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兵必敗的道理,雲小箐打前世小學念書的時候就明白。

她一開始著眼棋局,就有接手當下殺至半酣殘局的心理準備,雖然另開新局對她來說無異於投機取巧,可勢在必得的東西又有什麽意思?還不如玩點富有挑戰性的。

故意裝作唉聲歎氣的樣子落了座,就著對座那名少年意氣風發之勢,雲小箐心無旁騖,專心致誌撲在棋局之上,開始一步一步做起收拾殘兵敗將、重振錦繡河山的扳回殘存局勢的反擊來。

看上去猶如困獸之鬥,然雲小箐之棋,妙就妙在不僅能在當前局勢下發揮‘亡羊補牢’的作用,而且從長遠的局勢發展形勢來看,更有著‘承前啟後’、‘先聲奪人’的精妙伏筆。

也正因為如此,對座那名少年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漸漸饒有興趣再到迫於局勢不得不嚴陣以待,不過須臾的功夫,再往下,他陣腳大亂,慌亂中一步失利,更是被雲小箐抓住機會,勢如破竹般殺過了界河,車馬炮彼此環扣銜接,跟抽絲剝繭似的一層層將對方固若金湯的堡壘逐步化解,利用手中一切可利用資源,**。

原坐於右手邊那少年暫時‘禪讓’座位於小箐,自己則立於一旁隔岸觀火。

在他看來,自己這一局棋連連出錯,下得糟糕透頂,擺明是覆水難收,定要落得慘敗收場的,所以他對於接手自己殘局的小姑娘,心中尤存著幾分愧意,總覺得對不起人家。

但見雲小箐不僅穩穩當當落了座,而且還就著自己殘存的棋局,一板一眼地規劃布局,他在一旁瞧著,不覺眼睛一亮,忍不住心中暗自感歎:啊,原來這裏可以這麽走的呀!如此一來,不僅巧妙避開了對方的攻勢,而且還能順勢反將對方一軍,實在是妙哉,妙哉呀!

由此看出雲小箐並非常人,還確實是肚子裏有著龍韜虎略的真本事呢!

右手邊那少年親眼見證小箐扳回劣勢,重新把握棋局,並且一步一步反敗為勝的過程,心下不由得對其欽佩讚賞,覺得這小姑娘不僅有膽有識,而且才智過人,非他這等棋藝

稚拙的初學者可以比擬。

便一個人在旁邊暗自歎為觀止,一邊觀戰一邊在心下打定了從今往後定要與其攀附交情,結交她做自己的‘良師益友’,也算是不枉這一場‘不打不相識’吧!

棋局瞬息萬變,雲小箐以猛虎下山之勢,**,很快將對方早已潰不成軍的殘兵敗將收拾得一幹二淨,末了,對座那少年士、相或被殲滅,或被壓迫至邊界,隻剩下孤零零一顆將帥腦袋在那四格小方框裏狼狽不堪地東躲西藏。

最後藏也藏不住了,被雲小箐一車一馬交錯將軍,以完勝宣告此盤棋局結束。

複觀右手邊那少年,起初那得意洋洋、輕率妄為的神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可置信的驚愕。

棋局的演化變遷明明就在他麵前層層鋪展,可他至死也想不通,對麵那仍梳著一對‘包子頭’的小妮子怎能有這麽強大的實力,舉手投足之間竟真的能將自己明明已經穩操勝券的一盤殘局且收覆水,並且反敗為勝的呢?

簡直就好像鬼使神差一般!

他惶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凝視著雲小箐,仿佛想要借此將她看穿看透似的。

隻可惜任他火眼金睛,也看不明白其中真相。

怕是窮盡他思維之極限,也猜不到人家靈魂乃是穿越千年時空而至吧!

“好啦,我贏啦!”雲小箐才沒這麽傻,幹坐在那兒任他瞎琢磨,隻見她笑嘻嘻地拍著小手,好像小孩子玩過家家似的手舞足蹈:“喂,願賭服輸啊,快,自個兒跳下去,上來還得給你師父我磕三個響頭呢!”

“你……”對座那少年登時臉上血色褪去,探首望了望涼亭之外,但見夜明湖碧水悠悠,波光粼粼閃爍,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有了怯弱之心,耍賴道:“空、空口無憑,你以何為證?誰聽見了?誰瞧見了?嗯?”

“啊哈!你耍賴不要臉!”雲小箐急得一下子跳了起來,伸手指著對座那少年的鼻子:“你好意思麽你?這明明有人親眼看見了!”她說著,又側眼望向身旁‘隔岸觀火’的少

年,求證道:“哎,你也說該句公道話呀!”

“我……”旁邊那少年見二人將目光的焦點齊聚在自己臉上,不由得慌了神。

“子瑉!”似乎唯恐他出賣自己,對座那少年連忙低低呼喚了一聲,略揚起頭來,一雙明目頗具威脅性地直瞪著他,其中又隱隱浮生出一抹苦苦哀求的意味。

“我,我……”那喚作子瑉的少年見了,不覺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下,臨時又換了套說辭,示弱道:“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雲小箐霍然大怒,手指那少年鼻尖,憤然斥責道:“你胡說!你明明就是看見了,聽見了,怎麽能說不知道呢?合著你們兩個還穿一條褲子的,就這麽明目張膽地欺負人!”

“咦,可奇怪了,子瑉說的明明是實話呀,你這小丫頭沒事瞎在這兒嚷嚷個什麽勁兒?”對座那少年得了逞,那氣勢可比方才振作多了,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派頭,雙手環胸,嬉笑道:“你若敢再在這裏無理取鬧,小心我著人將你拖下去打屁股哦!”

“你……”雲小箐又氣又急,偏又無計可施,隻好忿忿然握緊雙拳,迎頭痛罵道:“你混蛋不講道理!欺人太甚!”

對座那少年聞言不氣不惱,反而迎出一張樂滋滋的笑臉,故意逗著小箐玩耍道:“誒,你說這話可不對了,我什麽時候不講道理,什麽時候欺人太甚了?嗯?”

“哼,少來給你姐姐擺譜!”雲小箐‘啪’地一巴掌啪石桌上,又‘哎喲’一聲趕緊縮回來,縮回來是縮回來了,可嘴裏仍舊是一副不依不饒的口吻:“咱們明明說好了的,輸了從這兒跳下去遊泳,爬上來還得跪地上給贏了的跪地磕三個響頭,從今往後見一次叫一次‘師父’,你做猴精耍賴皮!”

聽著她這般孩子氣的‘申討言論’,對座少年不由得仰首哈哈大笑,樂夠了還厚著臉皮回她一句:“我說了嗎?什麽時候說的?人證物證,你也給我拿出真憑實據來呀!”

“你,你,你——”雲小箐氣得直跺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