送人頭?畢竟你那個叫沈東的孫女婿,簡直是強大到逆天的存在?”
“不過你別忘了,他再強大,也始終是一個人而已。如果我猜得不錯,他現在正在趕往江都的路上,而你孫女秦若蘭,則獨自留在家裏。”
“雖然沈東臨走前安排了幾名保鏢,但你覺得那區區幾名保鏢,是我的人的對手嗎?”
聽見這些話,秦懷禮的臉上逐漸有了幾分動容。
他知道,胡賢肯定是打算調虎離山。
不過他的心中雖然擔憂,但卻選擇相信沈東。
他覺得沈東絕對不可能那麽容易就中計。
就在這時,一名魁梧保鏢快步來到了門口,對著胡賢微微鞠躬致意道:“老爺,下麵的人報告,說沈東已經到了碼頭,千真萬確。”
胡賢冷冷地瞥了一眼不動如山的秦懷禮,轉頭對那名保鏢道:“那個叫沈東的,我不想要活口,能殺,就殺了吧。”
“是!”
那名保鏢點了點頭。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胡賢卻叫住了他:“來,你給我的秦叔匯報一下,這一次我們為了對付沈東這位超級強者,動用了什麽東西。”
那名保鏢愣了一下,隨即在內心整理好措辭後,語氣平緩道:“二十把步槍,兩把狙擊步槍,五顆手雷以及三十名強者。”
胡賢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秦懷禮問道:“秦叔,不知道這樣的火力配置,能不能將你那個寶貝孫女婿給留下來呢?”
秦懷禮並沒有作答,雙手放在腿上,緊閉著眼睛,似乎在養神。
“老東西,執迷不悟。”
胡賢罵了一句,扭頭對那名保鏢道:“等殺了沈東之後,將他的屍體帶過來,讓秦叔好好看看。”
在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後,他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不多時,秦懷禮這才重新睜開眼睛,望著胡賢離去時的方向,眼中滿是悲痛之色。
曾幾何時,他對胡賢的喜愛,遠超胡可可的父親。
因為胡賢的身上天生就具備一種靈氣,腦袋也是轉得飛快,從小智力驚人。
這不禁讓他想到了農村的一句古話,老大憨,老二奸,家裏還有一個壞老三。
論陰謀詭計,心狠手辣,憨厚老實的胡可可父親,自然不是胡賢的對手。
“哎,小賢,你不該走上這條不歸路的。其實按照你大哥的性格,隻要你能給你大哥提你想坐家主的事情,你大哥也不會有意見。”
秦懷禮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目光迷離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
“報告,二號狙擊手已經鎖定了沈東的位置,請求射擊。”
在碼頭旁邊六百米處的酒店天台上,一名男子架著一挺狙擊步槍瞄準了剛剛下車的沈東。
隨即,二號狙擊手的耳機裏就傳來了聲音:“不行,老板交代過,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才能動手。先等他到了指定的位置,待一號狙擊手就位。放心吧,獵物既然已經來到了陷阱口上,那他就不會輕易逃脫,等他深入陷阱之後再動手。”
此時,在另一側的辦公樓廁所的通風窗戶上,一杆黑漆漆的槍管已經延伸了出來。
在那人將眼睛抵在望遠鏡上後,這才說:“報告,一號已經就位。”
“還有二十秒,目標就會進入你的位置,你和一號同時射擊,記住,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就算不能打死,打傷打殘也行。”
耳機裏傳來了一名中年男子的聲音。
一號狙擊手嘴裏嚼著口香糖,道:“放心吧,這裏距離目的地隻有五百米,我有絕對的信心能夠一槍打爆他的心髒。”
就在他得意洋洋,認為自己快要立功的時候,原本給他反鎖著的隔間廁所門卻被推開,然後一名留著寸頭的男子嚷嚷道:“喂,你幹嘛呢?上不上廁所?我急著拉屎?你在上麵幹什麽?該不會是通風管道壞了吧?真是晦氣。”
一號狙擊手明顯愣了一下,扭頭往下方看去。
然而,他還沒看清楚那人的麵容,一股冰涼的感覺直接刺入到了他的咽喉之內,緊接著一雙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令他動彈不得。
“一號,一號,你怎麽啦?請回話,出什麽意外了?”
已經死透的一號狙擊手耳麥裏,不斷傳來呼叫的聲音。
而這道聲音,自然也傳到了二號狙擊手的耳機裏。
正當他覺得有些不妙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給拍了一下。
他猛然打了一個冷顫,剛欲拔出腰間的配槍時,一股巨大的力量擒住了他的手腕,隨即一道寒光直接刺進了他的嘴裏,令他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