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燦一點力氣都沒有,整個人累到不行,卻還是努力點了點頭。她沒有燒糊塗,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著涼了。

從樓下到樓上,不過幾分鍾的距離,兩人硬生生的又折騰出了一身汗,葉燦的衣服就像過了水似的。

半個小時後,雲湖坐在收拾幹淨躺在**閉目養神的葉燦身旁,探著她的額頭,心疼的問,“怎麽突然就燒起來了呢?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你還好好的啊。”

葉燦睜開眼睛看了她一下,愧疚的笑了笑,“雲姨,是我不好,我在外麵待了一天。”

7月的太陽本就毒辣,可她像個瘋子一樣在太陽底下曬著,後麵要不是那善良的環衛阿姨勸她,她大概會一直曬下去吧。

突然的高燒就是對她一整天任性的懲罰吧,她認了,有後悔,還有後怕。她光顧著難過和絕望,都忘了肚子裏的孩子了。

雲湖聽了,無奈歎氣,“我就知道是這樣。跟我說說,你幹嘛去了?謝森打了我一天的電話找你,說你沒去公司,害我剛到寺廟,八字還沒來得及給你算就又趕回來了。”

“雲姨,我又去找林閱了,他還是不要我。”也不要孩子。

後麵的五個字,葉燦沒敢說出口。因為,很快,孩子就會沒有了。她,留不住他。

“你!”雲湖心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你,你又去找他幹嘛呢。”她說著,止不住的歎氣。

葉燦抬手,用力的握了握她的,“以後不會了。”明天過後,就真的不會再有以後了。

雲湖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默然起身。“我去給你煮點粥上來,你眯一會,等會叫你。”

葉燦動了動嘴唇,小聲應著,“好。”

隻是,高燒過後的葉燦到底是太累,太虛弱了,雲姨一走,她便睡了過去,等雲姨端著粥折回房裏的時候,她已經睡熟。

溫馨淡雅的臥室裏,空調敬業的工作著,雲湖放下端上來的粥,疼惜不已的抬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臉頰,整理了下她略微有些淩亂的長發。

燦燦啊,你說你能瞞我什麽呢?

活了大半輩子了,我難道連你這點謊還看不出來嘛?孩子,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啊,我有多了解你,你可能都不知道。

你那晚夜不歸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你的月事晚了,你以為我沒察覺?

你以為你把驗過的避孕棒藏在衛生間的儲物櫃裏,我就發現不了了嘛?

燦燦,你真的太單純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又一次選擇隱瞞我,可我不怪你,畢竟,你已經成年,可以為自己負責了。我隻是擔心,擔心你被自己的單純再次傷害。

黑夜不知不覺的過去了,白晝降臨,葉燦聽著鬧鍾的聲音醒了過來,一夜安睡的她,精神恢複的還不錯,絲毫看不出前一夜高燒虛弱的模樣。

她掀開被子起床,慢條斯理的收拾好自己,然後,腳步輕輕的下樓,離開家。

林閱給她預約的檢查時間是8點,手術在9點,她沒有忘,也不會忘。

她說過的,如他所願。

8點整,安康醫院準點開始上班,婦產科迎來了第一位病人。

一係列全麵的檢查結束後,換上手術服的葉燦被送進了手術室,跟林閱計劃的分毫不差。

葉燦安靜的躺著手術台上,眼睛定定的看著頭頂上方亮的刺眼的手術燈,一旁的醫生和護士正有條不紊的做著最後的術前準備。

不一會,葉燦聽到身旁站著的護士溫柔的說道,“葉小姐,手術需要麻醉。我現在先給您做皮試,您有任何不適都要跟我說,好嘛?”

說著,護士不由分說的舉起手裏的針筒對準了她的手臂,葉燦眼睜睜看著又尖又細的針頭一點點紮進血管裏,她很疼,但更多的是惶恐和後悔。

“不要!”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葉燦倏地的坐起來,瘋了似的將護士推開,慌不擇路的跳下床,朝門口跑去。

做皮試的護士被嚇懵,一旁準備手術的主刀醫生、麻醉師也被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要追的時候,對方已經打開手術室門跑了出去。

“秦主任,這,怎麽辦,針頭,針頭應該在葉小姐手上。”護士手足無措的舉著已經沒有針頭的針筒看著主刀醫生,結結巴巴的開口。

秦主任看了一眼,眉心直跳,焦急的催促,“去追啊!快!”

“哦哦哦”

護士慌慌張張的追了出去。

秦主任不敢耽誤,馬不停蹄的跟著跑了出去。

這個病人,是院長親手交到她手裏,再三叮囑手術時一定要打起12分精神對待,絕不能出一絲一毫差錯的。不然,醫院要建的那座新院區,要多付20%給承建商的!

現在好了,手術還沒開始,病人跑了,還是帶著針頭跑的!哦彌陀佛,上帝保佑,隻希望葉小姐不要被針頭傷的更重。

這邊手術室裏的雞飛狗跳開始了,那邊,十分鍾前的尚海城的1602公寓裏醉夢中的林閱猛地驚醒。

燦燦。

孩子。

他和燦燦的孩子!

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以後,他徹底慌了,慌的魂不附體,手忙腳亂的找到手機,找到他給燦燦預約的醫生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撥出去的同時,他連滾帶爬的下床,衝下樓,找車鑰匙,隨後亡命的奔向地下停車場。

電話通了,卻一直無人接聽,林閱急躁到極點,在他忍不住罵娘之際,對方終是接了,“喂,您好,這裏是安康”

等不及對方說完,林閱急吼吼的打斷,“我是林閱,我找秦主任!”

對方似乎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回,“林,林先生,秦主任進手術室了。”

“快去找他,告訴他,手術不做了,不做了!快去!”林閱雙目欲裂,急的開始咆哮。

“是是是,我馬上過去找他。”

對方被嚇的不清,應完以後一刻都不敢耽誤,馬不停蹄的朝手術室跑。

“燦燦不可以手術,不可以手術,不可以。”他神經質似的喃喃,慌手慌腳的跑上車,啟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