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景博也注意到了,他眉頭輕蹙淡淡地補充一句:“你先去洗個澡吧。”
聽到這話,溫若黎像一陣疾風似的溜下床,但腳尖剛觸碰到地毯,下身難忍的酸痛就令她忍不住哼出聲來。
身體的疼痛與不適如此真實,這似乎又不是夢……
但溫若黎此刻想獨自清醒一下,她跌跌撞撞地下床,疾步走進浴室,當看到鏡子裏陌生的自己,恍若被驚雷劈下,滿麵的錯愕。
這張陌生的小臉看上去年輕而稚嫩,與年少時的自己有幾分神似,吹彈可破的肌膚像白瓷一般細膩,澄如秋水的黑眸盡是茫然。
溫若黎狠掐自己的手臂,再次確定自己處於清醒狀態,她漸漸意識到前後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確實被自己的丈夫害死了,隻是她不甘的靈魂重生在另一個女孩的身體中。
溫若黎轉念又想起歐景博,怎麽偏偏會重生在他的身邊,這個曾與她一夜長大,給過她青澀愛情的男人再度重逢。
思緒亂作一團,溫若黎突然聽到浴室門外傳來歐景博的聲音。
“你先把電話接了,一直響吵死了!”
他的聲音聽來不耐煩,溫若黎打開門,看到歐景博拿著手機滿臉都是煩躁。
接過手機,溫若黎看著歐景博轉身而去,看到屏幕上閃爍著“媽媽”的名字。
溫若黎知道這是陌生女孩的媽媽,而她自己的母親已經慘死在葉舟的陰謀下。
她忍著揪心的痛苦,剛接聽電話就聽到一個疲憊不堪的中年女聲:“婷婷,你妹妹昨天做腎透析又花了不少錢,媽媽實在是擔負不起,現在借錢都借不到了……”
溫若黎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嗚咽聲,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敷衍幾句後,她匆匆洗了澡,走出浴室發覺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
她穿上不知是不是歐景博放在床邊的連衣裙,低頭翻看著手機。
原來身體的主人叫張芸京,S大的大二學生,她才19歲,正是如花的年紀。然而她卻生在一個隻有母親的單親家庭,還有一個身患尿毒症的妹妹,隻有16歲。
想不到重生之後的這具身體竟然苦難重重,溫若黎從手機裏的各種信息碎片拚合出女孩的身世後,才明白昨天為什麽她會在小旅館中醒來。
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給妹妹治病,她學著那些拜金墮落的女孩們出去陪酒,這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卻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溫若黎放下手機,無力地摩挲著這個尚未習慣的陌生身體,原來自己已經死了兩年。
她現在身處Z市,歐景博的家鄉,難怪會在這裏遇到他,而女孩則是他雇傭來的兼職保姆。
原本得知重生為人的溫若黎還想過複仇的念頭,但她現在貧窮卑微的家世拿什麽去與葉舟交惡……
正在心煩意亂時,歐景博突然回到臥室,看到沐浴後的溫若黎坐在床邊,他冷俊的麵龐倏然柔和許多。
“我有事和你談。”歐景博說著瞥了一眼還未更換的染血床單,指骨修長的大手攬在溫若黎的腰間。
溫若黎沒有躲閃,當她感到歐景博手掌的溫度時,思緒飄向悠遠的大學時代,她還記得那時他們是同學,他們有過青澀而短暫的愛情。
但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四年或者是六年?溫若黎想到自己已死去兩年,確定了後麵的數字。
“老板,您請說。”溫若黎清楚現在的身份,啟唇脫出的姑蘇口音軟糯而謙卑。
歐景博冰眸怔了怔,麵色繃緊但隨即又舒緩下來,他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問:“怎麽突然改口叫老板了?你在我家裏做事應該叫少爺才對啊。”
“哦,少爺……抱歉。”溫若黎隻記得女孩在手機上編輯的稱謂,卻忘了按照禮節確實應該稱他為少爺。
歐景博看著溫若黎怯生生的嬌容,指尖托起她的白皙小臉淡淡地說:“其實不叫少爺也沒關係,昨晚……”
他的話語停頓了一下,凝望著這張神似初戀情人的麵容心中泛起憂傷。
“昨天我用手機定位找到你,你怎麽會被別人下藥?出去陪酒了?”歐景博想談昨晚的落紅,突然想起她當時倒在街頭的狼狽。
歐景博一語中的的猜測令溫若黎頓時羞臊不已,但她並沒否認,將張芸京當前的困境簡述出來。
“嗯……”歐景博聽完麵色漸漸凝重,幽深的眸光直視著溫若黎。
突然他從衣袋中摸出一張支票,漫不經意地捏起支票一角在溫若黎麵前晃了晃。
“既然你為我做事,家裏有困難就直說,外麵壞人那麽多,你這小身子經受得住嗎?”歐景博眉梢揚起,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勾起淺笑,不經意的挑逗令溫若黎心扉紛亂。
多年過去,他似乎沒什麽變化,落拓不羈的氣質還是令溫若黎難以招架。
溫若黎靦腆一笑,聲音拘謹地說:“謝謝少爺救我。”
歐景博把支票平鋪在溫若黎的腿上,將她摟在懷中不以為然地說:“沒什麽,這是20萬的支票,拿去給你妹妹治病,以後跟在我身邊,每月月初我會把支票給你。”
歐景博完全不征求她的意見,仿佛隻是給她升職,對她施號命令一般。
“我……”盡管溫若黎熟知歐景博一貫的強勢,但還是感到突如其來。
歐景博瞥見溫若黎嬌羞而為難的神情,還有她眼中的慌亂,眉間微蹙冷言反問:“你不願意還是嫌錢少?”
一時間溫若黎的內心是抗拒的,她現在沒心思給歐景博做情人,她更急於回到M市找到葉舟複仇。
但溫若黎轉念想到這身體原本屬於張芸京,她也有自己的至親和家庭。
溫若黎並不想因為一絲己欲毀掉另一個家庭,讓她的妹妹沒錢治病。
“沒有,我願意,謝謝少爺。”溫若黎羞答答地依靠在歐景博的臂彎裏,清晰而悠遠的氣味令她仿佛又回到年少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