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閱回到公寓,家裏空無一人,一樓臥室的門開著,他慌忙走進去,房裏的東西歸置的整整齊齊,而屬於爸媽的衣物卻不見了,連他們人也不見了。

他回到客廳,頹然無力的坐下,抬手捂著臉,心裏被愧疚、懊悔,還有遷怒所占據。

不知道靜坐了多久,他拿出口袋裏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此刻的林文明帶著媳婦何春花剛坐上回老家縣城的火車,因票買的晚,隻有站票了。十幾個小時的車程,他一絲猶豫都沒有,幹脆利落的買了。

進站前,他從小販那裏買了一張塑料小凳,上車就給媳婦占了兩車廂之間抽煙區的一個小角落。

“媳婦兒,來,坐下。”

何春花看了看凳子,又看了看自家男人,“我還不累,你先坐。”

“不累什麽不累,天沒亮就起來。”林文明不容拒絕的拉著她坐下。

何春花坐下後便看著他背後的行李袋,“把袋子給我吧,背著累。”

林文明順勢取了下來,卻沒給媳婦,而是放到一旁,“擱這就行。”

“要不你坐袋子上,反正都是衣服。”何春花建議。

林文明蹲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紙煙,“沒事,我蹲著就行。你靠著我睡會。”

“誒。”何春花點了點頭,卻隻是看著他,沒動。

手機響的時候,兩人互看了一眼,林文明歎了口氣,“該是阿閱打的,他估計回去了。”

何春花點了點頭,看著自家男人從外套的裏間口袋裏將手機拿出來,按了接聽。“喂,阿閱。”

林閱,“爸,你們到哪了”

林文明吸了一口煙,又抬頭看了眼窗外,雙眼無神,“我和你媽回家了,你大了,也用不著我們替你操心了。”

“爸,我不是”林閱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林文明,“沒事,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是。長途,話費貴,就不說了。”

“....爸”林閱越發覺得無力。

電話掛了,林文明悶不做聲的將手機放回兜裏,何春花伸過滿是繭子的手握了握他的,林文明朝她笑了笑,“我沒事,咱們還是回去種咱們的地,順帶再種點果樹,要是能等到那天,阿閱帶媳婦孩子回來,還能吃上。”

“誒。”何春花辛酸的抹了抹眼角,“都說現在的孩子喜歡吃草莓、櫻桃什麽的,咱們也試試。”

林文明沉吟,“草莓倒是可以,櫻桃不知道種了會不會結果,咱們是南方,北方才種櫻桃。”

“那也試試,萬一結了呢。”何春花道。

林文明點頭,“行,回去就去集市上看看有沒有櫻桃的樹苗。”

“嗯。”

兩個年過半百的絮絮叨叨的說著話,暢想著不知何時才能實現的美好願望。

他們滿懷喜悅的離開大山,前往大都市參加兒子的婚禮,準備跟著兒子在城市裏定居,卻不想兒子莫名其妙就悔了婚,害得女方家裏丟盡了臉麵,他們心裏愧疚啊。

兒子什麽都不跟他們說,他們心裏難受。

清河酒吧101包廂,謝繁邊開第二瓶啤酒,邊朝包廂門口張望,“這老林讓我們先來清河,怎麽自己還不來。”

秦烈鋒踢了他一腳,“催什麽催,他回去總要跟叔叔阿姨解釋一番吧。”

謝繁問,“解釋什麽?解釋他是因為惦記那前妻才悔的婚?那以後這前妻再進門,老兩口不會有想法?”

羅洋橫了他一眼,“你看叔叔阿姨那忠厚老實的模樣像是會為難媳婦的人嘛?”

謝繁回想了一下,道,“不像。”太老實巴交了,被許家那兩人欺負成那樣都不吭聲。

“這不就結了。”秦烈鋒嫌棄的看著他。

謝繁無奈攤手,“得,我什麽都不說了,喝酒,行了吧?”

“喝喝喝。”秦烈鋒舉起瓶子跟他碰了一下,“老林也真是的,有夜色的房卡不用,非得在清河開包廂。再說這裏的酒,味道真沒夜色的好喝。”

羅洋看了看手裏的大眾啤酒,問,“不都是一個牌子,有什麽不一樣。”

秦烈鋒白了他一眼,“我說的是店裏的私藏,私藏。”

羅洋,“.....”有錢人的世界,他這個平民不懂。

林閱姍姍來遲,他來的時候,秦烈鋒、羅洋、謝繁三個沒喝酒了,改點了一桌菜,大下午的在包廂裏吃上飯了。

三個人一見他,立即放下筷子。

秦烈鋒道,“哥們,你終於來了,再不來,我們不是餓背過去,就是醉暈過去了。”

林閱敷衍的嗯了一聲,拿起一瓶開了的烈酒坐下就開始喝。

哥幾個一見他臉色不對,不約而同的互看了幾眼,眼神交流ing。

秦烈鋒:難道是被叔叔阿姨罵了?

謝繁:不像啊。叔叔阿姨這麽憨厚老實,不像會罵人的。

羅洋:難道許家那邊出爾反爾了?

秦烈鋒:屁!600萬呢,誰家分手費搞這麽多!敢反悔,老子一分錢也不給他們!

謝繁:.....萬一老林又想娶人家了呢?

羅洋:不可能,看著就不像。

那是怎麽了呢。三個人麵麵相覷,摸不清頭緒。

林閱一直不說話,悶聲喝酒,秦烈鋒幾個也不吃飯了,找人撤了桌子,又叫了好些酒。

“老林,什麽意思?給句話啊。”秦烈鋒問。

林閱冷聲,“沒事,喝酒吧。”

“那就喝。”秦烈鋒也不磨嘰,舉起酒瓶就跟他碰,“誰先倒下誰孫子!”

謝繁和羅洋在一旁笑著拆台,“那肯定是你,大孫子!”

“滾!”秦烈鋒笑罵。

“哈哈哈....”

四個大男人,前一晚喝了一輪,今天又一輪,喝著喝著,就喝嗨了。

秦烈鋒建議,“要不要叫幾個妞,老子工作了這麽多年,還沒玩過呢!”

林閱不說話,謝繁瞪了他一眼,“老子是有女朋友的人!”

羅洋擺手,“我腎不好,拒絕。”

秦烈鋒笑著砸了一個紙盒過去,“滾蛋吧你,老子隻是叫幾個陪酒的,不是來陪你睡的!”

羅洋砸回去,“滾!”

到底是沒叫,畢竟,秦烈鋒也隻是隨口那麽一說,不是真感興趣,四個人放慢了喝酒的速度,邊喝邊聊了起來。

各自拚搏的這些年,一直沒聚過,多的是話題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