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蓋世英雄(二十四)

百合聽他說得簡單直接,忍不住逗他:“你娶?你拿什麽娶我呢?”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想要什麽自己拿。”張洪義這話脫口而出,心裏又漸漸安定了:“那什麽葉世子,葉家,也不是生來就是候爺的,我還年輕,你咋知哪一天我也不讓你穿上綾羅綢緞了?”他說完這等話,漸漸的又恢複了之前的自信,嘻皮笑臉的:“到時銀子給你花,買幾個小丫頭侍候著你,什麽也不幹,光守著我了!”

“買幾個小丫頭侍候我,還是侍候你的?”百合問了他一句,他就像是被戳中了逆鱗的魚似的,一撲騰跳了起來:“當然侍候你的!你又想冤枉我,隨便給我頭上扣盆子了。”

“那不是你自己說的麽?什麽也不幹,光守著你了,你有什麽好守的?”他這樣的反應很好玩兒,像逗貓似的,張洪義早沒了之前失魂落魄的模樣,大聲道:

“守著我,當然是怕我被你打跑了,除了我,還有誰能扛得住你這麽打法?早給打死了。”

“以後買幾個丫環,再也不要你煮飯了,她們侍候你,你就侍候我……哎喲哎喲,媳婦兒別揪耳朵。”伴隨著慘叫聲中,兩人影子月光下越拉越遠,張洪義走得快了許多:

“……輕點兒輕點兒,我侍候你,我侍候你祖宗。”

“穿粉紅色的緞子,紅色的配你,紫色的也好看……以後一樣買一堆。天天衣裳不重樣兒的,讓那狗東西掌櫃狗眼看人低,不給我碰絲綢緞子,我媳婦兒什麽不配穿?天上織女織的布都能穿得!”

“讓你穿漂亮的繡花鞋,鞋麵兒上有絹花的,串了珠子,走起來一晃一晃……”

他嘴裏說著憧憬以後的話,仿佛身上充滿了幹勁兒似的,這一條路也不見遠了,百合聽他說著以後。又聽他講著要給自己買這個買那個。被他這樣一搖一晃的,睡意倒是湧上來了。

張洪義身材結實,體力又好,百合趴在他身上。他背得穩穩當當的。他說的話雖然是幻想。可卻帶著一種感染人心的力量,他將自己托得很牢,趴在他溫暖結實的背上。很容易讓人感到安心,百合在他一搖一晃之中,緩緩睡著了。張洪義昨日想著今天要出門兒,吵得她半晌沒睡著,今天起得又早,出來還走了半天,這會兒一睡去,均勻的呼吸灑在張洪義脖子間,他感覺到了,心裏慢慢的就軟了下來,仿佛刷了一層蜂蜜,又軟又甜的。

以前她是不是什麽葉世子的未婚妻,又有什麽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現在在自己背上了,他現在不如別人又怎麽了?英雄不問出身來路,葉世子的祖輩英雄,人家能白手起家,不代表自己不行了,他有的是力氣,隻要想幹,也不一定以後就比葉世子差了,說不定以後他的兒孫,也是世子呢。

張洪義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他不想將背上睡著的姑娘吵醒,挑了安靜而又平整的路走,可是那心裏軟軟的,卻又總想要說些什麽,哪怕她睡著了聽不到了。

“最重要的,是要辦婚禮,請媒人重新來過禮的,穿大紅喜袍,頭上戴蓋頭……”別人有的,她也要有,人家沒有的,他也要給她!總有一天,他要讓這些看不起她的人,認為她嫁給自己便像是罪該萬死的人,清楚的看到,她嫁給自己,並沒有嫁錯。

百合醒來時,睜開眼睛已經在家中了,屋裏靜悄悄的,沒聽到張洪義的聲音,她睡得沉,張洪義什麽時候回來的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他給自己洗過了臉和腳,連頭發都拆了,衣裳也脫了她卻不知道。就著月光,她看到對麵床鋪上冷冷清清的,沒有人影,張洪義不在屋裏,這夜半三更的,倒是稀奇了。

剛剛睡了一會兒,此時也不太困,百合披了衣裳翻身起來,外頭廳堂大門沒鎖,油燈也沒點,她摸索著出門,就聽到院門外有男聲哆哆嗦嗦的道:

“……大哥,機會可隻有這一回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剛剛也跟你說過了,你那小娘子出身富貴,前一個未婚夫又非池中物,大哥你想要她心甘情願跟你,沒半點兒本事怎麽成的?你若沒有地位,她始終不會心甘情願跟你的,鄧大知州招人呢,你若想好了,回頭兄弟幾個將名報上了。”

張洪義沒出聲,百合剛剛離得有些遠,這兩人說話又細聲細氣的,聽不太清楚,等她走近了,隻聽到張洪義沉聲回:

“容我思索,明日給你答複。”

那頭聽他這話,知道他嘴上雖然不說,但恐怕心裏應該是應允了,不由長舒了一口氣,連連就道:

“正該如此的,大哥,那麽這樣我便告辭了,你快些。”

“嗯。”這會兒的張洪義語氣裏沒有平時的嘻皮笑臉了,反倒說不出來的嚴重,百合聽得心頭有些不對勁兒,喚了一句:

“張洪義。”

“哎,來了!”他聽到百合的聲音,慌忙探了頭進來,那外麵的人喚了句‘嫂子’,一溜煙兒的便跑了。

張洪義縮頭縮腦的從外麵進來,身上披著襖子,看百合出來,他皺了皺眉:“怎麽睡得好好的,起來了?我說話擾著你了?”

“睡醒就起來了,剛剛外頭的是誰?”

百合打了個哈欠,問了一句,張洪義停了好一會兒才答:“葉二,來給我道歉的,夜裏風大,回屋吧。”他順手拴了房門,拉了百合就要朝屋裏走,嘴中念念叨叨的說她下床凍了腳,仿佛之前的嚴重認真好像是百合錯覺似的。

第二天他幾個結義兄弟來了一趟,幾人一塊兒約著出了門,百合問了他去哪兒,他死也不說,隻是從這一天之後,張洪義仿佛就有些變化了,他平時盯著百合傻看的時間多了,有時被他纏得煩了百合伸手打他時,他也不敢躲,還理直氣壯的:“自己媳婦兒,憑啥不能看的?”

大年三十很快到了,以往張洪義一個人冷冷清清過年,今年家中有人了,百合早早就準備了菜,一來是替他祭祖宗,二來兩人也是要熱鬧熱鬧的,提前幾日百合甚至就將花生、杏仁兒、蠶豆等零嘴兒準備好了,花了不少錢,可張洪義卻像是很高興似的,當初買的那匹青色的布,百合也做好了襖子,大年三十拿出來時,張洪義整個人都愣了:

“給我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這輩子還沒穿過新衣裳呢,當初父母在世時,一般父親穿舊的給母親,母親穿舊的再給他,輪到他時,哪怕就是一件舊衣,也很有一種激動感的。可是自從父母過世,這種激動感已經很少有了。

兄弟們對他也不差,可畢竟大男人,很難注意到他衣裳合不合體,頭發亂不亂了,也不會顧他冷不冷餓不餓,最多大家隻會相約喝酒,有麻煩了一塊兒上,有問題了一塊兒忙。百合遞給他的新衣裳,是張洪義有生以來收到過的第一件新衣,那種意義是不同的。

明明她可以自己先給她自個兒做,可她偏偏先給自己做了,還之前躲著不說。張洪義這兩天心中裝了事兒,也沒注意到她的變化,直到此時才發現了,他整個人都有些傻了眼,衣裳貴不貴重倒是在其次的,關鍵是那種被人記掛在心裏的感覺,卻讓他心裏說不出的百般滋味兒浮在心頭。

“試試看,大小合不合。”百合要讓他脫了外套穿上,他整個人都傻了,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傻愣愣的盯著她看。百合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拉他腰間汗巾,他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本能的抓住衣裳,那眼珠抖啊抖的:“媳婦兒……”

平時百合打他罵他,可是關鍵時刻心裏有沒有他,一看就知道了,她嘴上不說,卻又比那些能哄會道的更讓人動容,張洪義嘴唇哆嗦著,一句完整的話說不出來,嘴裏來來回回的隻喊‘媳婦兒’,喊得百合煩了拿手抽他,他像是被打傻了,也不像平時那樣‘哎喲’的慘叫,反倒‘嘿嘿’的咧嘴笑。

衣裳穿上身倒是合適,百合早估摸到他身段高,特地將襖子做大了,一大卷布,他一個人便用了大半。百合替他穿上了,腰身有些鬆,可是拿汗巾捆住便也不顯了,倒是腋下有些緊,她比劃了一下,將尺寸記在心頭。

張洪義有些稀罕的摸著衣裳,那密密實實勻稱的針腳看得他心中軟得似是在滴出水來,襖子她縫得十分仔細,一點兒漏針的地方都沒有,當初他得一件修改過的衣裳便已經激動得好幾天睡不著,此時得了這樣一件新衣裳,張洪義摸了又摸,伸手就想脫:

“擱著吧,現在穿可惜了,等下回咱倆成親時再穿。”他有些舍不得穿上了,這件衣裳是百合第一次給他做的,他要好好存放著,以後傳給子子孫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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