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霄遠並未對沈東表露出不悅之色,反而在認真地審視沈東後,笑著伸出手:“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沈東,對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龍鳳。”

沈東低頭看著陳霄遠伸過來的手,他卻並沒有去握住的意思。

對於這個始終未曾謀麵,沒對陳曉月給予過任何關愛與嗬護的父親,沈東的內心是充滿鄙夷的。

陳曉月今年二十六歲,在這二十多年的時間裏,陳霄遠居然連幾天的時間都騰不出來,這可真是夠狠心的。

而且剛剛在從江都回青陽市的路上,他也從李菲兒那裏得知,最近陳家老爺子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這也導致陳霄遠和陳霄貴兩兄弟之間的爭鬥愈演愈烈。

所以他推測,陳霄遠因為沒有拿得出手的子嗣,最後隻能將陳曉月這個私生女當成底牌,用來成為他登上陳家家主的墊腳石。

沈東輕笑一聲,道:“曉月今年二十六歲,據我所知,在這二十六年的時間裏,你從未露過麵,對嗎?”

陳霄遠見沈東不給自己麵子,在挑了挑眉頭後,略顯尷尬地將手縮回來放到腿上擦了擦,這才一臉無奈道:“我們陳家的情況複雜,我不和她相認,對她而言也是一種保護。在這二十六年的時間裏,我從未停止過想念她。現在局勢已經相對比較成熟,我這才露麵。所以,還請你轉告她,我也有我說不出的苦衷。”

“局勢相對而言比較成熟?”

沈東撓了撓腦袋,有些不解道:“你這話我怎麽就有些聽不明白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父親的身體狀況現在並不好,你和你弟弟也是水火不容,這局勢怎麽就好了?”

說到此處,沈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猛地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你兒子爛泥扶不上牆,女兒腦袋有點兒...不好意思,我並沒有嘲笑的意思,隻是實話實說。因為你後繼無人,這才導致勝利的天平朝著你弟弟那邊靠攏,而你想要通過陳曉月來彌補這個缺點,是嗎?”

陳霄遠麵色鐵青地看向沈東。

他早就知道沈東這家夥不好對付,卻沒想到竟然如此難纏。

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絲不悅,雙手背負在身後,一臉高傲地看向沈東:“沈東,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好,李家不是陸家,不是你能隨意插手拿捏的。”

“怎麽?急眼了?既然你對曉月已經沒有父女間的情誼,我勸你還是不要來打擾她的生活...”

沈東直視著陳霄遠的眼睛,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坐在椅子上正在幻想自己美好生活的陳曉坤突然開口厲聲道:“這是我家的家事,關你屁事,你有什麽資格來摻和...”

這陳曉坤本來就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主,以前因為賭博欠下不少債務,後來被沈東教訓一頓後,雖然有所收斂,但也依舊改不了他那副懶散的性格。

剛剛陳霄遠肯定是給了他不小的承諾,讓他幫忙勸一勸陳曉月,所以現在才敢狐假虎威來頂撞沈東。

沈東臉色一沉,扭頭瞪了陳曉坤一眼。

剛剛還一副大義淩然的陳曉坤,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立即蜷縮在陳霄遠的身後尋求保護。

沈東並沒有跟這種人多做計較,再度扭頭看向陳霄遠,目光平靜到極點:“剛剛我說的話,希望你不要當做放屁。陸家的確比不上你們陳家,但你要知道,從我決定對陸家出手開始,到陸家覆滅,我隻用了不到一半的實力。”

陳霄遠的雙手背負在身後,拳頭更是已經捏得哢哢作響,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惡狠狠地定格在沈東的身上:“沈東,我希望你能清楚,我們陳家打一個噴嚏,也足夠將陸家嚇得半死。”

看著對方如此狂傲,沈東卻不屑一笑:“好,那我們就試試。從即日起,如果你再敢去騷擾陳曉月,我將會對陳家進行宣戰。我敢保證,不出一個月,陸家就會是你們陳家的下場。”

陳霄遠嘴角直抽抽,顯然長這麽大,還從未有過晚輩敢跟他蹬鼻子上臉。

他的那雙眼眸中迸發出陣陣火光:“沈東,據我所知,你不知曉月一個女人。既然你如此花心,又何必揪著她不放呢?把她交給我,我會給予她一個完美的人生,更會補償這些年對她的虧欠。”

“對啊,你在外麵尋花問柳,如果這事兒讓我姐知道,她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躲在陳霄遠身後的陳曉坤冒出半個腦子,狐假虎威地叫嚷著。

沈東哂笑道:“這是我們兩的事,就不勞煩你們費心了。”

在說完這話後,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留下去的必要,扭頭對著陳曉坤喊道:“走吧,你姐讓我把你帶回去。”

“我不回去,我就在這裏,你給我記住,就算你以後跟我姐結了婚,我也絕對不會認你這個姐夫。”

陳曉坤膽子大了幾分,一臉的堅決。

在他看來,但凡陳曉月對陳霄遠點個頭,那他們陳家將會瞬間飛黃騰達,過上自己日思夜想、紙醉金迷的生活。

他上班是真的上夠了,而且每月隻拿幾千塊錢,還不夠那些富二代一晚上的消費。

“你不走?”

沈東反問道。

陳曉坤態度異常的堅決:“我憑什麽跟你走?我告訴你,現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不會任由你欺負。”

看著陳曉坤那副還以為自己一隻腳已經跨進豪門的姿態,沈東的心中閃過一絲悲哀之色。

這或許就是窮人的悲哀吧。

腿在陳曉坤身上,對方不願意走,沈東也不可能去強求,轉身便離開了包廂。

看著沈東離開後,陳曉坤立即跳了出來,如同一隻打了勝仗的大公雞,興奮得手舞足蹈,不知所措。

可當他注意到陳霄遠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兒後,嚇得打了一個冷顫,這才湊到陳霄遠麵前,信誓旦旦道:“叔叔,你放心,從小我姐就聽我的話,回去後,我一定好好勸一勸她。你別看她現在這般執拗,其實內心是很善良的,我在她麵前給你說一說好話,說不一定她就能夠原諒你。”

陳霄遠淡淡地瞥了一眼陳曉坤,神色有些漠然的點了點頭。

突然間,陳曉坤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笑嘻嘻道:“叔叔,如果我姐不願意認你,我倒是願意。反正我們都姓陳,而且這世道,兒子絕對比女兒強,你說對吧?”

陳霄遠聽見這話,當場石化在原地。

如果不是看陳曉坤對自己還有點兒用處,他早就將陳曉坤丟到大街上去了。

畢竟通過剛剛的交談,他得知這陳曉坤的品性並不端正,而且好吃懶做,沒有什麽大誌向。

這樣的人,也配當他陳霄遠的兒子?

...

“我弟呢?他怎麽沒下來?”

陳曉月坐在副駕駛上,眼睛紅彤彤的,顯然剛剛一個人坐在車內哭得很傷心。

沈東拿起紙巾替陳曉月整理了一下臉上的淚痕,惋惜道:“你難道還不知道你弟弟的性格?估計是陳霄遠許諾了他什麽吧。”

此時的陳曉月已經是心亂如麻,根本就沒精力去想這些。

“放心吧,陳霄遠是不會傷害陳曉坤的。”

沈東語重心長地勸了一句後,這才問道:“現在去哪兒?回江都嗎?”

陳曉月剛準備點頭,突然想到什麽,道:“還是去看看我爸媽吧,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看望過他們了。”

她知道母親王秀芝從小就不待見自己,那是因為她是她父親從外麵抱養回來的。

不過就算如此,王秀芝也沒曾少過陳曉月一口飯吃,雖然上學時,生活費少得可憐,但那也是因為她家裏還有一個弟弟。

所以打心眼裏,她還是挺感激她母親的,至少供她上了大學,給了她一口熱乎飯。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陳曉月工作後,每月都會交兩千給母親,後來坐上迪蘭品牌的總經理,年薪幾十萬,她也依舊每月給她母親一萬塊的贍養費,還給陳曉坤貸款買了一套小三居的房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王秀芝這才沒整天逼著陳曉月嫁出去,甚至還特別支持陳曉月能晚婚晚育。

畢竟一旦陳曉月結了婚,有家庭之後,她的贍養費恐怕會縮水。

就在沈東開著車剛駛出茶樓的停車場,還沒來得及提速時,一輛麵包車從路邊疾馳而來,直接擋在沈東那輛車的麵前。

嘩!

麵包車的車門被推開,數名蒙著麵,手持鋼棍的蒙麵壯漢從車上跳下來,虎視眈眈地圍住沈東那輛車,同時不斷的拉動門把手,一臉凶煞地叫喊道:“開門,給老子開門,要不然老子可要砸了...”

坐在副駕駛上的陳曉月嚇得夠嗆,一臉不知所措的看向沈東。

與此同時,剛剛負責在茶樓門口盯梢的李菲兒屬下見狀,如同惡狗看見骨頭般衝上前來,一言不合就與那群壯漢混戰在了一起。

雖然李菲兒的那群屬下的實力不低,但那群前來挑事的壯漢也不是善茬,隻是幾個回合,就將李菲兒的那群屬下給打趴在地上。

“坐在車內,別動!”

沈東的臉色陰寒到了極點。

因為他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那就是陳霄遠的挑釁,想要強行將陳曉月帶回去。

在他下車後,那群壯漢怒紅著眼睛圍上前來,沒有絲毫的廢話,手持武器,直接朝著沈東的腦門就砸了過來。

看著這群實力還不錯的壯漢,沈東也沒留手的意思,一拳便擊飛一個人,隨即衝上前去一個鞭腿抽在另一人的身上。

他的出招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僅僅隻是三五個呼吸間,那群挑事的人就已經趴在地上,失去反抗能力。

雖然這群人在他手底下,連一個回合都沒撐下來,但他卻能感覺到,這些人的實力比今天上午,他去找的那群梅花組織殺手的實力要強上一些。

“沈東,他們是什麽人?”

陳曉月見危險解除,這才敢下車對沈東問道。

沈東剛想說,那還用猜嗎?肯定是陳霄遠的人。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出口,突然看見茶樓的五樓窗戶破裂,一名男子從上麵摔了下來。

看上麵那架勢,顯然是在發生爭鬥。

這一幕是實實在在將陳曉月給嚇懵了,瞪著眼睛,渾身都在跟著顫抖。

“躲在車內,別出來,我上去看看。”

沈東反應過來後,立即對著陳曉月喊了一聲。

這輛車是經過改裝的,隻要沒有車鑰匙,哪怕是用槍械,也未必能夠將那防彈玻璃給打碎。

而他如此著急上去,自然不是擔心陳霄遠的安全,而是擔心陳曉坤。

不管怎麽說,這也是陳曉月的弟弟,如果見死不救,陳曉月回去後,如何向她父母交代?

在看見陳曉月縮回車內後,沈東立即按下鎖車鍵,然後身形化作一道閃電朝著茶樓的五樓奔襲而去。

情況如此緊急,自然沒時間給他乘坐電梯的機會。

他一路飛奔來到五樓時,他看見剛剛陳霄遠的包廂外麵,有幾名男子正在大喊:“殺進去,快點兒,時間不等人,幹掉他...”

看見這一幕,沈東才知道是自己誤會陳霄遠了。

想到陳曉坤還在屋裏麵,他抓起旁邊的拖把就衝了過去。

堵在門口的那幾人顯然沒料到會有人在背後偷襲,直接被沈東給抽趴在地上。

當他衝進包廂裏麵時,裏麵已經是血流成河,陳霄遠那十幾名鐵血保鏢,已經有好幾個倒在血泊之中,眼看是救不活了。

而剩下的那群保鏢非但沒有怯戰,反而還死死的將陳霄遠和陳曉坤二人護在牆角的位置,個個麵露狠色,顯然是打算硬拚到底。

至於包廂內手持大砍刀的十多人,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麵巾,讓人看不見這些人的真實麵目。

“姐夫,救我,快救我...”

剛剛還言辭鑿鑿不打算認沈東的陳曉坤,此時已經慫得一逼,眼淚婆娑的朝著沈東求救。

畢竟他長這麽大,就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場麵,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

反倒是被保鏢護在身後的陳霄遠麵色沉靜如水,好似已經習慣了這種大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