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綜韓劇]
在路邊停好車,林蓉蓉帶著李潤成踏上台階直奔李景熙的小吃店。李潤成不緊不慢跟在她的身後,嘴巴裏咕噥著他不喜歡小吃攤。聞言林蓉蓉一本正經的強調:“我帶你來的可不是一般的小吃攤,而是‘好吃小吃店’,非常有媽媽的味道!”
‘媽媽的味道?’李潤成呼吸一滯,腳步不自覺的停頓了一下。
“李伯母,還有炒年糕嗎?”隔了還有一段距離,林蓉蓉便揚聲招呼。
正在收攤的李景熙精神顯得有點萎靡,看見是林蓉蓉,還是高興地笑了起來:“是娜娜啊。想吃炒年糕?我馬上給你做。”
李潤成一臉錯愕地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女人,看著她那張無比熟悉卻又極其陌生的臉龐,一時之間猝不及防有些反應不過來。那張他一直偷偷珍藏的照片,那張被爸爸李真彪冷漠撕碎、又被自己撿回用透明膠仔細黏貼好的照片裏,那一個隻能在靜寂無人時悄悄拿出來看上兩眼來想念並怨恨的母親,如今就近在咫尺。
不再是照片裏那年輕美麗的容顏,她的眼角留下了歲月刻畫的細紋,望過來的臉龐帶著疲憊、也帶著親切的笑容,就這般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這一刹那,李潤成的心情非常複雜,既有對被母親自幼拋棄的傷心,也有養父說母親會拋棄他是為了去過更好的生活可怎麽她會生活如此艱辛的驚訝,但更多的卻是看見自己母親生活辛苦而產生的痛心。
覺察到自己洶湧的感情,李潤成很無措難受,無措難受過後甚至感到有些憤怒,‘既然拋棄我想去過上好日子,為什麽你沒得償所願?比起像現在這樣窘迫的活著,我更希望你能夠活得很好。隻有這樣,我才能夠理直氣壯的怨恨你的無情和愚蠢,嘲笑你有眼無珠放棄了我這樣優秀的兒子啊!可是現在……現在這樣……究竟算什麽啊?’
李潤成沉痛掙紮的目光定定地望著李景熙,然後又目光散亂的緩緩掠過攤子的每一處。他沒有勇氣也沒有心理準備去麵對這個無情拋棄自己的女人,他有點害怕從她那裏證實他自己是不被喜愛的孩子。對於‘媽媽’這個稱呼所代表的特定的人,李潤成內心一直渴盼著她的溫柔,所以他不願承認自己竟然沒骨氣的愛著這個拋棄自己的女人。
假裝沒有發現李潤成明顯的失態,林蓉蓉臉上笑盈盈的湊近了小吃攤跟李景熙說話,隻頭部輕搖用眼角的餘光悄悄關注著李潤成的反應。點了兩三樣小菜又說笑了幾句以後,林蓉蓉扭頭征詢李潤成的意見,“你要炒年糕嗎?或者要拉麵?”
反應已然慢了半拍的李潤成怔怔地回望林蓉蓉,將她的問話在腦海裏重複了一遍方才理清她話裏的意思。心中憋著的那股氣緩緩吐出,李潤成壓下心裏奔騰的各種念頭,隨口回應道:“請給我……”他遲疑地掃視了一下小吃攤,“拉麵……”
林蓉蓉看著李潤成無所適從的模樣,突然有些為他感到心疼。看李潤成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沒有做好麵對這個母親的準備。
自相識以來,不管發生什麽情況,李潤成都表現得處變不驚、遊刃有餘。雖然背負著血海深仇,但李潤成內心依然陽光,他總是充滿自信,堅定、沉穩、冷靜、聰慧、善良……這些美好的詞語用來形容李潤成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過分。林蓉蓉還是第一次看見李潤成流露出這樣彷徨失措的表情,那種孩子般的迷茫讓她忽覺心痛。
由於李真彪的謊言,李潤成一直對自己的母親有誤解,從來都是絕口不提甚至在裴食重大叔偶然提起也假裝冷漠的拒聽來逃避內心的真實情感。決定要帶李潤成來見李景熙之後,林蓉蓉並不曾猶豫,盡管她知道李潤成初見李景熙的那刻心底肯定不會平靜,不過此前她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反正按照劇情發展他們也遲早會相見。
可這一刻,林蓉蓉看著李潤成,看著這個男人因為抑製不住的傷心而泄露出的脆弱眼神,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心中不由湧起了一股歉意,再次懷疑自己擅自插手提前改動劇情是不是正確的。
“快去那邊坐吧,好好吃,不夠再叫我做。”李景熙伸手往靠右邊的桌台指了指,遞給林蓉蓉一盤辣炒年糕。
接過盤子,林蓉蓉習慣性的朝李景熙笑著道謝,順手拉李潤成到旁邊坐下,往他手裏塞進一雙筷子,“嚐嚐吧,李伯母做的東西可好吃了!”
李景熙接著將一道又一道家常小菜送了過來,盤碗中的食物冒著絲絲熱氣,菜香飄散在空氣裏勾得人瞬間垂涎欲滴。李潤成雙眼凝望著在小吃攤忙碌的李景熙,默默夾起一筷子小菜送進嘴裏,那是一種他臆想並渴望了二十八年的味道,屬於媽媽的味道。他將那一小口菜含在嘴裏細細咀嚼,好半晌都不曾咽下去。
林蓉蓉抬起眼,不動聲色地瞟了眼麵部表情僵硬的李潤成,思索要怎麽妥善的揭開李真彪的謊言而不過早引發李真彪的敵意,同時還要不著痕跡的讓李潤成了解李景熙的身體狀況盡快去做骨髓配型。
這時,李景熙給李潤成送來了剛剛煮好的拉麵,一麵上下打量他,一麵微笑著問林蓉蓉,“娜娜,這位是你男朋友嗎?長得真帥呢!”
“!?”林蓉蓉正在吃一塊炒年糕,聞言差點兒被滿口的辣椒汁嗆住。她急忙擺手,按著嗓子眼咳嗽了幾聲,嘴裏含混地解釋:“不是、不是——他是我青瓦台的同事李潤成。”
“哦,也是警衛員嗎?”李景熙道,隨即又對李潤成說:“那拜托你以後多照顧娜娜了。”
李潤成勉強牽起嘴角,卻沒有發出聲音。
林蓉蓉望了他一眼,看他依舊是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隻好接過話頭:“他不是警衛員,是我們信息通訊組的……他是特地從麻省理工邀請回國的博士。”
“呀,看你挺年輕的,已經是博士了?”李景熙微微驚訝,緊接著露出笑容稱讚:“也不知父母是誰,一定會為你感到很驕傲吧!”
李潤成剛剛夾起一筷子拉麵的手動作僵固,聽著母親後一句話,他覺得心裏實在是太難過了,無法再忍受!‘不知父母是誰,一定會為你感到很驕傲’這樣的語句,對應著自幼拋棄自己、麵對麵卻不認識自己的母親,這種情景深深地刺傷了李潤成的心靈。
這一瞬間,李潤成感到很辛酸,也很憤怒,從剛剛見麵開始就一直在胸膛裏盤旋的痛苦委屈以及種種複雜得無法區分的滋味,在此刻都化作了澎湃的熱流湧向眼眶,似乎隻要眨眨眼睛,淚水就會不小心奪目而出。
李潤成靜靜地放下筷子準備起身離開,不想身邊坐著的某人卻突然出乎意料地伸過手來牽住了自己的手。李潤成微微怔愣,不由轉眸看向林蓉蓉。
林蓉蓉抓著李潤成的手,但並沒有回頭去看他,而是仰著臉看著站在桌子旁邊的李景熙,一臉關切地說:“李伯母,您怎麽臉色看起來還是不太好?難道,您還沒有去醫院找醫生看看嗎?”
李潤成心裏一動,‘她的臉色確實不太好。’原本想盡快離開的心思淡去,盡管不想承認,但似乎,李潤成也不得不承認,他想近一步了解母親的狀況。
林蓉蓉眼裏的關心和擔憂讓李景熙心裏一暖,她顯得憔悴蒼白的臉上露出親近的笑容,溫和地說:“沒事的、沒關係,就是晚上沒有休息好。”
“李伯母,這樣可不行——您上次可答應了我會去醫院檢查的。”林蓉蓉微微嘟嘴,拿出往昔金娜娜麵對李景熙時偶爾展露的小女孩嬌俏的姿態。
李景熙寵溺地笑笑,語氣有點兒無奈:“這店開在這裏,每天都有許多老顧客要來吃飯的,我哪有時間去醫院?隻是年紀大了容易疲勞,放心吧,沒有什麽大事。”
林蓉蓉哪能輕易放棄說服李景熙去醫院檢查這件事,她此時莫名對李潤成抱著歉意,當然是希望自己可以幫助這對母子,要麽不插手、既然管了那就要做好。
“沒有時間?那……李伯母,就今天吧,收了攤我開車送你們去醫院——正好李潤成之前玩水全淋濕了,剛剛還說身上冷怕是感冒了!”說到這兒,林蓉蓉轉頭望著李潤成,仿佛征詢意見似的問:“可以吧,李潤成?”
李潤成顯得很被動,臉上的神態陰晴不定,最終默默點頭。
有林蓉蓉和李潤成幫忙收拾,碗筷很快清洗幹淨,桌椅也都搬進了店裏。拉下門落鎖,三人就去了醫院。李潤成全程保持沉默,倒是林蓉蓉陪著李景熙去做了必要的一些檢查。事後,林蓉蓉給醫生留下了自己的電話,交代說檢查結果出來了讓通知她。
送李景熙回家的路上依舊是林蓉蓉開車,李潤成獨自坐在後座沒有再說話,靜靜地看著車窗外那川流不息的車輛。林蓉蓉從後視鏡中望了望李潤成的表情,路燈的光線忽明忽暗使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太分明,卻讓林蓉蓉感到莫名的沉重。而從他微微抿著的唇部線條來判斷,林蓉蓉猜測他可能會有緊張和期盼這些矛盾的情緒,這讓她心中低歎。
李景熙住的地方很老舊了,車根本開不進巷子裏去,他們隻能將車停在路口步行進去。李潤成對這片老房區似乎也近鄉情怯,跟在李景熙與林蓉蓉身後東瞄西瞧表情躊躇,抬腳緩緩踏進一座破舊的小院落。仔細打量了這個院子後,李潤成的目光更加沉寂,將注意力放在了李景熙單薄的身影上。
從李景熙家裏出來的時候已是夜涼如水、滿天星光,兩人手裏都提著個大包,裏麵自然是李景熙做的泡菜,林蓉蓉與李潤成一人一份。
林蓉蓉知曉李潤成情緒低落,隻偽裝不曾察覺有什麽不對,嘴裏戲謔著這下子接下來的時間裏李潤成都不會跑自己家跟自己搶泡菜了。李潤成難得的沒有回嘴。
林蓉蓉了解今天的見麵對他是個不小的刺激,在感情上他一時半會兒承受不了,但相信他最後肯定會傾向自己的母親,這是母子天性,是李真彪無法阻隔的。
車緩緩地上了路,坐在副駕駛座上,李潤成轉頭看向正在專心開車的林蓉蓉。他的心情依舊有些激**,但理智逐漸恢複,開始疑惑。暗中吸了一口氣,然後他語氣淡淡地問:“你跟那個李伯母感情很好嗎?似乎不是一般的客人關係。”
“哦,我們確實不是一般關係。你知道吧,我爸爸是警衛員,我就是因為這個才去考警衛員的。而李伯母,她的丈夫也是警衛員,據說後來執行一項秘密任務失去了蹤跡,可能是死了。我爸爸他認識李伯母的丈夫,我父母出事後,李伯母很照顧我,常常給我做菜。”
最後一句,雖然是林蓉蓉胡謅的,不過她說的話真真假假,別說李潤成,就是李真彪來估計也一時無法查證,畢竟當年金娜娜爸爸和李潤成爸爸確實都是青瓦台同期的警衛員。
李潤成的手悄悄握緊,然後又靜靜地鬆開。
林蓉蓉側頭看了他一眼,旋即又專心關注前麵的路況,似漫不經意又或自言自語地嘟嚷:“我真有點擔心李伯母的身體。”
“她的身體一直不好嗎?”李潤成問,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一盞盞燈光,沒有轉頭。
“她最近臉色非常蒼白,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聽見這個回答,李潤成再一次感到自己似乎無法忍受母親那明顯的憔悴,無法接受她竟然過著這種落魄潦倒的生活。兩人之間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然後,林蓉蓉忽然聽到李潤成問道:“李伯母的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潤成沒忘記林蓉蓉某一回說過有個失蹤的孩子。
“哦,那個孩子……我隻聽媽媽說過李伯母生了個兒子後不久,他丈夫去執行任務,隻她一個在家裏照顧孩子。有一天傍晚李伯母將孩子放在木**後轉身去晾尿布——就是我們剛才在院子裏看到的那張木床——就在那個短短的空隙,孩子不知道被誰偷走了,隻留了張紙條說她丈夫死了,也叫她不要再找孩子。後來李伯母四處尋找,那附近的老居民都知道她死了丈夫丟了兒子,人變得瘋瘋癲癲的。”
說到這裏林蓉蓉頓了頓,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道:“周圍的鄰居看她精神都不正常了很可憐她,時常接濟她一點吃的,後來又哄騙她說孩子長大了說不定有一天會自己找回來。李伯母很愛自己的孩子吧,所以才聽信了這沒多少希望的話,漸漸神智清醒重新振作了起來。她守著那個家,每天早出晚歸的擺攤,就期盼著某天能夠真的等到她兒子!就算時隔二十八年,李伯母依舊還在堅守她的希望;我想,人有個盼頭總是好的,就像我也一直等著我爸爸有一天會睜開眼醒來一樣。”
李潤成終於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然後轉頭將目光看向林蓉蓉,眼神閃爍。他的臉色明顯不好,林蓉蓉當做不知原因,隻略微擔心的語氣問:“怎麽臉色這麽差?難道真的感冒了?”
“沒有。”李潤成輕輕搖頭,艱難地壓下就快要衝口而出的哽咽,勉強牽起嘴角裝出輕鬆的樣子。
“你還去我家嗎?要不我幹脆送你回去你家?”
李潤成低低“嗯”了一聲,轉頭逃避的再次望向車外。
看著路上車來車往,李潤成的心底忽然湧起一股淒涼——在他偷偷盼望又怨恨著母親的無情的歲月裏,他的母親竟然是過著這種艱辛的生活在想念並等待著他。
母親她從來不曾拋棄過他而是深愛著他,這個認知反而讓李潤成心裏越發難受!
忽然間,李潤成寧願自己敬愛的養父告訴自己的一切才是真的。他寧願是母親拋棄了他,寧願她選擇忘記自己去過上養父口中那輕鬆愉快的日子,而不願母親是獨居在那破舊的小院裏抱著那虛無縹緲的希望度過了孤獨悲傷的二十八年,等著他回來找她……
林蓉蓉把車開進一個高級住宅區,見李潤成仍然一動不動望著窗外,但對周圍的環境卻似乎毫無所覺。她的心中莫名地浮起憐惜的情緒,‘李潤成他,現在是非常難過吧,一邊是憔悴的母親,一邊是敬愛的養父……如果是我遇到這種事情,一時也無法從這驚人的事實中緩過氣來吧?’
因為心裏裝著事,所以李潤成道別的時候有些失態;林蓉蓉剛走,李真彪再度打來了電話。他指責李潤成不該一意孤行去相信無所作為的法律,說在權利麵前束手無策的正是韓國的檢察官,他們應該幹脆的處決李慶莞。李潤成則反駁說自己決定再相信金英株檢察官一次,堅持認為讓一個人絕對無法得到民眾原諒的辦法,就是經過法律的審判將他的罪行公之於眾。
父子倆開始了一段小小的爭吵,李潤成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暫時隱瞞自己已經見到了母親的事情,他突然感覺在這件事情上,自己也是沒法與養父溝通的。
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李潤成又驚異的發現家裏一片狼藉,裴食重大叔刷卡買了一大堆廚房用品,李潤成感到萬分頭疼無力,偏偏裴食重強調自己是懷著如同母親一般的心情給李潤成做飯,還再一次提到了李潤成的母親,神秘兮兮地說:“你找過你母親嗎,聽說還活著。”
李潤成嘴巴哆嗦了兩下,偏過頭去避開與大叔的視線接觸,雙眼一紅說不出話來。
大大咧咧的裴食重並沒有注意到李潤成的失態,看見李潤成扭頭不搭理自己,裴食重反倒是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訓道:“你怎麽不給個反應啊?你小子,就算她為了過得好拋下了你,但畢竟血濃於水,那是你媽媽啊!”
“大叔……”今天的事情刺激得李潤成恍恍惚惚,這時候聽到親近的大叔如此這般一說,李潤成隻覺得是重重一擊,開口發出的聲音竟然帶了微微地顫抖。
“呃,怎麽?”裴食重這才察覺李潤成神態顯得不對勁,像個痛苦委屈的小孩子。
李潤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地看向裴食重,終究又覺得現在還不能跟大叔說已經見到了母親,隻好改口說道:“我還有事情要做……先回房了。”
裴食重有些怪異地看著李潤成繞開自己疾步逃走的背影,隨即轉身收拾攤了一地的廚具。忽然無意的,他發現了櫃子上李潤成珍藏的那張照片。望望李潤成匆忙離開的方向,裴大叔搖了搖頭:“這小子,刀子嘴豆腐心,真是個老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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