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湯的愛情之旅 54 殘月軒 網
淡疏寧:“羅警官,我們來做心理測驗:我在你心裏是什麽顏色?
“A:藍色;B:粉色;C:紅色;D:綠色。選一個,要說明理由。”
羅布看著報紙,想也沒想就說道:
“紅色。”
安靜三秒,淡疏寧冷冷的反問:
“仇人?”
羅布從報紙裏抬起頭來,看了看臉色有些難看的淡疏寧,趕緊說道:
“哦,不,我選綠色。”
淡疏寧深吸一口氣:
“最討厭的人?”
羅布咽了咽口水,仔細的想了想,旋即笑道:
“哦嗬嗬嗬,我選錯了,我選粉色,粉色。”
暗想,這次總算對了吧!粉色多好看啊,配我們家小寧。
淡疏寧臉上開始出現怪異的笑容,yin惻惻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xing、伴、侶?”
羅布開始冒冷汗,顫巍巍的說道:
“我,我選藍色。”
“不改了?”
“不改了!”
淡疏寧看了看羅布,忽然摟著他脖子,蹭了蹭,甜甜的說道:
“藍色是最愛的人。羅警官,你說說為什麽會選這個啊?”
“因為隻剩下這個了!”
……
中緬邊境上,茂密的森林深處,有一個小小的邊防站。
陽光從繁盛的枝椏中傾瀉而下,斑駁的光影隨著微風的吹動幻化著形狀,樹叢中,低矮的灌木裏隱藏著兩個人影。
“誒,小陳,我給你看樣東西。”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男人壓低著嗓音對身邊的同伴說道,然後趴在地上,在衣兜裏悉悉索索的摸索了一陣,接著掏出一張照片遞到對方的眼皮下。
“看,這是我女兒。”
零碎的陽光落在男人略微得意的臉龐上,洋溢著和陽光般的色彩。
陳瀟然側頭看了看男人手裏的照片,禁不住微笑:
“真可愛!”
話音剛落,陳瀟然嘴角的笑意還沒有褪去,就看見眼前的男人緩緩的倒地,腦後一個刺眼的小洞正嘩啦啦的向外冒血。
鮮紅耀眼的血液爭先恐後的那個身體裏湧出,在男人保持著微笑的麵容上蜿蜒爬過,悠悠遠遠的在地上蔓延,染紅了照片中天真無邪的笑臉。
陳瀟然怔怔的愣在那裏,身體僵硬而冰涼,眼裏那些紅豔豔的鮮血幻化成一朵朵的罌粟花,夾著男人鬼魅的笑臉迎麵而來。
內心的恐懼在一點點的吞噬自己的意識,陳瀟然隻覺得窒息的無法呼吸,眼前的光線漸漸模糊一片,掙紮著,搖搖欲墜的跌落。
無邊無際的深淵,黑暗一片。
“啊——!”
短促的急呼聲從口中落出,陳瀟然騰的坐起來,眼前是漆黑一片。
急促的不停喘氣,額上冰涼一片,周圍是靜謐而寂寞的空氣。
陳瀟然捂著胸口,死死的壓抑著狂跳的心髒還有潮水般湧入的恐懼。
可怕,慌亂,黑暗不停的刺激著已經臨近崩潰邊緣的神經。
陳瀟然忙亂的在黑暗中搜索,翻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蔣涵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驚醒,像被蜜蜂蟄了一般,猛的彈起來,飛快的接通,卻沒有任何聲響,隻聽見對麵粗重的呼吸聲。
沉默良久,蔣涵壓抑著有些激動的聲音,試探xing的問道:
“……瀟然……是你嗎?”
“……”
“瀟然……,怎麽了?”
“……”
“說話啊,瀟然……”
“……”
“嘟嘟……”
蔣涵疑惑的拿著被掛掉的電話,心沒來由的沉了沉。
寂靜的黑暗中,陳瀟然抱著頭難過的不能自已。
當初不就是為了不想讓他將來承受麵對死亡的痛苦,才離開他嗎?為什麽現在卻控製不住的想要向他尋求慰藉呢?
陳瀟然,你是怎麽了?你要堅強,你是擔負著重任的人民警察!怎麽能懼怕死亡?怎麽能懦弱呢?
寂靜的空氣因為剛剛的喧囂又慢慢的恢複了寧靜,黯然落寞。
那一邊的蔣涵卻無法那麽平靜的入睡,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晚上,終於理出了一點頭緒。
關於兩年前,陳瀟然突然提出分手的事。
瀟然是個心思細密,做事有條不紊的人,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是不會冒冒然做決定的。
再聯係他今天突然的行為,蔣涵覺得,其中一定有原因。
蔣涵啊蔣涵,你怎麽當初就沒有想到這些呢?
有些懊惱的想了想,蔣涵決定去找陳瀟然問個明白。
天色剛亮,蔣涵就開車去了警局,直奔陳瀟然的辦公室,一看,卻是空空如也。
蔣涵皺皺眉頭,看看時間,這個時候應該上班了啊,陳瀟然怎麽還沒來呢?
左右看看,抓住一個小同誌問道:
“哎,同誌,問一下,你們陳副沒來嗎?”
那警察看看辦公室再看看蔣涵道:
“哦,估計陳副現在還在休息呢。”
“啊?”
“昨天,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袁隊中qiang了,陳副在醫院裏呆了一天一夜了。”
“袁隊……受傷了?”
蔣涵驚訝的反問道。
“是啊。”
“嚴重嗎?”
“呃,聽說現在還在昏迷呢!”
“哦,這樣啊,那謝謝了。”
“不用。”
蔣涵站在門口,深呼一口氣,原來如此,那小家夥一定害怕了吧!
初升的朝陽,從窗外那顆魁梧的核桃樹間透進來,映照在陳瀟然有些淩亂的辦公桌上,點點光芒反射,像極了破碎的陽光。
能在這個時候想起自己,蔣涵覺得又喜又悲,喜的是證明自己在他心裏還有一點地位,悲的是如果不是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他不會想到自己吧。
陳瀟然來辦公室的時候,蔣涵剛剛離開。
雖然晚上沒有睡好,但是警局的事情太多了,犯人的審訊,還有關於這次任務的報告,出了那麽大的事情,總要有人負責。
陳瀟然很明白。
於是,這一天,就這麽忙忙碌碌的過去了,讓他暫時忘記思考死亡和恐懼的問題。
快下班的時候,陳瀟然接了個電話:
“嫂子,……什麽!袁隊醒了!……好,好,我馬上來。”
陳瀟然看著澄明瓦亮的天空,總算覺得有了一絲顏色。
城市的另一個角落裏,蔣涵靠在椅子上,有些心煩意亂的左右晃動,手裏不停的轉動著鉛筆,時不時的輕咬一下。
滿腦子都是陳瀟然,很想打電話約他出來,直截了當的詢問。
可是,怕嚇著他。陳瀟然的膽子比兔子還小,嚇跑了,可就不好找了!
蔣涵輕歎一口氣,看著夕陽從地平線上緩緩落下,一時之間,怔忡的發呆。
啊——,什麽都想不到!
沒一會兒,蔣涵騰的站起來,拿起西裝,飛快的出了門。
“蔣律師,你要走了嗎?”
“嗯,是,我有事先走了。”
蔣涵一邊套西裝,一邊想,不如去問問袁大頭吧,他是陳瀟然的領導,多少知道點吧!順便去看看他的傷勢。
嗯,就這樣。
蔣涵開車直接去了醫院,上樓前,在外麵買了一籃水果,然後問著護士摸到了重症監護室。
隔著有些霧氣的玻璃,蔣涵看到了躺在**的袁大頭,心不經意的跳動了一下。
憔悴、衰弱、仿佛一碰就碎的那個人就是平時見到的生龍活虎的袁大頭嗎?此時的他更像是垂暮之年的老朽。
人類真是這世上最脆弱的生物,沒有獠牙沒有利爪,不能經風雨不能受寒冷更經不得酷暑,害怕細菌害怕病痛害怕自然災難,短暫的生命轉瞬即逝,如白駿過隙無聲無息。
然而,就是這麽脆弱的生物卻能在地球上繁衍上千年,生生不息。那些象征著人類生命痕跡的精神一代一代的傳承,成了一種最強大的力量,支撐著人類生存。
真是奇怪的融合!
“先生,請問你找誰?”
就在蔣涵唏噓不已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疲憊的女聲,趕緊回過神來,微微笑笑:
“哦,你好,我叫蔣涵,是東區分局的法律顧問。聽說老袁受傷了,過來看望。”
“哦,你好你好,你就是老袁經常提到的蔣律師吧!”肖盈盈欣喜的喚道,連忙讓他進屋:“老袁,你看誰來看你了?”
正在**休息的袁大頭艱難的撐開眼皮,朝外看了眼,幹裂的嘴唇勉強扯了扯,算是笑吧。
“蔣……律……師……”
氣若遊絲的聲音伴著沙啞輕飄飄的從袁大頭嘴裏吐出,聽得蔣涵心裏一顫,趕緊上前,輕聲道:
“袁隊,你別說話,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蔣涵覺得自己特別不厚道,人家都病成這樣了,還好意思去問那些有的沒的?
算了,還是以後再說吧。
蔣涵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袁大頭說話,忽然想,要是有一天躺在病**的是瀟然,自己還能這麽冷靜嗎?
蔣涵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住了,狠狠的甩甩頭,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大羅神仙們,可千萬別當真!
“蔣律師,……謝謝你……來看我。”
袁大頭剛醒過來,說話特別費盡,說幾個字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喘喘氣。麵無血色的臉頰深深地凹下去,形銷骨立,看著讓人心裏發酸。
“這是應該的,袁隊,你……”
“袁隊!”
一聲驚呼聲驟然響起,打斷了蔣涵的話。
循聲望去,蔣涵的眼眶有一瞬間的酸澀,不過幾日不見,卻如隔千年!
瀟然,……
陳瀟然也愣住了,怔怔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他沒想到蔣涵會出現在這裏,更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碰到他!
陳瀟然咽了咽口水,緊緊的攥緊手掌,心底憂傷彌漫,窘迫的別過眼去。
還是蔣涵先反應過來,轉過頭對袁大頭說:
“袁隊,那我先走了,你多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袁大頭艱難的動動腦袋,算是點頭。
蔣涵微微笑笑,然後站起身,麵色平靜的離開,隻是在路過陳瀟然身邊的時候,低聲耳語道:“我在外麵等你。”
陳瀟然輕顫一下,默然無語。
皮鞋的聲音扣在地板上漸漸遠去,陳瀟然才回過神來,飛快上前,坐在椅子上,抓著袁大頭的手,有些激動的說道:
“袁隊,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瀟然,……”
袁大頭稍稍用力的抽出手,輕輕拍拍陳瀟然的手背,微笑的看著他:
“……,不用太自責,這和你沒什麽關係。”
“不,袁隊,這就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分神,你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了!”
陳瀟然的情緒依然沒有平複,袁大頭平靜的注視他,好一會兒,才開口:
“瀟然,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過於苛求自己!”
“誒?”
陳瀟然濕著眼眶看著袁大頭,不明所以。
袁大頭輕輕的喘著氣,放低聲音繼續說:
“人的一生,不可能不犯錯,也不可能百分百的完美。有點小遺憾,才是真實的人生!”
“你應該學會包容,包容生活,包容身邊關心你的人,包容你自己!”
“把心放寬,就沒有所謂的對與錯了!咳,咳……”
“老袁,怎麽了?”
肖盈盈從屋外跑進來,有些慌亂的喊道:
“吸點氧氣吧!”
說著,就給袁大頭帶上一個氧氣罩。
陳瀟然卻一直愣愣的,沒有說話,沒有動,默默的看著。
包容、把心放寬、苛求,聽著袁大頭的話,陳瀟然恍恍惚惚的似乎明白了什麽,但卻又不全明白,依舊懵懵懂懂的。
天色漸晚,路上行人匆匆而過,沒有心情去欣賞華燈初上的夜景。
相對於周遭的人形色匆忙,蔣涵就顯得格外平靜,靠在車身上,默然的抽煙。
蔣涵不是一個嗜煙的人,隻有在應酬交際或者心情煩悶的時候會抽上一兩根。
呼——!一個大大的煙圈從嘴裏吐出,又漸漸消散,隨風而去,沒了蹤跡。
本來是想把這件事弄個明白,想要知道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自己會莫名其妙的被甩!
可是這樣的想法在陳瀟然出現的那一刻,全都消散了,如同嘴裏吐出的煙圈一般。
既然當初瀟然做了這個決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願說,你用盡手段知道了真相,又如何?為什麽非要重新揭開他心底不可說的秘密呢
往事已矣,何必扭著過去不放!
煙霧繚繞中,蔣涵輕輕眯眼,我隻需要知道,現在他在我身邊,這就夠了。
晚風吹過,空氣裏有了一絲燥熱的氣息。
“啊,瀟然!”
蔣涵一抬頭就看見陳瀟然迎麵而來,愣了一下,趕緊把煙扔掉,扇了扇空氣裏的煙味兒,瀟然不喜歡煙的味道。
陳瀟然站在那裏,看著蔣涵小心而慌亂的笑容,視線開始模糊。
長久以來,壓抑在內心的恐慌湧入身體的各個角落,擋都擋不住。
陳瀟然是個敏感而膽小的人,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都強壓著恐懼和害怕!陳瀟然痛恨自己的懦弱!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不堪,於是故作堅強、故作淡定、故作平靜。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勇敢的偽裝。
沒有人能窺探自己的內心世界,除了蔣涵!
每當半夜時分,被恐怖驚醒的時候,摸著身側空****的被窩,不禁寂寞的流淚。
所以,當蔣涵再次出現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天知道自己是多麽高興多麽雀躍!
蔣涵,我不想在撐下去了!
蔣涵看著陳瀟然臉上掛著的淚痕,心疼而難過。
“瀟然,……”
下一秒,就被他抱了滿懷,蔣涵僵住了。
風停了,世界的聲音靜謐了,周圍的喧囂被屏蔽了。
久違了兩年的擁抱,讓蔣涵眼眶微潤,行人依舊匆匆,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角落裏緊緊相擁的男子。
蔣涵伸手圈住陳瀟然的背脊,平靜如水:
“瀟然,回家吧。”
家,永遠是溫暖而安穩的代名詞。
正因為知道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裏有個地方會點亮橘黃的燈光,靜靜的等待著忙碌的人們,所以人的心裏就有了慰藉和生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