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那就搬我們這來住吧。”張航忽然打破沉默,很是慷慨大方的說道。“小芳現在一個人住著小屋很寬鬆,你就再住進去吧。以後咱們就象一家人一樣……”
“去去,一邊待著你的吧。”呂桂芹打斷了張航的話,並使勁剜了他一眼。馬上又麵浮笑意的向周楓燁提示道,“對了,沒準撞你弟弟的人,就是這個姓車的呢。你正好可以利用住在他家的機會,套套他的口氣。知道麽?”
周楓燁不太自然的笑道:“姐,誰那麽傻,做了壞事還能讓別人給套出來?那隻能是永遠的爛在肚子裏了。”同時她愈加拿定了要自己去找房的主意。
似乎覺得周楓燁說的在理,呂桂芹一時就沒了言辭。
“等吃完了飯,咱們去唱歌吧。我安排你們。”周楓燁轉移了話題。她準備半夜時分再回車家去。那時,那倆口子應該已經休息了。她回去後就不會看到車富貴了。在搬出來之前,能避免看到他,就盡量的避免吧。
呂桂芹夫婦一聽說要去歌廳,就象打了雞血一般,立刻眉開眼笑起來。特別是張航更是興奮異常。還沒動身呢,就手舞足蹈的哼起了一個愛情小調。
下得樓來走不太遠,就有一家歌廳。周楓燁見歌廳門臉不錯,有些藝術的韻味。而且離姐家又不太遠——唱完歌後他們倆回家又很方便。於是就主意既定的走了進去。
今天是她請客,她當然要處處走在前麵了。但是在開始唱歌的時候,她卻一再的謙讓。直到姐和姐夫都各自的唱過一曲後,她這才接過麥克風,緩步來到了投影大屏幕前。
不久,一曲憂傷而婉轉的旋律就在彩燈迷漓的包間裏,在人們的心頭低迴起來: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麽流浪,
流浪遠方,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清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
周楓燁唱的很有些專業。這緣於她身上那種先天具有的文藝細胞。當年當幼師時,她是專門負責教小朋友們唱歌跳舞的。她自編自導的一套兒童舞蹈,不僅受到小朋友和家長們的喜愛。還獲得了管局係統的獎勵。
這會兒,她一邊唱著,一邊眼窩就開始發潮。她覺得她就是那個流浪者啊。返城的大潮,婚姻的不幸,舉家的南遷、瓜田的澇災以及男友的背叛等等,這一切的一切,就造成了她今天的流浪。
流浪,流浪,整日價在異鄉流浪,流浪流浪,什麽時候才是盡頭?哪年哪月,才能回到親人們的身旁。哪年哪月,才能跟親人們歡聚一堂……
她眼睛的餘光裏,姐和姐夫倆一邊扭著舞步,一邊衝她這裏嗤嗤的笑,她先還莫名其妙,很快就意識到是她把個《橄欖樹》給唱跑調了,竟然跑到《鬆花江上》去了。唱詞也給弄竄籠子了。遂有些臉熱的放下麥克風,退回座位上去了。
但是《橄欖樹》的旋律並沒有因她的停唱而停止。還在繼續往下流囀著。而呂桂芹和張航倆口子,也繼續的在跳著貼麵舞。
曲終舞歇後,投影大屏幕上緊接著就出現了下一首歌的歌名:《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呂桂芹就象聽到召喚的命令似的,麻利的起身過來拿起了麥克風。顯然這一首又是她點的。
旋律響起來的時候,張航就過來邀周楓燁跳舞,周楓燁本不想跳,一看姐夫那滿目的期待,真不忍心說個不字。那樣也很不禮貌啊。於是,便強裝欣然的起身了。
周楓燁站到張航的麵前時,姐夫的將軍肚就毫不客氣地貼上了她的腹部,溫溫的,熱熱的,內裏還有些躁動不安。她立馬就生出一股子的反感。
誰知這時張航攬著她腰部的那隻手卻又輕輕拍打起來。完全是哄嬰兒入睡的節奏。而另一隻手也遙相呼應,對托在手裏的她的一隻纖手,不是緊攥一下、就是輕捏幾下的動作起來。
這一切,無疑的繼續增加了她的反感。真想一甩手下場得了。隻是顧慮到這樣做,會讓姐夫下不來台,還會讓姐誤解了她,而她又不好解釋什麽,於是就打消了此念。
歌廳裏的旋律一曲接一曲的響下來,一直到半夜時分這才中止了。周楓燁去吧台結帳時,就暗自撅了一下嘴,後悔來唱歌了。有這錢,不如去買彩票呢。一旦中了大獎,她就可以立刻去川慶了。
周楓燁怏怏的打車回了W小區。還沒開門呢,就聽到裏麵傳出一陣雷鼾,振聾發聵的。他們果然都休息了。可是這高分貝的噪音,卻讓她一點都輕鬆不起來。
但是如果不進屋呢,她就再沒地可去了啊。總不能去大街上蹓躂個沒完或是再蹲票房子吧?大不了一宿不睡覺了唄。於是,她掏出鑰匙輕輕的開了門,然後躡足走了進去。
她在洗手間洗臉時,剛一沾上水,臉上、脖頸上就隱隱的癢痛起來。對鏡細看,什麽也沒有看到,這裏搓搓,那裏揉揉,卻怎麽也解決不了鑽心的癢痛。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唉,真是屋漏偏遭連陰雨啊。
洗完臉回屋躺進被窩裏的時候,大屋的雷鼾停了。她以為,這下可以安安靜靜的入睡了。誰知正暗自慶幸呢,那邊卻又傳來了床板的嘎吱聲,不久就又傳來了胖媳婦的不知避諱的哼唧聲。
周楓燁是過來人,如何不明白這聲音意味著什麽?她不禁有些反感。但是躺進被窩裏後卻又因此而難眠了。因為她體內沉睡已久的那份情欲,正在被眼下的這個氣氛給喚醒了過來。
她開始想那個晨練者了。想著跟他相識的前前後後,想著見到他時她心裏的那種震撼。甚至還想到了他的孔武有力的身體。
親愛的人兒,想念的人兒,你每天都到哪裏去啊?你又在哪裏工作?我該怎麽做,才能再次與你自然的邂逅?我該怎麽做,才能把我所有的心裏的話都能對你表白?你能告訴我麽?能告訴我麽?
親愛的人兒,我現在好想好想你啊,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啊,好想好想……隻不知,你現在是不是單身?更不知兩次的相見,你是否記住了我?
正想得發沉的時候,忽聽大屋那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她一下子驚住了:這是什麽響啊?難道、難道是床塌了麽……
正猜測著,隻聽一個鼻音很重的男音在問:“咋的了?”
胖媳婦沮喪的咕噥道:“床板折了。”
靜靜的夜,把這一問一答襯得格外的清楚真切。不難想象,那兩個大胖子摞在一塊,又嘎悠了那麽半天,別說是木頭床,就是鐵床也得給壓彎了啊。
周楓燁趕緊閉緊了嘴巴,大被蒙頭後,這才痛痛快快的笑了個夠。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