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荔灣屍場
我敬了徐廣利一杯:“表哥,陪你一起去沒有問題,但是這辦法真有用嗎?真的有鬼嗎?”
徐廣利的小眼睛瞪得老大:“當然有用,隻要是足夠邪門的地方,就一定有靈驗,成功之後再多買些供品和紙錢重重謝它就行了。有一個地方正好合適,就在離我的店不遠的地方,荔灣廣場知道吧?”
我的酒杯舉到嘴邊突然僵住了,隻要是在廣州待過一段時間,對鬼故事感興趣的人,沒有不知道這個地方的。
荔灣廣場位於廣州市最繁華地段,占地麵積極廣,多達幾千間商鋪。我沒有進去過,隻是坐公交車從附近經過看到,那是一組很古怪的建築,中央一個大圓環,兩側各有四棟並立的高樓,下麵六層連在一起是商場,上麵是豪華住宅,似塔非塔,似樓非樓。
我對荔灣廣場的了解,更多來源於朋友和同事之間的傳說,以及媒體時不時報道有人跳樓。最熱鬧時曾有一天跳兩個的記錄,這兩三年從樓上跳下來的少說也有十幾個了,還有一次四個保安一起死在裏麵……
據說荔源廣場最早的開發商叫廣建集團,93年為了拆遷曾鬧得轟轟烈烈,甚至用了放火燒居民房子的損招,燒死了二十多人,負責人因此入獄,之後那裏半夜經常有各種哭聲。第二任負責人接手後,工地上經常出事,該負責人私吞撫恤金,拖欠工人工資,後來此人和小蜜離奇死於工地的總部,死狀極其恐怖,據說是被獠牙利齒的生物活生生撕碎,遍地是飛濺的鮮血。第三任負責人總算是完成了全部拆遷工作,但是不久後就出意外摔死了。第四任負責人因為懷疑工地上有人搞鬼,帶了幾個打手半夜去埋伏,不料看工地的老頭不知道領導駕臨,放狗把該領導咬得慘不忍睹,隨行的七八個人撥打120足有半個小時硬是沒人接聽,最後該領導活活痛死了,據說現在半夜還能聽到他的痛嚎聲。
後來廣建集團破產了,由一個香港老板承接重新啟動工程,香港老板特地請了當時廣州六榕寺的主持來看風水,主持說這兒是廣州鬼門的出口,不能動土,不肯為他施法。香港老板不願放棄,去馬來西亞請來一個巫師施法,正式開工了。開工第一天工人就發現樁子打不下去,還挖到了一個太歲(這真是太歲頭上動土了),第二天在工地裏挖到八個空棺材。結果不到一個月,香港老板在大陸的老婆和小蜜以及小蜜生的兩個兒子,連同馬來西亞請來的巫師一同死於非命。
香港老板慌了,找了一個南華寺的雲遊高僧指點,高僧說要把八個空棺埋回去,做一場法事,要老板折壽十年才可以化解。不料那個老板鬼迷心竅,不接受高僧的建議,還想把八具金絲楠木的空棺走私到國外,結果被抓,他的幾個親戚因此入獄,他的公司破產,最後他也離奇死於獄中。
後來一個台灣老板接手了這個項目,總算把荔灣廣場建好了,但靈異事件並沒有因此結束,每年都有許多人在這裏表演“空中飛人”,以及一些意外死亡。據說運氣不好的人晚上路過附近時,看“荔源廣場”四個字會變成“荔源屍場”,實際上那個“廣”字在白天看也有八成像“屍”字,光線不足時就更像了。正因為有過這麽多靈異事件,荔源廣場之名遠揚,堪稱廣州第一邪地。
我雖然大膽,聽說要去這第一邪地“請鬼”,也有些頭皮發麻背上發冷,各種傳說我可以不信,但是一起接一起的跳樓事件卻是鐵的事實,那地方真的太邪門了。
徐廣利見我有些猶豫,拍了拍我的肩:“我們兩個大男人,血氣方剛,怕什麽來著?人無橫財不發,馬無夜草不肥,打工一個月賺兩三千塊,你就是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買不起房子,難道你就這樣窩囊過一輩子?我跟你說真話,這個方法不害人,不犯法,不昧良心和道德,你還有比這個更好更快發財的路子嗎?你要是不敢去就算了,以後不要說我有機會了也不帶上你。”
“去,當然去!”我又倒了一杯啤酒進肚子,把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我知道他今天來找我是早有預謀的,沒有我他不敢去。但是我無法拒絕這個**,我需要錢,需要改變,我要向那些瞧不起我、辜負了我的人證明我的價值。
徐廣利大喜,連連叫我吃菜,把桌上兩瓶還沒有開蓋的啤酒放到地上,換成了飲料,顯然今晚就要行動,不能喝高了。
吃了一會兒菜,我心裏總有些不踏實,問徐廣利:“表哥,為什麽那麽多人在那兒跳樓呢?”
徐廣利眼光有些閃爍:“那是他們不想活了,想要找個出名的地方湊湊熱鬧,活著默默無聞死了想要風光一下……你不用擔心,我們不上六樓,去地下停車場就行了。我還請了護身符,帶在身上絕對沒事,這個給你,收好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我們是去請它,不是去嚇它。”
說著他把一個小小的紅紙包遞給我,我接過攤開一看,裏麵是一張折疊成三角形的黃紙,上麵有橙紅色的線條,確實是一張符。我重新包好放進褲袋內,心裏暗暗佩服,表哥果然是成功人士,江湖經驗豐富,思慮縝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放心跟著他去就是了。
從湘菜館出來,徐廣利帶著我去一個大超市,買了些水果、糕餅、巧克力之類。接著又買了一個大鋁鍋,一個汽油爐,一個大漏勺,三斤魚丸,十瓶礦泉水……這是要去野營的節奏啊,我開始納悶了,荔源廣場就在市區,要帶這些東西嗎?超市裏人多我不便多問,接著又買了不少東西,快把購物車裝滿了。
我們提著大包小包到了停車場,鍋碗瓢盆之類放在徐廣利車子的後備廂,他提了魚丸、墨水、竹簽等東西鑽進車內。關好車門,他拆開魚丸包裝袋,用竹簽沾了墨水在上麵寫阿拉伯數字,字跡深入魚丸。
我略有所悟,看樣子不是要去野營,而是用這個來進行邪法,但具體怎麽做我還猜不透。反正一切由徐廣利做主,我的任務隻是跟著給他壯膽,所以我也不多問了。花了大半個小時,才在四十九個魚丸上麵寫好1-49的數字。
官方的彩票最多隻有三十七個號碼,民間私下玩的“猜生肖”才是四十九個號碼,我忍不住問:“不是買體彩嗎?”
徐廣利眯起了眼睛:“體彩和福彩是新興的東西,組合複雜,跟秘笈上說的不一樣,我怕不靈。‘猜生肖’最接近秘笈上的方法,而且是以香港官方開獎號碼為準,絕對公平公正,不會做假……你不要多問,放心跟著我就行了。”
既然他早有計劃,勝券在握,我也就不再多說了。我知道這種彩票是不合法的,但就像大家一起闖紅燈一樣,現在不分男女老幼城裏城外都在買,我也不覺得買這個有什麽不妥。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夜,我們的一點酒意早已沒了,路上的交警也下班了,徐廣利駕著他的車直奔荔源廣場。
午夜零點二十分左右,我們拐進了德星路,這條路很狹窄,寬度隻能勉強兩輛車通過。路兩邊的樹木高大茂密,枝葉幾乎完全遮住了天空,也遮住了單排的路燈,整條路都顯得非常幽暗。此時店鋪都關門了,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僅有極少數車輛,加上光線幽暗樹影微搖,陰森氣氛撲麵而來,我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了。
徐廣利在荔源廣場附近泊好車,我下了車抬頭一看,昏暗的光線下,大門入口上方四個大字分明就是“荔源屍場”,並且牆上染有大片血跡……
“啊……”我驚呼一聲,倒退了一步差點坐回車內。
徐廣利跳下車問:“怎麽了?”
“血!”我指著前麵驚恐地說。
徐廣利轉頭看了一眼,緊皺眉頭,很快道:“別胡說,你看花眼了!”
我揉了揉眼再看,看不到血跡了,隻有遠處霓虹燈投射過來留下的暗影。可是剛才我看到的明明是血跡啊?而且那個“廣”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現在還是無法分辨是廣字還是屍字。
難道我屬於運氣不好的人?我發現我的心跳更快了,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呼吸特別費力。
“別發愣了,快拿了東西跟我走。”徐廣利說著已經開始拿大包小包。
我打起精神,主動拿了兩個大包跟著他往前走。走了一會兒我才發現我們去的地方是地下停車場入口,地下通道內的燈本來就不亮,而且有些燈壞掉了,向前看去黑沉沉陰森森,無比寂靜,我們的腳步聲顯得特別響,特別空洞。
我覺得身上有些冷,一顆心“呯呯”狂跳,像是要從胸膛裏麵蹦出來了,呼吸不知不覺變得急促起來。徐廣利的腳步開始變慢,跟我走成了並排,接著稍落後我一些,我聽到了他的呼吸聲也很急促,轉頭一看,他臉色很蒼白,小眼睛不停地眨巴著。
地下停車場很空**,僅有幾輛車停在這裏過夜,這兒更加安靜,好像全世界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地下封閉的空間有一種特殊的壓抑感,隻要是半夜到過地下停車場取車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就更不用說了。說實話,我寧可到鄉下的亂墳崗睡一夜,也不願在這裏轉一圈。
就在這裏進行嗎?我轉頭望向徐廣利,他卻望向了上樓的步行樓梯,示意要往那邊走。我發現那附近一輛車都沒有,地麵鋪著厚厚的灰塵,牆壁可能是因為漏水變得汙濁斑駁,白灰有些脫落,“安全出口”四個字不停地閃爍,感覺比別的地方更陰暗,帶著一種腐敗陰邪的氣息。晚上看時,很難分辨是“廣”字還是“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