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過往

咖啡館偶遇劉海的事,陶蔓靈一直耿耿於懷,一方麵請求忙碌的大哥幫忙查探劉海的真實身份,另一方麵派張嫂和徐婆子盯緊公館裏的劉海。十月末,學校摸底測驗的時候,金管會抓了幾個投機倒把的商人狠狠治理,並且對於平價出售物資的商戶列有一係列的優惠政策,‘打一棒再給個甜棗’的方法立杆見效,眾多囤貨商戶見風聲不對紛紛平價出售手中物資,管轄區物價開始回落。以李係為表率,桂係和吳係紛紛效仿,到十一月份的時候大夏國物價終於‘冷’了下來。

成績出來的時候,終於閑暇下來的陶父自然關心,成績不上不下,在水平級別高的聖約翰很不錯了,何況又是一個女孩子。陶父滿意的點頭,不愧是她的女兒,以前沒什麽基礎能考成這樣算是奇跡,看來從前對她過於放鬆了,陶蔓靈在陶父心中的期待值立即升高一大截,盤算著如何把她培養成大夏國第一才女。

陶蔓靈為了這次考試下了狠功夫,聖約翰的風氣是靠能力說話,上次蘇大奇的事兒她逃過一劫,並不代表她可以一勞永逸。陶蔓靈明白要想在聖約翰得到真正的尊重,必須要拿出自己的實力,這些成績是她熬夜死記硬背很久的結果,查察就會發現她文史類的幾乎滿分,數理類的分數低的離譜。總算是鬆了口氣,沒辜負父親的期望,還好聖約翰衡量成績的標準是總分。

從父親的書房出來,陶蔓靈悄悄鑽進大哥的房間。“大哥,查的怎麽樣了?”

“劉海的家住在蘭陽城帽子胡同,父母齊全,一兒一女,是個外來戶,今年年初搬來的。”陶安然一邊整理沙發上的文件一邊回答。

“沒問題麽?”

“表麵上沒什麽問題,父母承認,妹妹承認,鄰居們也是。”

“哦……”陶蔓靈有些失望,聽著沒什麽問題,但劉海為什麽會穿成那樣出現在聖約翰的咖啡館,隻是突然抽瘋?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真的沒問題。”

“他很有問題。”說話的功夫李樹錚推門而入插話。

陶安然不滿地瞟一眼李樹錚,他的房間沒有允許任何人不準入內,包括他的父母,而這個人竟然不請自來。“沒禮貌,”

“那我走,”李樹錚表情冷冷地,轉身。

“唉,別呀!大哥——”陶蔓靈埋怨,她急得跟熱鍋上螞蟻,這倆人還鬥。

“算了,下不為例。”陶安然溫溫的笑著,很勉強。

“哼,”李樹錚一屁股坐在陶安然身邊,一口喝幹陶安然麵前未動的咖啡,挑釁地瞅他一眼,不是煩我麽?就湊到你身邊‘礙眼’。

“到底像誰啊,臉皮厚的。”陶安然扶額,這個表弟從小他就不喜歡,最近心裏的‘不喜’有向‘討厭’轉化的趨勢。

“這方麵我還要向表哥學習,”李樹錚揚嘴笑了,目光‘真誠’地看著陶安然。

“大哥,你大他六歲!”

“嗯,所以我要讓著他,不計較。快點說你的人查詢結果吧。”陶安然歎口氣,做人不要太認真。

“公安局戶籍登記冊上,‘老劉家’兩口根本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十六歲的女兒,還是劉老太四十歲的時候老來子——”

“所以劉海是假冒的!”果然不出所料,陶蔓靈恨恨道。

“嗯,聽你說他和聖約翰的簡飛認識,我從簡飛那頭查了一下,他是從英國回來的‘天才’教師,二十歲的時候拿到劍橋大學博士學位,隨後留校任教九年。偏偏也是年前的時候突然辭職跑到聖約翰教書。如果倆人真有關係,那麽關係絕非一般。我問了幾個留學劍橋的朋友,簡飛與一名叫水俊峰的學生非常要好。蔓靈,你認識這個人麽?”李樹錚問道。

“水俊峰?我哪認識,我認識的話早戳穿劉海了。我連姓水的都——”陶蔓靈‘哐當’扔掉手中咖啡杯,咖啡灑的滿腳。“水峻峰……水俊雅……難……難道……”

李樹錚掏出白手帕擦拭陶蔓靈沾滿咖啡漬的雙腳,聽到水俊雅的名字,手微微頓了一下,擦幹後笑著感慨:“還好是溫的。”

陶安然觀察妹妹的驚訝,表弟表情異常,這裏頭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屋內三人各自的思緒,門打開,張嫂捂著流血的腦袋竭力喊道:“小姐,劉海跑了!”

李樹錚立即打電話通知警察局,出動所有警力封鎖蘭陽城交通要道,叫了幾個畫師到陶公館繪出劉海樣貌,以懸賞緝凶的方式,張貼蘭陽城各處顯耀位置。陶蔓靈從灑咖啡那時起一直默默地坐著不語。

“蔓靈你這是怎麽了?現在劉海是跑了啊!”陶安德聽到消息,剛從醫院趕回來看見陶蔓靈怪異的反應,忍不住替她著急。那個劉海可是害她差點沒命的人,他是學醫的,斑蝥素的藥理他最懂,那天蔓靈多喝一小口就沒命了,死前還會被……沒有男人也會發瘋自/**,太狠了。陶安德攥緊拳頭,他決不允許那個姓劉的繼續喘氣,冷哼一聲,等抓到劉海就讓他嚐嚐真正的厲害,要說折磨人的手段誰會高過他?

李樹錚忙完後,目光一直停留在蔓靈身上。水俊雅,這個人大概和她有些關聯。能和蔓靈相識的大多是同齡,而劉海或者叫水俊峰大約二十多歲,從年齡和名字的相似度推斷,水俊峰八成是水俊雅的哥哥。如此拋棄身份,精心策劃的去報複蔓靈,多半是水俊雅出了什麽事情。

“蔓靈,記得綁架那次,青幫流氓收到的那封信麽?”李樹錚提醒道。

蔓靈似乎已經聯係到這一層,仍低著頭不語。

“你懷疑是劉海?”陶安德問道。

陶安然回想綁架前的情景,皺眉道:“一定是他,那天我和蔓靈在後花園談到的,他正修剪花木。”

“所以,麵對一再置你於死地的人,打算一直不說話?”陶安德盯著妹妹,三人都想了解水俊雅的情況好為她報仇,這丫頭怎突然麽變得扭扭捏捏的,以前的直爽利落的妹妹哪去了。

陶蔓靈似乎想明白什麽,目光堅定的抬頭望著三人。“水俊雅是我的同學,兩年前,在錢塘中學。我跟他沒什麽接觸,突然有一天他約我在餐廳樓頂見麵,說了些奇怪的話,我當時最討厭別人教育,我一生氣踹了一腳,他掉下去了。”

想起水峻峰青澀俊俏的五官,陶蔓靈心裏頭除了後悔就是後悔,她以前是壞但從沒想過要殺人,之前她用一樣的力道踹李樹錚都沒事的,她那時候怎就不懂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水峻峰清瘦單薄,她一腳下去他怎能承受得住?

“所以,他死了?”陶安德歪著嘴不敢置信,潛堂中學的餐廳他見過,兩層小樓,一般人摔下去也就是周身疼痛幾天。

“不知道,我跑了。”陶蔓靈揪扯衣角,恨自己沒出息,要是有別人在,她準裝作老大的樣子下樓去看看他的死活,沒準還會補兩腳。一個人的時候,她不必套上大小姐的驕傲外殼,慌張失措起來,本能地選擇逃跑。

“現在想想他那些話,他好像是喜歡我。”陶蔓靈覺得自己以前好白癡,有人把話戳到她心裏就會張牙舞爪,為了證明自己的強大而去傷害那些關心她的人,那個青澀的男孩不過是說想要陪著她保護她……

“嗬,這我信。”李樹錚冷言諷刺道,這丫頭最喜歡幹的就是傷害別人的真心,把好心當成驢肝肺踩碎。除了韌性超強的人,其它的人打她主意無異於找死。

陶蔓靈不滿地回瞪李樹錚,四目相對,電閃雷鳴之間以她的失敗而告終。她必須承認,她錯的離譜。

“我殺了他弟弟,所以哥哥來報仇了。”這是報應,一如她重生去報複別人,這種心情她最了解,那種一定要置對方於死地方休的仇恨。“把我抓起來,送進監獄判刑。”

“說什麽胡話!”李樹錚看著陶蔓靈伸到他身前的雙手,一巴掌拍下去。“這件事等我回去查清楚再說。”

李樹錚心裏頭則有另一番打算,水俊雅最好沒死,一旦死了,那就必須死在其它方式上。大不了毀掉戶口檔案重新編排虛構幾個人物、幾番過往,絕不能讓蔓靈活在愧疚中。

整個秋季,李係政府一直陷入緊張忙碌階段。雖然跨入十一月份,蘭陽城位處於大夏國南方,白天依舊炎熱,傍晚時分開始涼爽宜人,視為聚餐宴飲的最佳時段。11月6日,大帥府舉辦一場熱鬧的宴會,主要宴請政府內官職要員以及在平複物價上做出突出貢獻的商戶們。

陶蔓靈趕來的時候,宴會早已開始,衣著打扮華貴的太太們三三倆倆的聚在一起閑聊,男人們則討論歐洲緊張的局勢,再就是聊些大夏國的經濟狀況。宴請的人群裏,陶蔓靈瞄到幾個日本人,特別是穿著一身火辣紅裙的山本芳子,走路的時候扭著屁股,胸脯一顫一顫的吸引身邊男人的目光。此刻,她正挽著李樹錚的胳膊,倆人聊得熱火朝天。

山本芳子突然側頭,抓住陶蔓靈的視線,報以妖嬈一笑;踮著腳尖將臉埋入李樹錚的頸後,圓滾的胸脯緊緊貼著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