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還在回往華家老宅的車上時,他便開始打電話回去安排傭人等精心準備,儼然這位華家當家“老爺”,已經把鍾茵茵當成了“少奶奶”看待,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也是那般順理成章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上官少寒親自開車載著鍾茵茵,但與來時不同的是,撒旦男的冰山臉上如今已然隻餘忘乎所以的傻笑。
“少寒,我肚子裏,真的有了我們的孩子嗎?我真的要做媽媽了嗎?”
小心翼翼地抬手撫上還很平坦的小腹,鍾茵茵的表情有些虛妄,感覺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很不真實。
雖然他們還沒有結婚,但且不說稍早前他們還曾因為鍾雪嵐而提到過孩子的話題,就算不能為此交流過,依現在鍾茵茵對上官少寒的了解,也不會擔憂他對她懷孕的看法。
簡單點說的話,就是她相信他不可能會不要他們的孩子。
而事實也正如她所預料,拋去華澤涵、慕容嬌嬌這類“特殊人群”不談,其他人果然都沒有要打掉這個孩子的意思。
“如果你不放心,我明天再帶你到更專業的婦幼醫院去看看。”
上官少寒當下因為太過興奮,腦子明顯比平時有些短路,轉頭看向鍾茵茵時除了慣常的溫柔如水,仍抑不住嘴角的傻笑弧度。
他真的太開心、太高興、太激動了!
好像自記事時開始,他就沒有這樣欣喜若狂過,哪怕還小的時候,因為生長在上官集團那樣的豪門裏,便難免少了孩子本應該有的童年。
可是今晚,習慣冷傲的冰山男,總算體會到那種心跳加速、熱血沸騰的激動歡暢。
他最愛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這是何其振奮一件事啊?
“恩,其他我已經能感覺到他就在我的肚子裏了,可是……”
剛剛清醒一些,鍾茵茵的早孕期憂鬱症便又開始發作,眉心微擰地看向上官少寒。
“可是你不覺得他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嗎?你現在這麽忙,而我也剛剛要開始進入工作正軌,他卻突然冒了出來……隻怕要打亂很多事情的原定計劃。”
沒錯,這孩子當真來得有些不是時候,尤其被發現時還是在波譎雲詭的華家老宅,在最容易對其產生濃重恨意的幾個人麵前。
“醫生說到三個月時就傳開始顯懷,還有孕婦的情緒容易起伏波動,吃飯什麽的也都要特別注意才行。不如,我明天還是帶你回故裏住吧,這邊的事你還是眼不見為淨好。至於傾城國際那邊,你如果還想繼續工作,那麽就繼續,反正那邊有父親陪著你,應該不會有事。”
隱姑娘一席話倒是適時提醒了沉浸在甜蜜欣喜中的上官少寒,他略略斂了神色,鄭重思考起要如何適當調整計劃。
猶豫半晌,鍾茵茵下了好大決心般占了點頭。
沒錯,現在孩子最重要,她還是不要去湊那個熱鬧了,就全交給撒旦男去處理吧。
“寶貝最乖了。”
趁著紅燈的空檔,上官少寒無比寵溺地攬過鍾茵茵,自她光潔的額頭一路細碎吻密吻至嬌嫩的櫻唇。
嘴上雖霸道地攻城掠地著,但他落在她腰腹間的手,卻不忘小心翼翼地慎之又慎著,生怕會傷到他們才剛剛八周大的小寶貝。
他堅信,這個孩子必將是終究他們過去一切陰暗憂鬱的開始,必將是照亮他們未來幸福生活的小太陽!
死氣沉沉的靜,往往意味著暴風雨將至。
華家老宅裏,已經收到鍾茵茵懷孕消息的歐婉春,正麵沉如水地端坐在燈火通明的一樓廳堂裏。
華茂春前腳剛進門,便感覺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當對上妻子微浮血絲的雙眼時,竟感覺到陣陣凜冽戾氣撲麵而來。
知道這場風暴注定躲不過,華茂春在門口暗自長歎了一聲,終究還是硬著頭皮走進家門。
“華茂春,你打算怎麽處理那個孩子?我斷不會容他姓華的!”
從剛剛得知消息時的暴怒欲狂,到經曆漫長等待漸漸冷靜下來幾分,歐婉春也沒有兜圈子,劈頭蓋臉便直接質問。
自從把一切隱秘齷齪揭開來之後,她麵對丈夫時,便徹底撕下了所有偽裝。
以前她表麵上是個好妻子、好母親,暗地裏卻機關算盡地報複著所有憎恨的人,如今她已然不必再假裝,可以把所有陰暗醜陋的真實想法,都坦白出來。
而且,理直氣壯。
因為這是她最心愛的“好丈夫”,欠她的!
“婉春,婉秋現在都已經……你就不能放下往日恩怨嗎?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也清楚我當初之所以會答應跟你結婚,完全是因為婉秋已經嫁給了上官成,而我……”
不待華茂春把話說完,再也坐不住的歐婉春已然自紫檀木沙發上跳起來,尖聲打斷了他的話。
“住口!姓華的,你竟然還有臉提結婚時的事?”
回憶起年少情竇初開時的自己,是何其對這個心裏從不曾有過她的人愛慕成癡,歐婉春便悔恨鬱結的幾欲慪血!
“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怎麽就會迷戀上你?怎麽就會傻到,明知你隻把我當成姐姐的替身,還是肯委曲求全地嫁給你?我真傻,以為自己隻要一直愛你、以誠待人,總有一天會會打動你,會讓你看到我的好進而淡忘姐姐,愛上我……”
越說越是悲憤,歐婉春赤紅眥目中隱隱泛起點點淚光,但卻被她暗自咬牙強忍著不肯落下。
“華茂春,我今天就挑明了告訴你,別說歐婉秋她隻是出家為尼了,就算她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私通生下的那個野種!而我既然連上官少寒都容不下,自然更容不下鍾茵茵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你如果不想他們出事,就別在妄想認下那個孽子,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哪天煮一鍋毒湯,把他們通通都給毒死泄憤!”
被上官少寒擁在懷裏,剛剛回到華家老宅的鍾茵茵,才踏進大門便聽到歐婉春在歇斯底裏地叫罵著,聽到最後那怒恨滔天的狠毒叫囂,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別怕。”
同樣聽到那驚人之語的上官少寒,眼底霎時劃過抹陰鷙冷厲的寒芒,但轉而他便又柔韌安撫起懷中被嚇到的小女人。
“如果你不願意看他們狗咬狗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猶豫須臾,鍾茵茵搖了搖頭,更深地偎進上官少寒懷裏,選擇暫且遙遙站在門口觀望。
而宛若皇宮般奢華光亮的大廳裏,正吵得雙雙目眥欲列的兩人,並未發現已然多了兩名“觀眾”,仍齊齊失了理智地在彼此指責的。
縱然因與婉秋舊情難斷的事而心中對妻子有愧,但華茂春實在忍了太久太久,更何況他自對歐婉春曾經做過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後,那本就少得可憐的內疚便已然所剩無存。
再加上歐婉春如今一日比一日過分,一日比一日不可理喻,眼下竟然已口出狂言到要毒殺他的兒子與孫子!
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然觸到了他最後的底線!
“歐婉春,你到底想怎麽樣?別以為我顧念著華、歐兩家的情誼,就當真不敢對你怎樣了,要知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同樣已然怒目赤紅如灼的華茂春,此時也已然不見平日風度,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正麵對著的根本不是同床共枕二十餘年的妻子,而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般。
“你覺得委屈了?當年可不是我求著你嫁給我的,而且你自己不是也說了,早就清楚我對婉秋是什麽樣的感情,又憑什麽怨怪我放不下她?就算我跟她有私情,但過去二十多年她待你如何,我又待你如何,你難道會不清楚麽?可你又是怎麽做的?”
已經習慣之前內疚的華茂春,對自己處處忍讓包容,突然見他這般咄咄逼人,歐婉春的氣勢登時虛了幾分。
“那些你算計婉秋而暗中使的小伎倆,我都不屑再提,可是你竟然狠心到幾次三番地想要害死少寒!就算你不肯認他是我華茂春的兒子,那至少也是你姐姐唯一的親生兒子,是你的親外甥!你怎麽狠得下心?你真是我此生見過的,最為狠毒的女人,蛇蠍心腸啊!”
華茂春痛心疾首地指直著妻子的手,竟然都被氣得身軀顫抖著。
想到他與婉秋的兒子,曾經因她的設計,一次次險些喪命,數月前的車禍更是差一點就讓他們天人永隔,他的心便止不住地發痛,止不住地後怕,止不住地將這心狠手辣的毒婦恨之入骨。
如今的他,哪裏還會想到最初是自己在結婚成家後,先背叛了妻子呢?
“我蛇蠍心腸?哼,是啊,在你心中隻有歐婉秋那個賤人才是最完美無暇的!哪怕她毫不猶豫地拋棄你,嫁給了別的男人;哪怕她就算懷了你的孩子,還是不願離開那個男人;哪怕她時至今日寧願出家為尼,也不願再跟你重修舊好!”
歐婉春當真已然氣得瀕臨發瘋邊緣,這不留情的狠話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從年幼時便青梅竹馬,再到二十幾年的夫妻,她實在太過了解這個男人,因此所有的話都能無比精準地刺在他的最痛處。
字字見血,句句封喉。
“華茂春,你這輩子都別再癡心妄想了!你還不明白嗎?我姐姐她根本就從來沒有對你動過情,她始終都隻是在利用你罷了!就算當年找上你,還不是為了上官成?虧得你對她那個賤貨掏心掏肺的,人家卻把你的兒子白白給了姓上官的,以至於就算現在真相大白了,那個孽種都不肯認你這個所謂的親爹!你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