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求如意郎君(二十八)
火大之下段桂蘭無法無天的性格又體現了出來,她連圍裙都沒脫,提了火鉗便殺到了約沈騰文的朋友家中,逼問出了他們的下落,這才有了後來大鬧春風樓的事兒當時她衝進春風樓裏,見了這些勾人家丈夫的不要臉的女人便打,鬧得正歡時,沈騰文出來了,段桂蘭撲了上去,結果卻反倒被沈騰文打了一個嘴巴子,兩人最後被春風樓的人叉了出來。
因為鬧了一場的緣故,好些姑娘挨了打,一些桌椅器皿等物也損壞了,春風樓裏的人便找上沈家門,要求她賠償,沈母這老東西哪兒願意替她賠償,當即便將她恨毒了,隻說家門不幸,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並直言說這銀子不會替她賠,若是她找不到有人替她賠償,沈家便會休了她,又說她嫁人兩年,如今肚皮還沒個動靜。
到了此時,段桂蘭才真正知道害怕了,她當初嫁人已經是個笑柄,若是再被休,到時還能往哪兒去?
關鍵時刻,她想起了劉氏,想起了當初在自己鬧了畫春坊之後替她賠了銀子的娘家,既然這事兒都已經有過一回,若是再有一回,劉氏未必不肯幫她。母親一向疼她,以往她無論闖了多大的禍,劉氏總會替她解決的,抱著這樣的念頭,段桂蘭尋找到當初劉氏租憑的房子,可惜被人告知劉氏早已經搬了家,段桂蘭又一路打聽了兩日,並跟沈家說自己這事兒會回娘家想辦法,讓沈家給她幾日時間。又做了各種保證,才換來了暫時的安寧。
直到今日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劉氏,又知道自己的娘親開了這樣一間大鋪子,段桂蘭激動得很,將沈家對自已的壞以及自己目前的處境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才抽著鼻子道:
“娘你說,我怎麽懷孕?那姓沈的根本不碰我,拿我當成洪水孟獸一般,我怎麽可能懷得了孕?若這樣的情況下要是懷了,可不是給沈家送現成把子?他們就是故意欺負我的!”她說完。又哭了兩聲:“現在這樣的情況。若是娘不留我住下來,我根本沒有地方去,那春風樓的賤人們找著我要還銀子,沈家又見死不救。我哪兒有錢?娘現在開著鋪子。可要救救女兒。”
劉氏被她這樣一說。心中真是啞吧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這鋪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剛剛百合就已經說得很清楚。就是段桂蘭想要留下來百合都不肯,更別提要替她出銀子填這窟窿了。若是自己的鋪子,得知女兒日子過得這樣艱難,劉氏少不得會幫她一把,可現在她心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嘴裏連連歎息:
“怎麽回事?你當初就犯過一回那樣的錯,怎麽又犯了,這可如何是好?”
“有什麽好不好的?”段桂蘭眨著眼睛,擦了一把鼻涕:“我是娘的女兒,娘又沒半個兒子,以前你也說過,一碗水要端平,家裏有的一半給我,一半給姐姐,現在我還沒要一半呢,就隻是要一點銀子,娘難道就這樣舍不得了?”
百合在一旁聽得冷笑了兩聲:“段家的產業,不要說給你一半,娘可是全都給了你,這裏的一磚一瓦都是我自個兒掙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段桂蘭,你當初搶走了娘的寵愛也就算了,後來沈騰文那樣的廢物也被你搶去,如今連我的店鋪你也要搶了?”她說完,隨手拿起了一旁桌子上擱著的木尺子。
段桂蘭一看到百合這動作,便嚇了一跳。當初她也是被百合收拾過,也正是因為被百合拿這樣的木尺子打了一回,憤怒之下她才想起要跟蹤沈騰文,想瞧他笑話,結果惹出這樁官司的,此時看到百合動作,段桂蘭下意識的便要躲到劉氏身後去,整個人都呆了,還有些不信百合說的:“你騙人。”
一個女人家,怎麽可能憑空弄得出這樣一間鋪子?當初段氏布莊還是段父死前攢下來的,她不相信百合辦得成。
“我也不跟你多說,要銅錢一文沒有,要飯去隔壁家去,若是要將娘接走,你請隨意。”百合說完,指了指後頭:“繡娘很快就能將娘幾件衣裳撿出來,隻是我話說到這兒,我不是兒子,原本也沒有要撫養母親的義務,你不走便罷,若是你這一走,你在外餓死渴死,以地為床以天為被,我都是不會管的,這門你若踏了出去,便不要再回來,回來我也會趕你出去。”
若是以前劉氏還當百合嘴裏說得這樣狠,實則是不敢這樣做的,但自從出了小女兒的事後,百合對她便極其冷淡,之前她在病中時,若是發了脾氣不肯吃飯,百合就再也不做,劉氏說實話還真有些怵她。此時聽百合說得不客氣,劉氏也有些害怕,她雖然心疼小女兒,可事到如今,她自個兒年紀已經不小了,尤其是這兩年總是感到身體大不如前了,以前還想著要靠小女兒與小女婿。
可此時看來,段桂蘭婚後性格半點兒不知收斂,跟夫家鬧成這樣,沈騰文那樣一個讀書人對自己的媳婦兒都能動手,他現在這個模樣,往後有沒有出息還不一定,但哪怕他就是有出息了,一個跟妻子關係並不佳的人,連媳婦兒都不會善待,更不會善待媳婦兒的母親。
劉氏思來想去,發現當初自己那樣對待的大女兒,如今卻是自己老年唯一歸宿,這個大女兒既說過了話,肯定是會要奉送她到百年的,可若是跟了段桂蘭,以後過什麽樣的日子便不好說了。
指不定百合所說的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餓死街頭的事兒真有可能發生。
這樣一想,劉氏也不想跟段桂蘭走了,她今日是不能隨段桂蘭離開的,但讓她不管小女兒,她又做不到。猶豫了好一會兒,劉氏才咬了咬牙:
“桂蘭,姑爺當初看起來文質彬彬,興許其中是有什麽誤會,再加上你年紀不小了,這樣大的姑娘,怎麽總還與當初在娘家時一般,又鬧到別人家裏去了?你要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門樣樣難……”
此時劉氏說得苦口婆心的,可段桂蘭卻根本不想聽這些:“娘,我以後都聽你的,以後都聽你的行不行?現在還是先將我這難關過了再說吧!”
她說得這樣輕鬆,可劉氏哪兒來的銀子?
“我覺得沈家也未必那樣不講道理的,你既然嫁了人,這些道理,自然也該夫家來教你,這樣,我與你一塊兒回去好好跟沈家人說,讓她們不要趕你出來。”劉氏疼了段桂蘭十幾年,如今雖然仍是心疼,卻也有心無力。這是段桂蘭頭一回在劉氏這兒沒有得到有求必應,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看到百合冷笑著趕她出去,她尖叫著不肯走,伸手扒著櫃台不想離去,百合卻拿起手裏的木尺,重重一下‘啪’的一聲便敲在了她指頭上。
十指連心,百合力道不小,這一挨了打,指骨都仿佛被敲裂開來似的,段桂蘭下意識收回手,百合已經拉了她手臂,推她出去,她想要掙紮著伸手去抓百合的臉,那手剛一伸出去,卻被百合抓住,反手便擰到了她背後,將她按倒在地。
“疼,娘救命。”段桂蘭本來還以為自己今日回來是得救了,以為娘家發了財,往後沈家不敢再小瞧了自己,沒想到娘家的凳子還沒坐熱,便被百合趕了出來。
劉氏根本不敢來救她,隻急得在一旁跺腳掉眼淚,百合將她推出門,也不管周圍人伸了腦袋來看,她一腳踢在段桂蘭後腰上,踹得她踉蹌著腳步摔了出去,‘噗通’一聲趴在地上了,百合才將手裏木尺拿在掌心中敲了兩下:“滾遠些。”
“始終還是姐妹……”當初劉氏說起來那樣理直氣壯的話,此時在衣食住吃等全靠百合的情況下,這話也說得小聲了,百合壓根兒沒理睬她,劉氏便不敢再開口了。段桂蘭開始還想著劉氏不可能會這樣對她不管的,她想過要衝進店鋪裏來,卻又被百合打了出去,她守到天色發黑,店鋪即將要關門了,劉氏被扶進後院,沒能給她送來一碗吃的,店鋪關門了,眼見天色都要黑下來,再過不久便要宵禁,她一個女人還在外麵流**十分不安全,段桂蘭才意識到百合是鐵了心不會放她回去了。
原本她以為自己哪怕是跟百合打鬧過,搶了沈騰文,可段桂蘭始終覺得親人會一直包容自己的,從小到大她闖了那樣多的禍,劉氏罵雖罵,可哪一回不是幫她收拾善後的,這一回卻到底是不行了。她無處可去,也隻得朝沈家走。
而劉氏這邊在小女兒走後,卻開始發起了脾氣,百合做好了飯,她卻心裏不舒服沒有吃,百合也不管她餓不餓,劉氏不吃,她還多吃一些,將飯菜吃完,把門一鎖睡覺了,一點兒沒有要安撫哄著劉氏的意思,倒是將劉氏氣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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