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翠柳張了張嘴，想要描述一下桌上的菜肴，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詞語來形容這一桌子亂七八糟的菜的風格。
張白薇的腦子裏倒是冒出了一個確切的形容——克蘇魯風。
掌櫃的對大家的沉默無知無覺，依舊興奮得像個孩子。
她樂顛顛地挨個介紹起來。
“這道叫母子同在。”
真是讓人眼前一黑的存在。
這道“母子同在”，顏色不明的雞蛋羹上鑲嵌了幾枚死不瞑目的雞頭，可以和現代的仰望星空派相媲美。
還有這道類似泔水煮的湯底清燉的魚，甚至連魚鱗都沒有刮，隱約間還能聞到一股腥味。
還有這道冰糖蒸大閘蟹更是重量級。
本來張柳青看這道菜外觀稍微正常點，想要吃一口給掌櫃的一點麵子。
他在掌櫃的充滿期待的催促聲伸出筷子去夾。
下一秒，螃蟹夾住了他的筷子。
……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嘿嘿，掌櫃的，這螃蟹還挺新鮮。”小二嚐試著暖場。
張白薇扶額苦笑，這還不如不說呢。
錢爺捂著肚子，突然道：
“不知道怎麽回事，肚子突然痛了起來，我先去如廁，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宋翠柳緊隨其後，也捂著肚子叫喚起來：
“我坐的位置離他有些近，可能被傳染到了，我也要去廁所一趟。”
“那我也……”張白薇弱弱地舉手。
掌櫃的哭喪著臉：“我做得就那麽難吃嗎？”
張白薇緊緊握著夫郎的手，兩人不敢吱聲。
一個成熟的小二是不會讓老板的話落在地上的，她努力不讓自己去看這一桌子“妖魔鬼怪”，違心誇讚道：
“做菜這事千人千麵，可能隻是賣相有些奇特，但實際吃起來是好吃的。”
“真的嗎？”掌櫃的眼中重新聚起了光。
“真的。”騙你的，實際吃起來也不會好吃的。
小二的表情有些心虛。
“既然你喜歡的話，那就坐下來多吃點吧。”掌櫃的熱情地把小二按在座位上。
她坐的位置正好正對著冰糖蒸大閘蟹，大閘蟹已經開始吃起了盤子裏的冰糖，挑釁似的吐了個泡泡。
這一口下去，不得直接見太奶啊。
小二嚇得直哆嗦：“這、這這，這是客人吃的，我怎麽能吃？”
張白薇笑著拱火：“沒關係的，我們一點也不介意。”
我介意啊啊啊！
小二在心中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升職加薪固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啊！
“吃吧吃吧。”掌櫃的一邊溫柔地催促，一邊給她舀了一碗“泔水魚湯”。
掌櫃的是魔鬼嗎？！
小二感覺太奶在向她招手。
她弱弱道：“掌櫃的，如果我說我的肚子突然也有點痛，您……會信嗎？”
“……”
“我明白了。”
“哪有那麽難吃，你們這幫人也太沒有品位了，你們不吃我吃！”
掌櫃的怒氣衝衝擠開小二，端起了那碗魚湯。
“欸等等——”
小二沒拉住她，掌櫃的已經捧起魚湯一飲而盡。
大家明顯看到掌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她還是硬撐道：
“很好吃啊。”
下一秒，她咚的一聲栽倒在桌子上。
“掌櫃的食物中毒了，快去找郎中啊！”
郎中一番催吐下來，掌櫃的才悠悠轉醒。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看著滿桌子的菜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一個人對著那盤張牙舞爪的活螃蟹黯然神傷。
此時，去尿遁的錢爺和宋翠柳終於慢悠悠地回來了。
得知事情的經過後，錢爺摸了摸胡須：
“讓她自己冷靜一下吧，認清自己，對她，對大夥都好。”
“那啥，白薇，你快去廚房再做點吃的吧，我都快餓死了。”錢爺在張白薇耳邊小聲道。
一群人躡手躡腳地去了後廚。
掌櫃的不知道emo了多久，突然聞到一股直擊人心靈的香味。
她猛吸了一大口，尋著香味摸到了廚房。
隻見剛才還食欲不振的幾個人，抱著飯碗吃得狼吞虎咽。
蟹粉獅子頭、粉蒸肉、青筍爆炒雞、蝦米炒菠菜、糖醋藕豆角……
“好啊你們，背著我吃獨食，都不叫我！”
“我們這不是怕刺激到你嘛。”
“嗐。”掌櫃的端起碗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粉蒸肉，吃得津津有味，“我已經想開了，不做飯也不影響我吃飯。”
“對了。”掌櫃的眨了眨眼，“你明天走之前可以再做一頓早飯嗎，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我可以付錢的。”
“……”
倒、倒反天罡？！
次日清晨，掌櫃的含淚猛嚼了一口張白薇做的小籠包在門口送行。
“客官，我會想你……做的菜的。”
這一趟下來，張白薇不僅沒有花錢，反而還收到了掌櫃的付的飯錢。
笑死，錢怎麽越花越多。
天剛入夜，大家終於順利地抵達了梨都。
在考場最近的客棧安頓下來，已經是深夜。
梨都夜市繁華，張白薇打算邀請大家一起去夜市逛一逛。
宋翠柳表示拒絕：“我要複習，有首詩的下半句死活對不上，我今天非要把它想出來不可。”
錢爺笑道：
“你們倆去吧，我就不打擾你們妻夫獨處了，路上遇到什麽好吃的，記得給我帶一份就成。”
“行。”
張白薇勾了勾夫郎的手指，在他耳邊低語道：“夫郎，我們去約會吧。”
張柳青已經知道了約會的意思，紅著臉點了點頭。
“咦～”宋翠柳輕嘖了聲，“真是沒眼看啊。”
“你就酸吧，你嫉妒我有夫郎。對了，你對不上下半句詩，要不要我路上帶點酸梅給你。”
“為什麽是帶酸梅？”
“雖然沒什麽用，但是吃起來酸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