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沫發現絕對糊弄不過去的時候便老老實實的正對著方瑾瑜,一臉假笑道,“我正準備去洗臉,那什麽,歡迎回家?”

方瑾瑜怔了下,一時間,房間裏一片沉默,尷尬,不斷地在蔓延……唐沫正在想著是不是要這樣一直站到吃晚飯的時候,就看方瑾瑜走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看著自己的臉,就在唐沫懷疑是不是臉自己上長了花時,方瑾瑜扯了扯嘴角,發出了評論,“真奇怪。”

唐沫“啊”了一聲,因化妝而顯得更圓的杏眼眨巴了兩下,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很奇怪嗎?”

方瑾瑜麵無表情的點頭,“你還沒見過你的臉成什麽樣了?”

唐沫遲疑的點頭,從剛才到現在,自己完全就是呆愣著被那姐妹兩個折騰來折騰去,偶爾見過一次鏡子裏的自己也沒怎麽看清就被卸了妝重新畫了,說到底,還真沒見過。

“噗嗤……咳咳!”方瑾瑜輕笑出聲,見唐沫懷疑的看過來,便趕緊用咳嗽掩飾過去,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那你也別看了,回來嚇著自己了。”

“不會吧?”唐沫驚悚了,“那,那我去給洗了吧。”

“不許。”方瑾瑜一把抓住了唐沫的領子,硬生生的把準備往洗手間跑的某人拎了回來,看著在自己手裏亂撲騰的女孩,方瑾瑜好心情的掛上燦爛笑容,“走,陪我喝酒。”

唐沫一臉便秘的坐在房頂上,手裏抱著一罐熱過了的果汁,木訥的轉頭過去看身邊神色不定拿了個玻璃杯往嘴裏倒著不明**的男人,然後再木訥的把頭轉回來,開始思索兩人是怎麽發展到了這種情況。

被看到化妝,詭異的在笑,被要求陪酒,跑去了天台,被給了果汁,然後……唐沫低頭看了眼果汁,然後果斷的喝了口,似乎想用口中的熱量證明自己沒有穿越到另一個平行世界。

“我之前一直搞不懂。”一聽方瑾瑜開口了,唐沫立刻豎起耳朵關注老板的發言,“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跟我結婚。”方瑾瑜斜過眼睛看了唐沫一眼,然後眯著眼睛笑了,“能讓我困擾這麽長時間,也算是種特殊能力了。”

“那你現在搞懂了麽?”原不指望能得到回話的方瑾瑜聽到唐沫的搭話,有些驚訝的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笑著扭過頭去,看著不遠處的葡萄藤,抬起手腕喝了口酒,“沒啊,但是,我不急了。”

唐沫盯著麵前的一小塊地麵,然後……默默喝果汁。

見唐沫不說話了,方瑾瑜也不惱,慢慢地說:“我們都不是什麽運氣好的人,我受盡冷眼嘲諷,拚盡全力登到了現在的位置,你幼時失去雙親,努力活到現在,如果硬要分個高下的話,你恐怕比我更能感受到人間冷暖,至少,我做不到你這樣放得下。”

唐沫手中的易拉罐發出‘格拉’的聲響,仔細看去,那手指攥的已經發白

。方瑾瑜抬頭看著星空,“我們這樣的人,從來都不去相信別人,也不敢相信,生怕一個疏忽,便是萬丈深淵。”又準備喝酒的時候,發現杯子已經空空如也,便直接拿起酒瓶,往嘴裏倒了進去。

唐沫這才看清那酒是度數高的洋酒,而且方瑾瑜幾口下去之後,已經隻剩一小半了,再看男人,素來清明冷酷的眼睛四周已經泛起了紅色,眼中也隱隱有一些水光,明顯是快要醉了。

唐沫清了清嗓子,“呃,小酌怡情喝多傷身,醉了就不好了。”

方瑾瑜笑笑,眼中有一絲迷茫,“醉了好啊,醉了後就不用想很多東西了。”他看向唐沫,“你難道沒有什麽都不想想的時候嗎?”

唐沫恍然有種小學時老師找同學談心的感覺,點了點頭,“想太多,累。”

“所以啊。”方瑾瑜笑出聲來,“偶爾這麽放鬆一下也很不錯啊。”

兩個明天要結婚的家夥坐在天台上一人喝酒一人喝果汁聊天談心叫做放鬆?唐沫發覺自己跟不上方瑾瑜的腦波長,於是繼續看星星發呆。

“雖說我總是被他們稱作是工作狂,可我總歸不像他們說的那樣真是工作機器。”方瑾瑜輕笑道,“所以做不到真的不受外界的影響,你說,一直被你信任的人突然反手給了你一個耳光,你能還保持淡定?”

還來?唐沫抽了抽嘴角,方瑾瑜今天到底是受什麽刺激了,難不成他還有結婚恐懼症?腦子裏想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還是老實的回答道,“不能,但我也不會再去咬他一口。”

方瑾瑜歪過頭來,唐沫都能感覺到他臉上的熱量,一轉臉便看到了男人黑沉沉的眸子,“為什麽?你會這麽大度?”

唐沫趕忙轉回去,“跟他較勁才是真正輸了吧,用那種下三濫手段的,我可沒有興趣拿這件事再跟他糾結,要做的話……”平日裏的笑在女孩臉上煙消雲散,眼眸中的冷意與血腥令有了幾分醉意的方瑾瑜都覺得周身一寒,“不直接打七寸怎麽對得起他的饋贈?”

方瑾瑜直直的看著唐沫,似乎是第一天才認識她那般,忽而笑了,笑的連眼角都染上了濃濃的笑意,“唐沫啊唐沫,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才是那個最決絕的人啊。”

唐沫輕笑一聲,“方總放心,我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和某些人不一樣,所以,咱們還是相安無事的處上個幾個月然後說拜拜的好,你說對嗎?”

“可我現在不想跟你說拜拜了。”方瑾瑜突然把臉湊到唐沫麵前,“你對我來說絕對不隻是個合同對象,那種熟悉感太濃鬱了,就算我沒有恢複記憶也能察覺得到,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對不對?”

唐沫身子後仰,避開他的注視,移開視線道,“你想多了。”

“我沒有!”方瑾瑜死死的盯著唐沫,“我們到底是什麽關

係?鄰居?朋友?親戚?”方瑾瑜的聲音越來越輕,眼神也愈發的迷離,“發小?還是我……的人?”

“什麽?”最後一句話唐沫沒有聽清,剛反問了句,一個軟軟暖暖的東西便蹭過了自己的嘴唇,伴隨著一句含糊不清的呢喃,唐沫右半邊身子上添了份不輕的重量。

唐沫雙目圓睜,愣愣的盯著前方的葡萄架子,左手不自覺的一直在用力用力,直到……“嘶!”一陣刺痛感從手心傳出,唐沫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剛才因用力過大,那飲料罐子已經被自己完全捏扁,突起出直直的戳進了手心裏,一片鮮紅正從那裏蔓延開來。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唐沫笑了起來,雖然神情失去了冷靜,可依舊把聲音控製在不吵醒方瑾瑜的程度以下,笑著笑著,大滴大滴的**從空中砸到了腿上,手背上,開出一朵一朵的水花。

把手塞到嘴裏咬著,強迫自己不發出嗚咽,可那壓抑不住的聲音卻依舊飄散在了夜色裏,如泣如訴,“你這樣,讓我怎麽辦?我不想……就像開始那樣不行嗎?不要……這樣……”

方瑾瑜醒來的時候,麵前一片滿天繁星,迷迷瞪瞪的眨了幾下眼睛,才剛一動,就覺得腦子裏好像是被幾十頭大象踩過那樣。掙紮著坐起來,環顧四周,發現還是自家的天台上,而自己卻由不遠處的吊椅上轉移到了……方瑾瑜摸了摸身下軟綿綿的東西,似乎是一床墊子,摸摸身上,也蓋著被子,似乎挺眼熟。

於是,難得醉一場的方總被眼前的一切搞迷糊了,坐那呆了片刻,直到一陣夜風吹來把他吹得一個激靈才猛然回過神來。想通了的他露出了一個無語的笑容,這種辦法,除了那家夥沒人能想得出來,從地鋪上爬起身來,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方瑾瑜快步的往自己房間奔去,他可沒神經到醒了還在樓頂吹冷風。

進門前看了眼隔壁的房間,黑漆漆的一片,裏麵那人似乎早都睡了,方瑾瑜失笑,沒想到到最後還是這丫頭最沒有心思的能呼呼大睡,停了片刻,方瑾瑜便轉身回了自己臥房,開了壁燈打算收拾一下再睡一覺時,卻發現自己襯衫肩膀處有一塊汙漬,細細一看,竟然是血跡!

方瑾瑜心中一緊,自己那時是徹底醉了,平日裏千杯不醉的他卻因為自己的內心而醉了個透徹,隻記得在跟唐沫說話,可到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耳邊似乎是有人在說話,可說的是什麽也記不起來。

捏著襯衫,方瑾瑜神色不住的變化著,末了,歸為一聲歎息,心裏的一些虛虛晃晃的想法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歸為了實質,躺回**的時候,在意識到自己今晚恐怕睡不好的同時,也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方瑾瑜把臉埋進鬆軟的枕頭裏,苦笑著承認,這個人,不管她以後會在自己生命裏扮演什麽角色,自己恐怕都放不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