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畫舫的燈火在黑暗中搖曳生姿,與遠處岸邊的燈火遙相呼應。

湖麵泛起了層層細膩的銀波,隨著畫舫離湖心越近,越能看清亭台樓閣的盛景。

遠處傳來管弦之聲,文人雅客在此吟風弄月。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木藝軒的方老板與南城五大才女打賭的事,目光紛紛落在越來越近的畫舫上。

方老板微微側身,張白薇一行人掀開珠簾緩緩從畫舫走出。

眾人頓時大跌眼鏡。

五大才女一邊搖著折扇,一邊嗤笑道:

“方老板真是病急亂投醫,找來這麽幾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居然連男人都找來了,就算我們贏了,我們這些大女人豈非勝之不武。”

雲清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

“口氣這麽大,一會兒輸給了我可別哭哦。”

五大才女中脾氣最衝的林屏衝出來怒道:“小小男子,竟敢口出狂言!”

五大才女之首譚芯按住了林屏,“五妹,何必同一個男子置氣呢,咱們可是文人,潑漢罵街實在有失體麵。”

三妹附和道:

“大姐說得對,咱們得靠實力說話,快點開始吧,我已經迫不及待給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點顏色瞧瞧。”

張白薇聞言,嘴角掛起一抹嘲諷的笑。

巧了,她張白薇最擅長就是打臉了。

張白薇一邊按住宋翠柳,一邊按住雲清越:“切莫衝動,誰給誰顏色看看還不一定呢?”

兩人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一炷香之後,比賽正式開始。

第一局考詩賦,被她們稱為四妹的白璉一臉勝券在握地上前,滿臉不屑地看了眼宋翠柳:

“你也算是有福氣,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出來的,竟也有這樣的機會能與我對詩。”

宋翠柳微微一笑,輕啟朱唇,開始夾槍帶棒明嘲暗諷,全篇不重複且不帶一個髒字。

還沒有開始對詩,白璉就被氣得捶胸頓足,指著宋翠柳指了半天都沒能憋出一句話反駁。

緩過勁來,沉著臉罵一句,“小地方出來的人就是粗俗。”

宋翠柳冷笑一聲:“就這,你這才女詞匯量有點匱乏啊,我看你也別對詩了,直接磕個頭認錯,說不定姑奶奶我還能給你留點麵子。”

“你你你!”

張白薇看樂了,不愧是宋翠柳,老陰陽師了。

她看著白璉搖了搖頭,暗道,你說你惹她幹嘛啊!

三妹在旁邊看著著急,“四妹,不要與她多言,直接開始對詩吧,看她還敢不敢這麽囂張。”

很快,她們就明白,比對詩隻會對她們更殘忍。

一炷香後,白璉麵色蒼白,冷汗直冒,哆嗦著嘴唇遲遲對不出下一句。

圍觀群眾見狀,開始竊竊私語。

“這就是五大才女的水平嗎?也不過如此嘛。”

“平時拽的跟什麽似的,說人家是犄角旮旯地方出來的,可她連這個犄角旮旯出來的人都打不過。”

白璉越聽冷汗冒得越多,竟打濕了後背。

詩賦是她最驕傲的事。

她怎麽會輸?!

她怎麽能輸?!

白璉感覺這些聲音如針紮般刺耳,最後竟承受不住蹲下身子,捂住耳朵。

喃喃自語道:“我對得出來,怎麽可能對不出來。”

宋翠柳上前一步俯下身來,視線與她平視,緩緩勾起唇角,側目示意她看向燃盡的香,殘忍道:

“大才女,你輸嘍。”

白璉滿臉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去,神情陡然激動起來,一把揪住宋翠柳的衣領:

“我沒輸!我沒輸!這次是我狀態不好,我們再來一局!”

宋翠柳笑著扯開她,仰頭看向譚芯:

“南城五大才女不會還要玩賴吧。”

譚芯收起臉上的輕視,沉著臉扭頭看向隨行的仆人:“把四妹帶下去吧。”

五妹林屏受不了了,不等第二場比賽開始就跳出來,擼了擼袖子,憤然道:

“下一場比賽我一定要替四姐出一口惡氣。”

她的視線掃過張白薇一行人:“你們誰跟我比投壺?!”

雲清越歪頭笑道:“你爺爺我。”

“就你?!開什麽玩笑?你一個弱男子扔得動箭矢嗎?!”

雲清越隨手拿起桌上的箭矢,頂在指尖上隨意地繞了幾圈。

“待會兒可不要像你四姐一樣,耍無賴求著再來一局哦。”

“哼,你這小小男子!”

雲清越夫唱婦隨,嘲諷道:“你的詞匯量和你四姐一樣匱乏。”

林屏瞬間就破防了。

譚芯有些沒臉看,揮了揮手,幾個仆人立馬端上了一個壺頸長七寸,口徑兩寸半,容量約五升,頭部附雙耳的黃銅壺。

再在壺底裝入一小把豆子,防止箭矢反彈而出。

林屏氣衝衝接過箭矢,輕輕一擲,順利落入壺口。

記分者高呼:“有初!記十筭。”

人群中隱隱傳來讚揚之聲。

林屏得意地揚起下巴,扭頭看向雲清越:

“怕了吧,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雲清越笑而不語,從懷中拿出之前在宋翠柳那裏順走的手帕,折疊了幾道,繞著耳後係上,擋住了視線。

圍觀群眾大驚失色:“他!竟然要蒙眼投壺!這男子也太狂了,這怎麽可能呢!”

此時,宋翠柳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雲清越,嘴角揚起一抹寵溺的笑。

林屏氣瘋了,滿臉的冷嘲熱諷:“嗬,怕輸提前找理由吧,我就不相信你能投中。”

話音剛落,箭矢飛出。

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

記分者揉了揉眼,才驚詫宣布道:“有初貫耳,記二十筭。”

眾人看雲清越的眼神都變了,“好厲害的男子!”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這林才女怕是要輸嘍。”

林屏滿臉的不可置信,惱羞成怒道:

“你這次隻是運氣好罷了,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投中。”

手帕遮擋,眾人看不清雲清越的神色,隻看見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是嗎?”

接下來的幾局,林屏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集中注意力,勉強跟上了雲清越。

而雲清越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散漫樣子,每一次投擲就好像隨手一扔。

林屏再怎麽努力,始終隔著十筭的差距。

眼看就要到最後一局,隻要雲清越能投中,這一局就贏了。

可就在最後一局,一直不言語的二姐悄悄退出人群。

雲清越投擲的瞬間,一枚石子飛過,打中了他的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