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廢的皇貴妃(十六)

這個人以前倒是沒有注意,興許是陸太後不敢用宮中的人,而使陸家新送進來的人手。

百合看到這樣的情景,忍不住便微笑了起來。蘇荷有了競爭對手,這對她來說,可真是一樁好事。興許是隔著人群都察覺到了百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蘇荷下意識的轉頭來看,百合與她目光碰撞,並沒有挪開臉,反倒衝著蘇荷勾了勾嘴角。看人的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反倒是蘇荷在看到百合的神情之後,有些狼狽的將頭別了開去。

太後一路奔波回來也是累了,因此打發了前來請安的百合,又由人扶著上了軟轎裏,一個多月之後,京中發生大事兒,高家凱旋而歸,而高老將軍果不其,戰死沙場,馬戈裹屍。

聽到這個消息時,據說高氏當即便昏厥過去,還請了醫女,皇上也去看望了。

昭儀高氏恢複德妃之位,高老將軍受封建威大將軍,追諡長平候,風光大葬,再賞雲綿十匹,玉如意一對,珍珠十斛,以及珠寶玉器美人兒若幹,賞賜似流水一般的抬進高將軍府裏。若是之前沒有發生高氏掌括雲貴人,使柳婉儀小產之事兒,恐怕樣的虛名對於高家來說便算不得什麽了,可正是因為高氏之前謀害皇帝子嗣之故,因此高氏不追其責,並對高老將軍如此封賞,高家自然感恩戴德。

這個年過得眾人心中各是百般滋味兒,百合前去鳳鳴殿請安時。高氏已經被解了禁足,可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歡喜之色,她瘦了許多,臉上顯出憔悴神色,穿著青色繡茶花的衣裳,神情有些嚴肅。哪怕是才剛死了爹,宮裏忌諱依舊穿不得素服,隻是首飾打扮上少了許多。

百合進來時,她平靜的起身問了安,仿佛當日皇帝那一巴掌。將她打得乖了。以前身上的傲氣與嬌縱都褪了個幹幹淨淨。

賢妃隨百合後腳進門,柳婉儀緊隨其後,進門便看到了德妃,那雙眼睛裏似是要噴出火來:

“德妃姐姐看樣子最近氣色倒是好了些。聽說皇上因為高老將軍之死對姐姐百般關照。難怪姐姐如今這副榮光煥發的模樣呢。”她說話時聲音嬌嬌軟軟的。可話裏的意思卻是如刀子一般,不動聲色的割了德妃一下,德妃才剛喪父。氣色如何好得起來?更何況她之前因為謀害皇嗣而被永明帝禁了足,如今柳婉儀故意提起這事兒,又說永明帝對德妃百般關照,可笑的是高家因為德妃之故,立了大功卻沒得到什麽實質性的封賞,反倒是德妃隻是複了妃位罷了,也實在是太得不償失了些。

柳婉儀失了孩子,心中自然痛恨,可德妃這口窩囊氣也是忍了多時。若依她以前脾氣,柳婉儀這話一說出口,兩人少不得又得大鬧一場,可這會兒柳婉儀話都說完了,正等著德妃還嘴時,德妃卻隻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哪有柳婉儀氣色好?小產之後身子虛,是該多用些補品的,本宮回頭便差人送些上好的藥材到柳婉儀宮裏,算是本宮的一點兒心意了。”德妃說完這話,又看了柳婉儀一眼:“隻是也不怪本宮說妹妹,你身體還未大好,初春時節天氣還冷得很,又何必逞強出門呢?若是實在受不住,向太後請了安,太後那樣仁慈的人兒,想必也不會為難你,定會允你在宮中多休息幾日的。也免得出外奔波,若是受了風寒,往後影響了身體,子嗣艱難,可真是罪過了。”

鳳鳴殿裏的宮人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個個都如木雕一般站立著,德妃的話讓柳婉儀牙齒都咬了起來,半晌之後她冷笑了兩聲:“德妃姐姐好利的一張嘴兒,妹妹真是受教了。”

兩人這番交鋒,百合如同沒聽到一般,隻安靜的坐著,賢妃眼中帶著譏諷之色,看著眼前這場鬧劇。

內殿裏一直沒有響動,外頭安靜異常,坐得久了,難免就有人開始目光往太後所在的內殿中探了過去,那裏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兒響動,約一個多時辰以後,柳婉儀漸漸坐不住了,正欲開口相問時,臉色有些蒼白的陸太後才在貼身女官的扶持下出來了。

“太後可是鳳體有恙?雖說如今已經立春,可是天氣仍是寒冷,臣妾那裏有幾張紫貂皮,是兄長幾年前在塞北出征時,獵到的珍貴之物,若太後不嫌棄,臣妾讓人製成大氅送給太後,保暖驅寒可是上佳呢。”眾人請完安後,德妃上前向陸太後討好賣乖。

她這話一說出口,賢妃與柳婉儀二人都是一臉不齒又嫉妒之色,陸太後頓了頓,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

“難為你一片孝心,興許是天氣寒冷了,宮裏又太過冷清,昨夜裏應該是受了些涼,今日頭暈眼花的,險些起不來了,早膳也用不下。”她說完,那雙秀氣的眉毛就皺了起來,伸手捂著胸口兒,一副難受得緊的模樣,看得德妃又是好一陣表關切:“如今宮裏離不開太後,您應該保重鳳體才是。”

“哀家身邊的阿季恰巧精通岐黃之術,昨夜把了脈,說是好好將養,不出幾日便可安好的。”陸太後歎了口氣,宮裝斜襟領口從她脖子處交叉而過,那深紫色的衣裳襯得她那細長的脖子肌膚白皙細嫩,如同一塊無瑕的美玉一般,百合注意到她喉間輕輕滾動了兩下,顯然是在吞咽口水,陸太後氣色確實有些不太好,這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娘娘保重鳳體。”

陸太後點了點頭,隻是很快的又打起精神:“如今天寒地凍的,哀家早起也受了寒,明日起,你們也不必再來鳳鳴殿了,等到一月頭過去,天氣稍好些再來請安吧。”

眾人自然又是謝陸太後體恤,陸太後顯然不太想說起她身體不適的事兒,又換了個話題:“二月十二是花朝節,過年時宮裏倒顯得冷清。今年會計詞來人回過,說是不少稀奇花兒現在長得枝繁葉茂的,如今已經結了嫩芽花苞,恐怕花朝節時是開得正好的時候,到時搬了花去禦花園中,大家撲蝶賞花也好。”

宮裏日子難熬,皇帝隻得這麽一個,女人卻有不少,哪怕就是將皇上劃成兩半也不夠人分的,大多數人的時間都是年複一年熬過去的。上回賢妃開玩笑說是要學個東西打發時間,那會兒她雖說是用了學琵琶當借口,可未償說的話又不是真的?再加上永明帝人還年少,同樣的他的妃子年紀大的也不多,最大也不過就是德妃,開年之後剛是二十的年紀罷了,正是性情活潑的時候,平日熬在宮中如同養老,現在太後要辦花朝節,眾人都有些興奮。

更何況花朝節是太後所辦,皇上哪怕是對這些這女孩兒家的玩意兒沒有興趣,也會給陸太後臉麵,到時必會出現。自從高老將軍靈樞抬回京裏之後,興許是憂傷高老將軍之死,皇帝進後宮的時間已經大為減少,一個多月時間中除了偶爾去德妃的宮中看看她之外,除此便幸了兩個美人兒,一個才人之外,便再也沒有翻過牌子了。

這可不太正常,永明帝喜好美色,未登基前也是雨露勻沾,哪怕當初就是不進周百合的院子,也會選了其他宮人拉上床,他正值年富力強之時,竟好似對女色失了興趣,眾人心頭都在著急,隻是憋著嘴上不說,平時還會熬些湯水讓人送到太極宮,隻是都被永明帝打發回來了。

如今能有一個正大光明看到皇帝的機會,哪怕就是這回才剛被喝斥過的德妃都已經有些歡喜了。

眾人唧唧喳喳的討論了好一會兒,陸太後顯然之前是強打了精神,這會兒已經有些累了,因此要打發了眾人回去,她起身時有意無意看了百合一眼:“今日貴妃倒是沒怎麽說話。”

她臉上帶著笑意,目光溫和,百合卻歎了口氣:“臣妾隻是想著,臣妾的慕北若是還在,要是知道太後要辦花朝節,不知該有多歡喜了。”她將梁慕北一搬出來,陸太後自然對她不說話的情況無話可說,德妃等人既是幸災樂禍,又是有些痛快,柳婉儀假惺惺的就道:“娘娘何必在意?娘娘人還年輕,往後有的是機會再懷身孕的。”這話是當初陸太後用來安慰柳婉儀的,如今她倒是拿這話來擠兌百合了,百合看了她一眼:“柳婉儀倒是感同身受。”

一句話戳到了柳婉儀的痛處,她說話時隻圖傷人痛快,卻忘了自己也剛小產不久,這會兒被百合一提,自然想起了自己那個還沒成形的孩子,自找了個難堪,臉色就白了。

“好了,哀家也乏了,你們回去吧。”柳婉儀不說話了,陸太後才說了一句,並轉頭看了一旁的蘇荷一眼,蘇荷接到她這個暗示,將頭低了下去,送眾人出鳳鳴殿時,就是蘇荷送一行人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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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號的更新晚了。。因為我有點事出門忙了,回家時晚了。。對不起大家,對不起給我投票的小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