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呂也自有他的優點。穩重,大度,有魅力,有遠見。商店能發展到今天也多虧了他。但不知為什麽,她對他的感情就是上不來。看來,婚姻真就是不等於愛情啊。
後來,他們由於決策失誤,在一車皮鴨梨的事情上賠了老本。汪芬是又哭又嚎又要離婚的,呂林洋一一邊勸慰著老婆,一邊轉動著腦子,抓緊謀劃起東山再起的路子。
不久,他受到一個朋友的啟發,覺得幹洗化用品這一行風險相對來說比較小些。因為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隻要這個世界上有女人存在,就不愁產品賣不出去。當他把這番話講出來後,汪芬不哭不鬧,也不吵吵著要離婚了。
但是,做起洗化用品後,一切都並非當初想象的那樣順利。特別是經濟效益一直上不去。不管她再怎麽燒香,再怎麽拜佛,都無濟於事。直到周楓燁來了以後,情況這才日見好轉。
現在日子越過越好了,她就又重新渴望起愛情來了。這時,她已經得到了田野的消息,她想找他也能找得到了。隻是她又怎麽能貿然的去找他呢?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最理想的見麵方式,應該是在哪次朋友聚會上,或是哪次逛街的時候能與他邂逅。然而這樣的邂逅總是不見光臨。萬萬沒想到,邂逅終於光臨了。一時間千言萬語湧上心頭。跟他說個三天三夜恐怕都說不完。
田野的心情跟汪芬的心情自然大不一樣。雖然他對周楓燁的印象比以前好些了,但他卻不願在這種場合汪芬敘舊,便轉向呂林洋,岔開了話題道:
“呂哥,你穿著這件軍大衣,很像當年的那些兵團戰士啊。大有一種不懼艱險戰天鬥地的英雄氣慨呢。小周你說是不是?”
周楓燁笑望了一眼呂林洋,讚同的頻頻點頭道:“是,是的。我早就感覺是這樣了。”
呂林洋哈哈一笑,道:“我當年可沒撈著去兵團啊,而是去的深山老林,那裏是個勞改農場。周圍淨是勞改犯啊。”
“哦。”田野吃了一驚。又有些慶幸的道:“我比你們幸運些,我當時是插隊落戶,周圍淨是貧下中農。當然了,也不地富反壞右。但隻是個別的。”
呂林洋驚喜地道:“你也當過知青?”
“是的,是最後那一批。”田野點點頭。“跟你比,還是個小知青,跟小周她的爸媽比,就更是個小知青了。小得都看不到了。”
田野的幽默讓眾人哄的一笑。其中自然也包括周楓燁了。
由於有著相同的經曆,田野和呂林洋仿佛老友重逢一般,話題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當年動員我們上山下鄉的時候可不象你們那時那麽寬鬆,”呂林洋感慨萬端的說。“你們咬住牙不下就脫過了。可是我們不行啊,特別是我,由於我爸當時有些所謂的曆史問題,所以,不下就更不行了。
就這樣我也不想下來的。校方就組織了一大幫初一的新生敲鑼打鼓地來到我家,把我家外麵的牆上,門上,院子的板杖子上都貼滿白紙黑字的大字報。
寫的是什麽上山下鄉光榮,不上山下鄉可恥……家裏人出了門,別人都在指指點點的。我父母還有我終於抗不住了,於是我就上了山。”
說到這裏,他似乎意識到話題有些沉重了,便一轉話題問道:“這菜怎麽還不上來?太慢了吧?”
話音未落,一個服務生手托著一大盤的炒海螺走進單間裏來了。以此為開端,菜就走馬燈似的上起來。很快的,偌大的一張桌子上麵,就被一盤盤的生猛海鮮給擺滿了。
呂林洋看看差不多了,便把軍大衣脫下來搭在椅背上,然後很瀟灑的一揮手,招呼道:“好了,咱們開席了!男士喝白的,女士喝啤的。今天誰沒喝好就不讓誰走。”
說完,他起身便先給田野滿了一杯白的,接下去分別為周楓燁和汪芬各滿了一杯啤的,然後就給自己也滿上了一杯白的。兩杯白的和兩杯啤的在菜肴的上空碰到一起時,發出一片清脆的響聲。
呂林洋把一口白酒喝下肚去,隻覺得肚子裏辣薅薅和熱烘烘的。這時他的情緒也上來了,便微笑著說道:“小周好福氣啊。碰到好人了!”
田野出於謙虛,便說道:“不不不,其實,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他的無心的自黑把眾人都逗笑了。
“不過,我也絕對不是什麽壞人。”他馬上又補充了一句。
眾人又被逗笑了。
汪芬言之鑿鑿的道:“田野是好人,絕對是好人!我和他是同班同學,還是同桌呢。我最了解他了。”
周楓燁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她警惕的看了汪芬一眼,又看了田野一眼。若有所思。
田野在汪芬的誇張的讚揚聲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同時他還擔心著呂哥會有什麽想法呢,以致兩頰開始發燒,暗暗的希望周楓燁不要再誇他了,就放過他吧。
“哈哈,你說的對,田野確實是個好人,一搭眼就能看出來。”呂林洋竟然讚同起了汪芬的話。“說實在的,凡是下過鄉的有幾個孬種?否則誰下啊?誰不知道呆在城裏舒服安逸?所以我說小周碰到好人了麽。”
“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是好人了唄?”汪芬帶著譏諷說道。“因為你也下過鄉啊,你也下過鄉啊。”
“哈哈,那當然是了。”呂林洋理當如此的說。“不過,我是被迫下的鄉,跟那些誌願報名下鄉的,還差一截子。這得承認。”
“哎,還算你有自知之明,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哈哈哈。”
田野抬起發燒的臉解釋了一句:“其實,誌願報名的都有些發傻。反正我是覺得我當時很發傻。”
這時,他的放在桌下麵的一隻腳,忽的被另一隻腳輕輕的抿了一下。他立刻知道這是周楓燁所為。除了她又會有誰呢?這是她讚許他的傻勁的的一種表現吧?
他感到很安慰,沒白犯一次傻。同時也覺得心裏暖暖的。並覺預感到,今晚回到家裏,他和她肯定會有一場雲雨纏綿。在她的引導下,他一定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的!想到這裏,他的心頭就又**起一陣子的激動,興奮和和自豪。
他抬起眼睛來的時候,隻見呂林洋的目光正在轉過來。囑托道:“小田,從今往後小周就交給你了。你們以後要好好地相處。有什麽困難盡管跟我們說。別習外。”
“沒有困難,沒有。”田野連聲回道。
忽然,一片迷霧飄進腦際,下午商店裏的那三支妖姬花,又若隱若現的出現了。他警醒過來,竟差點給忘了,還沒仔細觀察一下這個姓呂的呢。
於是,便裝做很隨意的樣子將目光從呂林洋的臉上溜過了一遍,又溜過了一遍。心裏不停地在辨別著:是不是他送的呢?是不是呢?
“聽說上午有人給小周送花了,有這麽回事吧?”呂林洋竟然主動的笑問道。
田野立刻笑了,回道:“是我送了。不過,還有另一人也送了,而且比我送的還高檔呢。但我不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