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幾乎不可聞的歎息聲落在顧銘之的耳中,他微微的側過頭,看到喬曉琪那皺眉沉思的模樣,看上去蠻凝重的。
他眉心微動,輕聲開口道:“你在想什麽呢?”
被他這一提醒,喬曉琪驀地反應過來,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就是想到……這千百年的時間,過得太快了。看著這樓蘭美女,一時間就有些感慨了。”
她訕訕的扯了扯嘴角,仰頭望著顧銘之:“顧教授,我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了點?”
本是半開玩笑的話,顧銘之卻很認真的記著。
他搖了搖頭,輕聲說:“多愁善感未免不是好事,如果對待曆史一直用一種很理性的思維去思考的話,那會很枯燥無味的。畢竟曆史的參與者是人,隻要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的。”
沒想到顧銘之會這樣理解,喬曉琪頓時有一種心靈相通的感覺,如同高山流水尋覓到了知音一般。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由得說:“謝謝你的理解。”
大概是被她眼中那璀璨的光芒給迷住了,顧銘之一時間有些錯愕,隨即反應過來,抬手握拳放在唇邊遮掩著,輕輕咳嗽了兩下:“沒事。”
兩人逛的差不多了,便離開了博物館。
博物館離縣政府倒是不遠,半個小時的路程。顧銘之提議走回去,順便可以看看若羌縣城的風貌,喬曉琪也不反對。
在路邊慢慢悠悠的走著,隻要聊起關於考古的事情,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顧銘之知道太多事情,足夠跟她聊上三天三夜也不算完的。
正聊著太陽神墓的事情,空氣中飄來一陣誘人的香味,惹得喬曉琪不禁有點出神,抬頭朝著前頭望去——原來是街邊一家賣烤羊肉串的小攤子。
顧銘之瞧見喬曉琪盯著小攤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樣子,不禁笑了笑,抬手習慣性的拍了拍她的頭:“我說怎麽沒聽我講話,原來是某人饞了啊。”
喬曉琪有些不好意思,縮了縮小腦袋:“這……這不是太香了麽?顧教授,難道你不覺得香麽。”
美食這種東西,怎麽會有人能夠抗拒的了呢!
顧銘之似乎是有些無奈,聳了聳肩:“走吧,賣點嚐嚐唄。不然你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喬曉琪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哪有那麽誇張。”
走到賣羊肉串的攤子,羊肉分量十分實在,而且肉質特別的鮮嫩。那一塗上油和辣椒粉,滋滋滋的冒煙,香味就往鼻子裏鑽來鑽去,真的是饞死個人。
“小哥,麻煩你給我們來五……不對,來十串羊肉串!”喬曉琪很是豪氣的伸出十個手指來,一見到自己想要吃的東西,那眼睛裏麵是掩藏不住的開心。
“十串?你等會不打算吃飯了?”顧銘之微微皺著眉頭,低頭看著她。
“沒事的啦,我胃口好著呢。”喬曉琪笑眯眯的說:“我特能吃,可是不管吃多少都長不胖,所以不用擔心吃多這回事啦。”
她邊說著,一邊從
口袋裏麵拿出五十塊錢遞給賣羊肉串的小哥。她那動作很快,像是怕誰搶了去一樣。
顧銘之才剛準備掏口袋,見她這忙不迭的緊張模樣,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是做什麽?”
喬曉琪卻是態度明確,很肯定的說:“這次我請你吃!”
顧銘之抿著薄唇:“你不用跟我分的這麽清楚……”未免有些過於生疏了,他不喜歡這種客氣的生疏。
喬曉琪一愣,他似乎是誤會了什麽?本來準備開口解釋什麽,但想了想,卻覺得似乎並沒有必要,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等到小哥將十串烤的香噴噴油滋滋的羊肉串遞給喬曉琪時,她說了一句謝謝,塞了五根在顧銘之的手裏:“顧教授,你嚐嚐看?”
顧銘之看著手中那幾根羊肉串,又看了看喬曉琪那期待的眼神,開始心底那點小小的不開心也消失了。拿著那羊肉串就吃了起來。
喬曉琪倒是不在乎形象了,反正她在顧銘之麵前早就沒有形象了。當初在七寶鎮的山洞裏麵,一個晚上沒刷牙沒洗臉的疲憊樣子都暴露了,現在這大口吃肉的模樣根本算不上什麽。
“好吃,真的好好吃哦。”她一邊嚼著那羊肉,一邊忍不住感慨著,來到新疆境內吃的羊肉串,完全是內地的那些羊肉串所不能比的啊,分分鍾甩好幾條街啊。真的是要好吃到感動哭了!
就在她吃的正爽的時候,顧銘之突然開口:“先別動。”
喬曉琪一愣,卻也聽從命令,乖乖地沒有動了。睜大著眼睛,有些不明就裏的望著他。
顧銘之從口袋裏麵拿出一張幹淨的紙巾來,抬手,輕輕地擦了擦她的嘴角。他的動作很輕柔,微涼的手指時不時會觸碰到她的肌膚。
冬天的風吹著,在這一刻,似乎也不那麽凜冽了,多了點柔情。
“好了。”顧銘之將手放下,黑眸深邃又迷人,輕輕地開口,語氣帶著寵溺:“都這麽大的人,都吃到臉上了。”
當他轉身走到街邊的垃圾桶旁丟紙巾的時候,喬曉琪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隨即一張臉漲得通紅,一陣陣的發燙。
天呐!!!
剛才那樣親昵的動作……那分明是小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情……
不行不行,喬曉琪你一定要鎮定下來。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她這才稍微平靜下來。等到顧銘之走回來,她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走吧,咱們回去。”
兩人並肩緩緩地朝著前方走去,不過接下來喬曉琪啃羊肉串的動作倒是斯文了許多。要是再來那麽一下,她那小心髒肯定會受不住昏過去的。
回到了住處,大家夥一起吃過飯之後,便早早的回房間休息去了。喬曉琪半夜出來客廳找水喝的時候,卻看到陽台上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還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半明半滅的。
她揉了揉眼睛,握緊手中的玻璃杯,那個身影好像蠻眼熟的。
裝著膽子走了過去,這才瞧清楚了那人是誰。稍
微的鬆了一口氣,隨即有些抱怨的開口說:“楚瘋子,你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裏玩憂鬱啊?”
眼前的人正是楚狂,他裹著一件厚實的軍大衣,斜斜的靠在陽台欄杆上。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煙,風將他的額發吹的有些亂。在黑暗之下,他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全然不像白天那嬉皮笑臉的楚瘋子,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這樣的楚狂,讓喬曉琪一時間都有點不敢認了。
“楚狂?你怎麽了……”猶豫半晌,喬曉琪皺了皺眉頭,試探的問道。
明明晚上吃飯的那會兒,這家夥還是好好地,一個勁兒的圍著阿古麗扯東扯西呢。
楚狂狠狠地吸了吸手中的煙,直到隻剩下個煙屁股,這才按滅在身邊的花盆裏。他聳了聳肩,大概是吸煙的緣故,所以嗓音有點沙啞:“有點失眠了。怎麽,曉琪同學你也是失眠?”
“沒啊,我隻是出來倒杯水喝。”喬曉琪搖頭,說著還揚了揚手中的玻璃杯。
“那倒是,像你這樣腦袋空空的小女生哪會有什麽心煩事。”楚狂一臉滄桑的說。
要不是喬曉琪知道這家夥的本性,怕是也要被他這幅樣子給騙了。嘴角不禁抽了抽,敢情這家夥是走悲傷頹廢路線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呐,那你說說看,你在為什麽心煩啊?難不成是阿古麗拒絕了你的獻媚,所以心裏收到了一萬點傷害?”
楚狂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你說對了一半。”
“誒?”喬曉琪更是有點懵了,她剛才不過是胡謅而已。
“我失眠,是為情所困。不過不是因為阿古麗……”楚狂的眸中閃過一抹傷感,又看了一眼喬曉琪,頗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呐。”
“淪落人?我?”喬曉琪抬手指了指自己,隨即便是一副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楚狂,這家夥不會是腦袋壞了吧?她什麽時候跟他成了天涯淪落人了。
“我喜歡楚伊然,你喜歡顧銘之,可現在他們兩個成了一對,咱兩不就隻有抱頭痛哭的份了麽?”他又是一陣唏噓,悲傷地搖了搖頭。
excuse me?喬曉琪眨巴眨巴了眼睛,愣了三秒鍾總算是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她的眉頭緊皺:“伊然姐和顧教授在一起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們兩人之間還是處於一種追求的狀態,並沒有到承認關係的地步。
“你看。”楚狂拿著手機,低頭翻找了一會兒。他將屏幕對著喬曉琪,上麵顯示的正是一條新鮮出爐的娛樂新聞——今天楚伊然出席一個典禮晚會時,被問到戀情的時候,大方承認正在戀愛當中,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娛樂新聞的發布時間是兩個小時之前……
來到若羌之後,喬曉琪就一直沒怎麽玩手機,一來是時間都花在工作上了,二來這偏遠地帶的信號並不是很好。現在看到這條新聞,她也著實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