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楓燁沒有看錯,在洗化品展銷大廳裏推銷自家產品的那個細高個男子,正是賴乙生。

自從法院強判賴乙生跟周楓燁離婚以後,他是一直不服判決。周楓燁是他當年費了多大的勁兒才追到手的美人兒,曾經讓他在親朋好友們麵前多麽的有麵子,也曾經讓周圍多少的人兒多麽的眼氣啊。如今,他怎麽能說放手就放手呢?

他知道周楓燁一點也不愛他,但他愛她啊,他愛她愛得心都發顫,晚上覺都睡不著,都一個勁兒的想往牆上撞。總之,他愛死她了。這還不行麽?

他的生命中是不能沒有她的。沒有了她,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沒有了她他不如去死。為了緩解想她之苦,於是,他就上演了天黑半路劫人的一出。不料卻是欲奸不成,反遭其亂。

為了逃避公安部門的懲罰,他跑路了。可是跑到火車站後他又不想走了。他想他要走隻能回富祉。富祉離這紅鷹嶺可是十萬八千裏都不止呢,以後再想回來一次就不容易了。

可是他放不下周楓燁啊。他真的放不下她,同時也放不下他的女兒小芳。認真的想了一番後,遂拿定了不走的主意,又悄悄的跑回了紅鷹嶺,貓在一個鐵哥們家裏。

隻是這回他不想再對周楓燁暗中下手了,那樣會暴露自己的。惹怒了派出所的人,真的煞下心來抓他,他可就插翅也難飛了。

這回他要當個護花使者了。不管誰,隻要在打周楓燁的歪主意,他就要用大棒子教訓誰。要知道她可是一直不服法院的判決的啊。所以她仍是他的媳婦,他就仍然不允許任何人動她一根毫毛。

不久,他就聽說了周楓燁跟常傑合夥種西瓜的事兒。於是常傑就上了他的黑名單。他認識那個常傑。個子還沒有三塊豆腐高,滑得要命要命的。一看就不是個好餅。

媽的,是不是這個常傑早就在周楓燁那裏有一腿了啊?所以周楓燁才要跟他鬧離婚的啊?一離了婚,他們就可以公開的在一起合夥幹壞事了?

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吧……媽的,管它是不是呢,都非得教訓一下這個龜孫子了。於是他就先後兩次拎著大棒子去狠狠的教訓了常傑。

隻是最後那次教訓的過了頭,把對方打慘了不說,一時大意還暴露了自己。又驚動了派出所的人。於是,這紅鷹嶺他是徹底的不能再待下去了,這回就真的跑路了。一口氣就蹽回了富祉。

父母托了一定的社會關係,把他安排進了當地一家洗化用品廠的銷售部,工資加獎金,每月的收入饞瞎了多少人的兩眼啊,他削尖腦殼回來要過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麽?可是這時他反倒提不起精神了。

倒不是擔心紅鷹嶺派出所的人會來抓他。他最了解派出所的情況了。那裏除了上麵撥下的人頭費外,一點辦案經費都沒有,就他這點破事兒,量他們也不舍得透支成本來抓他的。

他隻是後悔張羅著往回辦了。如果全家還住在紅鷹嶺的話,周楓燁也許不會跟他離婚的。就算要離也不能這麽快啊。現在可好,他變成光棍了,成天晚上幹靠。這過的是什麽雞八日子呢?掙的多又能怎麽樣?能買來一切麽?

這期間,他就得知周家為了給兒子治病,除了周楓燁因種西瓜沒走外,其餘的都回了川慶,連他的愛女小芳也被領走了;

夏天快過去的時候他又得知,周楓燁跟常傑合夥包種的西瓜地遭了澇災,賠了本,後來兩人一起離開了紅鷹嶺,去向不明……

這後一個消息,讓他認定了,那個常傑已經跟周楓燁睡到了一起。他的心就象被蛇咬了似的,那個難受啊。恨不得一棒子銷死那個常傑。

那麽,這兩人又私奔哪兒去了呢?大概是去了川慶吧?他準備等有機會時去趟川慶看看,如果他們真的在那邊,他就痛打常傑一頓,然後就領上女兒,再拽上周楓燁,一起來富祉了。

如果周楓燁不在呢,那麽,他就領小芳一個人回來。隻要小芳在他這邊,就不怕周楓燁日後不乖乖的找上門來。哼。就不信離了小芳她能活?

因為總是想念著前妻,想念著愛女,並思謀著怎樣才能把她們找回來的問題,以致他整天價神情鬱悶,心事重重,頭耷拉得象個斷了秧的冬瓜,把個腰都給墜彎了。象隻大蝦米似的。

賴父看不慣兒子的那個孬樣子,實在忍不住了,就動怒的訓斥道:“象你這樣離婚的人,紅鷹嶺多的是,別人都是樂哈哈的,渾身的輕鬆,哪象你,整天要死不活的。哪象我的兒子啊!”

賴母很反感賴父的這句話,本想說他兩句,卻欲言又止。

賴乙生蹙起了眉頭。表明他對父親的話也很是反感。自然他的反感跟母親的反感大不一樣。不過,他也沒有吭聲。

賴母輕輕的歎口氣,勸道:“乙生啊,女人長得再好看,生不出個帶把的來,也是不招人待見的。聽媽的話,咱在這富祉再找一個吧,這回給爸媽生個大胖孫子出來。行麽?”

賴乙生又蹙起了眉頭,仍然沒有吭聲。

“現在好姑娘有的是,前兩天有人還跟我搭個這事呢。說她手頭有個姑娘,很不錯的。”賴母忽然要往外走了。“媽這就去找她去,給她一個明確的回話。”

賴乙生趕忙上前把母親攔下了。臉色難看的說道:“別給我介紹,介紹了我也不看,看了我也不同意。就是天仙女下凡,我也不同意!就是再能生出一百個兒子來,我也不同意!”

賴母驚異的站住了。跟老伴對視了一眼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便輕輕的收回了那隻準備推門的手。

賴乙生就低下頭來,又不吭聲了。

原來他又開始進行反思了。他想,為什麽周楓燁死看不上他,豁出一切的也要離開他呢?並不單純就是因為他要回原籍吧?這隻是一個引子。主要還是因為他沒啥大能耐,說話還粗俗,不中聽……

那麽,等他長了能耐,說話又中聽了呢?她是不是會對他刮目相看了?沒準一高興,還會領著女兒跑到他身邊來了呢?那不正是他向往的生活麽?於是,他暗暗的咬了咬下唇,決意要洗心革麵了。接著又往緊裏攥了攥拳頭。

從此以後,他在工作上埋頭苦幹,任勞任怨,業績一再飆升,因此深得部門經理以及廠長的好評。

同時,在言談舉止上他也格外的注意起來,盡量表現得文雅得體些,有時一不小心話又說的粗俗了,他就會趕緊打一下自己的嘴巴子。以示懲罰。

他的表現很受單位領導的欣賞。不久,就提拔他當上了銷售部的業務主辦。

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兒,即以前每次跟楓燁辦那個事的時候,她都會肚子疼上好久好久,這個情況該怎麽改變呢?也無法改變啊。

馬上又安慰起自己,不用發愁。沒準她是裝出來的呢?再說了,是她肚子疼,又不是他肚子疼,這就行了唄。

——隻是想到這裏時,他忽然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