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聖瑪麗島陵園的那片山坡上,一座灰色的小小教堂被樹立起來。
就是用木板一片片疊加的木製框架結構小教堂,裏麵甚至連座位都沒有幾個,就是三四條長椅,外加一個極小的祈禱台,原本就是樹立在美國基督教教義比較濃厚的中部地區路邊,給一些虔誠教徒路過時候做禱告的,神父都不一定隨時在那。
但有個和房屋體型不相襯的極銳角尖頂,頂部一個白色雕刻十字架,就好像一柄尖刺直插天際,造型的確很容易吸引注意力。
齊天林在蒂雅的陪同下參觀,她跟著一起飛到歐洲,看瑪若跟維拉迪等人討價還價,瓜分整個體係,保羅家就是以這些原始日係車企作為投入,占據47%的股份,維拉迪召集德國車企投入改造生產體係,洛克負責銷售體係的全麵調控,各分20%左右的股份,其他的零散小股,用來維係部分著名設計團隊和各級什麽CEO之類的職業經理人。
後期投入也在數十個億了,但相比看見的未來,齊天林已經牢牢的把自己這兩個商業死黨和他們背後所代表的國家團體綁在了一輛戰車上。
蒂雅就自己去做了各種複雜的產檢,當然是還沒得到性別的數據,但經過什麽DNA生物鏈核糖酸的比對,有67%的可能性是男孩兒,齊天林隻能對這些打著科學的幌子算命的高級瞎子們表示景仰:“她們搞婚禮你沒什麽情緒吧?你想辦我們也可以回去非洲或者隨便哪裏都行。”對這個其實才是最寵溺的老婆,齊天林想讓她盡可能享受點美好事物。
蒂雅卻真的沒浪漫細胞:“辦什麽辦,我可是從你把我從加拉救回去就嫁給你了,別想往後推時間……北非針對歐洲企業的襲擊已經展開了,這次我到歐洲英國法國都在不停地找你,我就說我是來生孩子的,問你。”
齊天林要扶著其實還沒肚皮腆著的姑娘,蒂雅反過來掛他手臂上,兩人依偎著在小教堂旁邊轉悠,俯瞰下去就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小方柱墓碑,又多了好幾百……
瑪若選這個地方辦婚禮,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西方人的婚禮跟中國人還真是不一樣。
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胡吃海塞,更沒有王公貴族的昭告天下,就是蘇珊換了身隆重點的衣服,把一身婚紗,還戴著白色麵紗的瑪若牽著,交到齊天林的手裏,小奧塔爾嘿嘿嘿笑著,幫母親捧婚紗後麵長長的下擺,還給自己老子和大哥做鬼臉,一點不符合這個場景應該有的莊重感。
觀眾不多,因為最近非洲的襲擊行動,需要大量非裔人手,來聖瑪麗度假的都是高級骨幹,日本那邊又幾乎囊括了所有廓爾喀,美籍員工紮堆在美國,馬克算是寥寥無幾的幾個高級主管和“正好”在島上度假的大胡子莫森一起,換了身西裝,作為男方賓客,站在另一邊,然後就是蒂雅母女倆,純粹是來看熱鬧的,都一點不尊重的裹著黑紗遮麵,給婚禮平添一股陰森氣。
更陰森的當然就是漫山遍野的墓碑,雖然大多都沒有骸骨骨灰,但隨著山勢起伏的上千個墓碑樁,似乎都在仰望山巔教堂邊的婚禮。
學設計出身,擅長隱喻的小瑪若,似乎是在用這種形式,表達了自己才是萬眾矚目的老板娘,才是眾望所歸的統帥?
當然也是在她的父親注視下嫁給了齊天林。
作為家中長輩的紀玉蓮當然會出席兒子的第一次婚禮,她現在非常糾結要不要去參加皇室婚禮,換做誰也會覺得有必要去看看得瑟一下,可又如何麵對跟自己以及背井離鄉的老朋友呢,可柳成林居然樂嗬嗬的要求連同這次一起先演習一下,下次也一起去,所以三位老人也算是衣著正式的站在後方,唯獨齊天驕有點扭來扭去,不滿為什麽弟弟會跟自己有不同待遇。
沒有音樂,沒有神父,沒有那些囉裏囉嗦的陳詞濫調,蘇珊笑著把女兒的手交到齊天林手裏,同樣換上西裝的齊天林半跪著給老婆帶上小鑽戒,中途覺得給那白色手套外戴戒指不貼肉,就摘了手套,細心地給戴上,瑪若一直透過輕紗,靜靜地看著他,手指變得輕柔起來。
禮畢,就在七個成人有節奏的掌聲下,齊天驕完全亂拍的手掌和海娜使勁敲手裏的兩把匕首聲音顯得格外清脆,瑪若懶得理蒂雅是不是故意讓女兒搗亂,挽著齊天林的手臂輕輕揚起點頭,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微:“你就不怕我擁有了你一切的財富,跟你離婚分家產,或者鬧得天翻地覆?”
齊天林抱著她,撩起點麵紗,笑得一如既往開心:“就跟你剛重新出現在穆尼的辦公室那樣清新自然,我甘願你過得瀟灑自在,你做什麽,我都會替你負責……”說起來浪漫,他當然有這個底氣了。
終於嘟起點嘴的瑪若還是拿手指戳齊天林胸口:“我們才是真正的相愛,不是夫人那樣的指腹為婚,也不是安妮那樣的政治功利,更不是那個蘿莉……”然後就聽見小奧這熊孩子捧著婚紗好大的聲音:“聽!那邊有灰機!”
可不是,遠遠的就能聽見飛機靠近的聲音,還不是噴氣機的那種嘯叫,帶著啪啪啪的活塞發動機轟鳴。
一對新人身邊靠著自己的孩子,仰頭看天空,一架小型單發私人機出現在上空,盤旋一下,撲啦著從尾部彈出一條長長的橫幅“新婚快樂!”
其實是真有點賭氣的瑪若撲哧笑,仰頭:“你搞的小浪漫?”
齊天林想無功受祿,但他的眼力比較好,從那個細小的機身看出點下藍上黃的塗裝,心裏有點征兆,對那邊摸出一個步話機,打算通知島上防空係統放鬆準備的馬克擺擺手:“估計……是安妮來了!”
真的是!
不多一陣,降落的小飛機直接在大宅附近的平坦公路上滑行,原本有些戒備的武裝人員看來得到了無線電通知,趕緊把一輛代步車送過去,讓安妮自己駕車來到了山頂,遠遠的就跳下車,手裏抱著一大簇鮮花過來。
就在這寥寥無幾的觀禮嘉賓中間,海風把安妮的金白色長發吹得四散飛揚,最後幾步才摘了墨鏡,笑著把花束捧給新娘:“祝你婚禮愉快……”
還真是沒法打笑臉人,瑪若訕訕的接過來謝謝:“你不是在操辦你那個婚禮麽?”
安妮白齊天林一眼,也不喧賓奪主:“我的婚禮,政治局勢意義大於我們之間的婚姻形式,但有個婚禮是女人都希望的場景,我還是有義務來現場作為家人觀禮的,祝你們幸福!”說著就風姿卓卓的笑著退回去,站在兩個一身黑紗的母女身邊,她可是一身雪白的襯衫加長褲,飄逸瀟灑得不行,對比也太強烈了。
瑪若就怔怔的捧著這束花,好一會兒才轉身靠在齊天林的懷裏:“唉……我總歸就是個小女人,一輩子都沒法像她這樣做到揮灑自如的舉重若輕,我還是老老實實當個吃喝玩樂的傻姑娘吧。”
這就是心態。
不光是齊天林需要在戰火紛飛的戰場和爾虞我詐的政壇調整各種心態,隨著自己戰場變化不停升級,他身邊的女人也需要調整心態。
調整能力最強的當之無愧是安妮,家學淵源的她,真正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雖然目前也就會烤個戚風蛋糕,但起碼她是最清楚家族目前的態勢,又應該保持什麽樣的架構,未來最為關鍵的在什麽地方,不停敲打齊天林的同時,也知道對內拉攏團結。
在這個環節上,柳子越跟瑪若終究還是棋差一著,一個不願摻和,始終保持相對獨立的傳媒王國經營自己一畝三分地,一個就被手中越來越膨脹的巨額財富有點晃花了眼,以瑪若現在的身家,天下之大,真要分裂的話,哪裏不會變出一片天堂了?
同樣的婚姻狀態下,阿拉伯人伊斯蘭教都是通過貶低婦女地位壓製個人思想的方法來保證平穩,可齊天林這怕老婆的家夥除了慚愧就是寬鬆溺愛。
人嘛,總是會思想的才叫人,時間長了,說不得總會滋長點什麽不一樣的情緒。
所以說安妮算是恰到好處的伸手攬過了這檔子事,讓事態能及時的扼殺在搖籃裏。
雖然齊天林也不太在乎由此會帶來什麽駭人聽聞的政治經濟變化,但安妮卻明白這種複雜家庭裏麵的定時炸彈如果不小心翼翼的拆除,指不定已經具有核彈的威力。
這麽看起來,隻有心態不怎麽正常的蒂雅,才是那個丈夫即為天,絲毫不以環境幹擾心智的傻姑娘,沒心沒肺的完全按照齊天林的心思來活。
見了公主殿下也沒什麽恭敬,輕描淡寫的拿手指做個射擊的手勢,海娜立刻就跟著有樣學樣的對公主阿姨啪啪,安妮多有母儀天下風采的,笑眯眯的躬身把小姑娘抱在懷裏,海娜居然就沒像對傑奎琳那麽掙紮,所有人一起,慢慢陪著新婚夫妻巡遊墓地。
嗯,這也是瑪若自己的主意,算是讓整個沙漠鷹和齊天林戰死員工一起見證了這出婚禮。
陽光明媚的轉悠回到家裏,遠遠還能看見那個小秘書站在大門邊,手裏也不知道從哪裏摘了一捧野花。
安妮就遠遠的奚落:“我這可是托人從阿爾卑斯山巔尋來的名貴雪絨花,象征了為愛犧牲一切的勇氣,她這算什麽?”
當然讀懂了這種花語的瑪若立刻就撒開齊天林的手臂,把一大束原本德國山地部隊都格外標榜象征的雪絨花拿去跟小秘書換了!
這姑娘逆反心理可真夠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