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名字,顧銘之的眉心微動,臉上依舊沒有表情變動,隻淡淡的開口道:“她……怎麽了?”
“我說你這人呀。昨兒個曉琪可是不眠不休的照顧了一個晚上,今天早上護士站的護士都跟我說,807號病房病號的女朋友人真不錯呢……說是昨天你感染發燒,她都快要急哭了。”孫瀛摸了摸下巴,又指著那些東西:“昨天我一個電話她不到半小時就趕過來了,而且這麽冷的晚上隻穿著一件單衣。喏,這些早飯啊花啊,也都是她買的。”
看到那桔梗花的時候,顧銘之就有猜測到是不是她。
他本以為昨天迷糊之間看到喬曉琪,隻不過是自己的幻覺。今天一睜開眼睛,見到的卻是楚伊然……
開始他還在心裏嘲笑自己,可現在聽到孫瀛的這番話,昨天那些飄渺不定的片段似乎一點點的變得具體化起來。
“她人呢?”
“被氣走了吧大概。”孫瀛隨手拿了個橘子,自顧自的剝開吃了:“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和楚伊然兩個人在裏麵卿卿我,你儂我儂的,叫人家小姑娘怎麽受得了。”
顧銘之眼眸一暗,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她是誤會了!
他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一旁的孫瀛看到他這動靜,嚇得趕忙按住他:“我說你瘋了啊,乖乖地給我呆著。你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呢,別瞎動彈,到時候刀口又裂了,可就麻煩了。”
顧銘之劇烈的咳嗽了兩聲,硬是被孫瀛給按了回去。
“我得去跟她解釋一下。”
“是該解釋,但你也先緩一緩啊。”孫瀛一頭黑線 ,實在是服了這人了。明明平時蠻理智冷靜的一個人,怎麽今兒個就這麽衝動了?難道是發燒把腦袋給燒糊塗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顧銘之靠在枕頭上,心事重重的模樣。
孫瀛又剝了兩個橘子吃,看了看自己有些發黃的手指,皺了皺眉頭。側眸看到病**沉思的顧銘之,搖了搖頭;“你好好歇著吧,我去做手術了。完事了再來看你。至於解釋,不如打個電話說一聲?”
哪知顧銘之搖了搖頭:“不必了。”
“誒??”孫瀛一臉黑人問號,這變卦也變得太快了吧?
“沒有必要。”顧銘之淡淡道:“她已經跟嶽徵明在一起了,我的解釋不過是多餘的,反而給她帶來困擾。”
“納尼?曉琪跟嶽徵明在一起了?什麽時候的事情?”孫瀛單手插在口袋裏麵,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大概一周前。”
“這也能忍?誰不知道嶽徵明的花心名聲在外,向來最愛玩弄女人的感情了。再說了,我可是聽說嶽徵明的未婚妻溫知曉回來了。這豪門恩怨多啊,曉琪卷入其中,必定成為炮灰。”孫瀛無比犀利的分析著。
多少女生夢想著能夠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卻不知道這背後又有多少人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像是那種灰姑娘的故事,畢竟還隻是故事。
顧銘之沉聲不語,卻握緊了拳頭。
“我說你這樣磨磨蹭蹭的,到底是為了什麽?喜歡她的話,就去追啊。”孫瀛正經起來,無比認真的說:“你從
國外特地飛回來,就是為了看她跟別人在一起麽?”
見他始終低頭不語,孫瀛抿了抿薄唇,不再多說,抬步就徑直離開了病房。
病房之內,那一大束芳香四溢的香水百合插在玻璃花瓶裏無比精致。
而桌子上麵擺著一束紫色的桔梗花,正靜靜地躺在那兒,陽光灑在上麵,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
顧銘之將那桔梗花拿了起來,看著上麵放著的那張小卡片,上麵印著“早日康複”四個字……
也許孫瀛說得對,他不能夠繼續這樣了……
*
C大校園,陽光從枯黃的葉子上照射下來。
喬曉琪慢慢的走在路上,麵容很是憔悴,大大的黑眼圈,還有那一番興致缺缺的表情。腦袋裏麵還是控製不住的去想醫院裏麵的那一幕啊。
該死的,不要再想了啊。
她抬手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心情卻是越發的糟糕。
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正好是上午九點鍾。
按照原計劃的話,今天是要去修複室把那個纏紋連枝青瓷瓶給解決的。她現在是半點睡意沒有,還總是胡思亂想,不如找點事情做轉移注意力。
當走到修複室的院子時,喬曉琪就覺得屋子裏麵的氣氛有點詭異。
好像……格外的安靜啊?
雖然平時大家夥各忙各的事情,很投入,也很安靜。
但現在這安靜未免顯得太詭異了點,仿佛空氣都是凝固住的。
喬曉琪摸了摸鼻子,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徑直走到自己的工作室,屋子裏麵卻是空空如也,壓根沒有看到李鑫師兄的身影。
這不科學啊?現在都已經這個點了,按理說,李鑫師兄應該就在屋子裏麵整理文物的。
那種不尋常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目光在屋子裏麵掃了一圈,似乎有點不對勁。
她再仔細的看了看,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來——那個一直擺在桌子上麵,基本修複完成的纏紋連枝青瓷瓶去哪裏了?!
喬曉琪慌了,徹底慌了。
她一直都是擺放在那個位置的,從來沒有挪動過!
修複室其他的人也不會去動,這是基本的職業素養。
在屋子四處找了找,依舊沒有看到那青瓷瓶的半分影子!
事情絕對有蹊蹺!
喬曉琪快步的走出修複室,直接往隔壁的科室找去,可隔壁的房間依舊是空的?她又連續找了三間房,還是空的。
就在喬曉琪心裏疑惑越來越重的時候,總算是在會議廳找到了眾人!
當然,還有一些麵生的陌生人。
見到呆站在門口的喬曉琪,李鑫啊陳國慶一幹人等紛紛將目光都投向門口,一個個的表情很是凝重,望向她的目光之中帶著些許同情和擔憂。
一旁的鍾曉茹和查慧娟還拚命的衝她擠眉弄眼,示意她趕緊走一般。
這是個什麽情況?
隻見那幾個陌生人也都望向門口,其中一人喬曉琪是認識的,正是他們學院的王靜海院長嘛。
王院長一看到喬曉琪,臉色就變得很是難堪
,重重的咳嗽了兩聲:“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喬曉琪,還不趕緊進來。”
這個語氣,典型的班主任教訓不良學生模樣。
喬曉琪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去。
她才剛走進會議廳,目光就被桌子上麵那一大堆的碎瓷片給吸引住了。
“轟隆——”
腦袋裏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炸的耳朵嗡嗡嗡作響。
這桌子上麵的瓷片就算是化作灰,她也認得——事實上,這桌子上的瓷片的確是碎的更加稀爛了,跟灰也沒多大差別了。
她辛辛苦苦修補了快十天的纏紋連枝青瓷瓶,眼見就要完工,竟然以這樣的姿態再次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
望著那堆碎的稀爛的瓷片,仿佛碎的是她的心髒一般。
功敗垂成的感覺,再次籠罩她的全身。本就沮喪至極的心情,更是毀的一塌糊塗。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明上次離開修複室的時候,這瓷瓶還是好好地擺在原地的。為什麽不過一個晚上,就成了這幅模樣?
喬曉琪的嘴唇有些顫抖,古文物被二次毀壞,而且像是眼前這狀況,幾乎是不可逆的狀況……這背後要擔負的責任,絕對不是她這麽個學生能夠承受得起的。
“這是怎麽回事?”她抬頭,目光有些閃爍的望向李鑫他們。
現在,她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期望能夠得到一個回答了。
然而,李鑫他們也都是紛紛搖頭,一臉迷茫。
“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剛進屋的時候,就發現這青瓷瓶成這樣了。”李鑫解釋著。
一旁的查慧娟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王靜海,湊到喬曉琪身邊,壓低聲音說:“本來我們打算等顧教授和你回來,再想辦法處理的。沒想到省裏突然派來監督人員來觀察進度,一下子瞞不住了。對不起,曉琪。”
看見她這一臉愧疚的樣子,喬曉琪心有些軟,啞著聲音說了句:“不怪你們。”
她看向那些陌生人,這些就是省裏派來的監督人員?
怪不得王靜海變臉這麽快,原來是上頭來人了。
不過看那些監督人員的臉色,看來這件事情真的嚴重了。
為首的一個監察員冷冷的望向喬曉琪:“你就是負責修複這個青瓷瓶的?”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此時此刻隻能硬著頭皮咬牙上了:“是,是我負責的。”
“對這個,你有什麽要解釋的麽?”
“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昨天我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地。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喬曉琪語氣篤定,眼睛裏也沒有半點閃躲。
從小父親就教育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要是這是她的過錯,她自然二話不說為之負責。但這瓷瓶的損壞,她壓根毫不知情。
“你說你昨天離開的時候是好好地,有別的人看到了麽?”
“這……”喬曉琪猶豫一下,本想叫李鑫師兄幫她作證的,卻突然想到昨天李鑫師兄有點事,提前離開了修複室。
所以說——她並沒有最後人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