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燁雖然沒有及時回來清剿變異蚊群, 但這次狩獵也讓他成功給小隊帶來了大量新鮮的變異肉類,被喬時儲存在自己的空間裏。

他這個空間是真的好用,一來來可以極大減輕運輸壓力,二來空間內的時間靜止, 還可以保鮮。

一時間, 喬時在隊伍裏的地位直線上升,直逼瘦猴。再加上他人生得漂亮俊秀, 又好說話, 很快和隊裏的人打成了一片。

燃灰手裏的大綱簡陋, 特別是後麵沒有炮灰劇情的那部分,堪稱寥寥, 所以他也不知道喬時的結局如何。

不過既然是站在男主這邊的男配,那想來應該不會差。

燃灰手裏的大綱看不出炮灰和男配的交集,所以他沒有特別關心過喬時的行蹤。

反倒是喬時,動不動就會在他麵前晃悠一圈, 偶爾和愛答不理的燃灰說上幾句話, 笑吟吟而不著痕跡地打探他的消息。

過了一段時間,他像是確認了什麽事, 安穩下來, 不再往燃灰眼前湊了。

燃灰:又是對其他NPC的變化一無所知的一天。

這段時間沒有劇情,燃灰著實過了一段神仙般的舒暢日子。

因為燃灰上次居功至偉, 這幾天他的任務全被瘦猴包了圓,每天除了趕路就是在吃飯睡覺。

當然, 最快樂的不是可以像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 而是楚風燁有時間, 可以親自掌廚。

托原主的福, 男主曾經有過一段極為艱難的日子, 大概也是在那個時候學會了自己動手做飯。

但世事難料,兜兜轉轉,誰能想到有一天,這門手藝竟然會反過來造福燃灰。

偏偏現在做起這件事,卻沒多少不情不願的意思。

短短三天,燃灰硬是胖了兩斤。

原本對男主的那些小脾氣全被拋到爪哇國,現在他一看見楚風燁就兩眼放光,眼巴巴地跑過去,問出經典三連問:

“我們早上吃什麽?”

“我們中午吃什麽?”

“我們晚上吃什麽?”

楚風燁倒是從來沒有過不耐煩,任憑許燃灰打斷他的行程,柔聲問:“你想吃什麽。”

然後兩人就今日夥食開展友好和諧的探討。

瘦猴吭哧吭哧地在旁邊洗衣服,光頭蹲在他身邊,酸溜溜道:“老大都快成他的專屬廚師了,他都沒問過我想吃什麽!”

瘦猴反問:“你什麽不想吃?”

光頭:“……”紮心了。

他捂著胸口,不依不饒:“你就這麽任憑他纏著老大,老大不會嫌煩?”

瘦猴頭也不抬,他這幾天洗衣服洗得平心靜氣,隻覺得自己靈魂都要升華,現在就是隻超脫紅塵的峨眉山掃地猴:“你就別鹹吃蘿卜淡操心了,我看老大受用得很。”

光頭:可惡,說得也是。

雖然光頭腦子不是特別好使,但他對人的情緒感知能力很強,可以明顯感覺到,楚風燁現在每天的情緒都不錯,不是裝出來的。

而且,光頭總覺得,要不是因為許燃灰,他們老大才不會天天親自下廚,偶爾有興致做一頓就已經頂破天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決定為了良好的夥食,不再多管閑事。

燃灰的生活過得太快樂,以至於002不得不提醒他:【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個惡毒炮灰?】

燃灰:【嗚嗚嗚我都不想繼續作妖了,我好想就這麽吃下去啊!】

【等這個世界結束的時候,我能把男主打包帶走嗎?】

002:……宿主真的吃飯入腦,沒救了。

當然是開玩笑的。

燃灰表情略微嚴肅了點,正兒八經地回答002的問題:【你放心,大綱我看過了,這個世界的任務肯定能完成,沒有半點問題。】

002一驚:【真的嗎!】

燃灰:【你什麽時候見我在任務上開過玩笑?】

說的也是。

002被宿主喂了一顆定心丸,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既然任務必然完成,那前麵的過程稍微有些偏差,也是可以接受的。

說白了,宿主就是想再騙吃騙喝兩天。

002已經看穿一切,滄桑地閉了麥。

-

車隻剩下兩輛,絕大部分人都被迫步行,小隊的行進速度再次被拖延。

不過這倒不是什麽大問題,畢竟再過不遠就可以到另一座城市,到時候補給和車輛都可以找。

越往南走,氣候濕潤得就越明顯,蚊蟲也越來越多。

路邊雜草無限蔓延,到了後麵,國道兩側都成了茂密的樹林,遮天蔽日。每到夜晚,鬼氣森森,藏著無數雙綠油油的眼,比白天危險數百倍。

被變異狼群在夜晚偷襲過一次後,小隊裏的成員開始輪班守夜。雖然睡不安穩,但至少可以在危機到來時及時應對。

趕路讓人心力交瘁,終於在某天傍晚,小丘迎著夕陽,激動地回頭喊:“我看見前麵的城市了,還有十幾公裏的路!”

眾人一聽,立刻紛紛爬起來往那個方向看。隻可惜他們沒有小丘的視力,遠遠望過去,還是一片模糊的前路。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精神振奮,似乎連身體上的疲累都可以忽略不計。

光頭最激動:“老大,要不我們今晚別休息了,直接進城去吧?在城裏睡,不比這荒郊野外的香多了?”

一群人看向楚風燁,習慣性地等待他的指令。

楚風燁畢竟不是鐵打的人,一路下來,他是為小隊做得最多的那個,疲憊在所難免,卻從未表露出分毫。

沉思片刻,他溫聲道:“晚上行進太不安全,大家養精蓄銳,等明天一早,我們再全速出發。”

隊長發了話,其他人也沒有什麽異議,於是就地紮營,從喬時的空間裏取出帳篷支好。

現在篝火是完全不敢點了,一旦點燃,在這幽暗的森林裏就是個活靶子,隻能在睡袋裏緊緊縮著,維持體溫。

燃灰睡到半夜,帳篷的拉鏈被悄無聲息拉開,一隻冰涼的手慢吞吞摸入了衣領。

好冰!

燃灰一個激靈,當場清醒,條件反射地扼住了對方的手腕,警惕道:“誰?”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外麵那個人應該是來叫自己換班的。

那人被捏著手腕,也不惱,嗓音低低,磁性又溫和:“這麽謹慎啊。”

語氣裏還帶著兩分笑意。

原來上一班是楚風燁。

剛從夢中驚醒,腦子還是懵的。燃灰鬆開手,懶洋洋翻了個身,聲音又低下去:“……等我半分鍾。”

完全忽略了對方剛剛的小動作。

半分鍾後,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穿好衣服鑽出了帳篷。

外麵是真的冷,一出帳篷就被凍得打了個哆嗦。燃灰忍著冷意活動開筋骨,順便讓頭腦徹底清醒:“行了,你去睡吧,我接著守。”

楚風燁在指尖燃起一簇極小的火苗,暫時起到一個照明作用,火光跳躍,映在他削尖的下巴和薄唇上:“需要我替班麽?”

燃灰打了個哈欠:“不用。”

楚風燁挑眉,輕笑一聲:“上次是誰守到半夜就睡著了,睡得還挺香。”

燃灰撓撓臉,恰到好處流露出被說中了的心虛。

其實他沒有真的睡著,隻是算好時間,特地在快換班時閉眼,營造出了守夜中途睡著的假象。

不過身為惡毒炮灰,當然要既不靠譜又好吃懶做才行。

燃灰當然不可能讓楚風燁替班,故意做出一副“哥很靠譜”的模樣:“放心吧,上次那是個意外,這次肯定不會了。”

“睡你的吧,一會兒天都亮了,明天你還要早起做飯呢——記得給我那份多根火腿腸。”

惡毒炮灰對主角可勁壓榨,還大言不慚地要這要那,嘴臉一覽無餘,燃灰對自己的發言很是滿意。

他沒看清楚風燁的表情,但對方似乎是悶笑了兩聲:“行吧。”

火光熄滅,視野驟暗。

值班的不止許燃灰一個,楚風燁又叫出了另外兩個人。

聽見一道熟悉的女聲,燃灰一愣:“柳姐?今天不是小徐和我一班嗎。”

蘇柳聲音冷淡疏遠,在幾米之外響起:“我和他換班。”

燃灰:“……”

他合理懷疑,蘇柳是為了防止自己趁著守夜對小徐耍流氓,才特意和他換了班。

至於嗎。

這位姐是整支小隊裏最討厭自己的,燃灰現在有小徐薅羊毛,也不會上去自討沒趣,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繞著駐紮地慢跑兩圈,燃灰終於讓身子熱起來,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下,開始守夜。

四周可見度很低,基本隻能用耳朵捕捉異樣的動靜。四周明明都是高大的樹木,卻連蟋蟀之類小蟲的聲響都沒有,寂寥安靜得瘮人。

燃灰百無聊賴地盤腿而坐,托著下巴。

他最開始還能認認真真守夜,但四周毫無異樣,時間一長,就開始犯困。

搓了搓臉,燃灰強打起精神,把002叫出來:【有沒有新出的恐怖片,給我看看。】

002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宿主,你現在待的這個地方還不夠恐怖嗎?】

燃灰倒是很理直氣壯:【那怎麽能一樣?哦你倒是提醒我了,來一部和野外探險有關係的,這樣比較有代入感。】

002:【……】

彳亍,宿主很大膽,它比不了。

002幫燃灰挑出一部恐怖片,最開始打定主意不會看,但身體卻很誠實,慢慢地還是被詭譎畫麵吸引,和宿主一起看起來。

這是部經典恐怖片,講的是主角幾人在暑假來到一片森林,並且在森林深處發現了一座廢棄已久的小屋,一場無人生還的探險就此拉開序幕。

002被嚇得很慘,燃灰閱片無數,倒是接受良好。

一路看到小**,電影裏的主角團被食人魔殺了三個,他淡定點評:【套路是老套路,不過背景音樂還挺怪的,若有若無,有毛骨悚然內味兒了。】

002顫巍巍道:【啊?可是宿主,你不是讓我靜音了嗎?】

因為耳朵要用來留意周圍的動靜來著。

燃灰:【……?】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對哦。

腦內的恐怖片戛然而止,那微弱的聲音果然還繼續存在。

模糊不清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緩慢無聲爬過了布滿碎石的道路,蟒蛇般朝著毫無察覺的獵物湧來,連窸窣聲都幾近於無。

要不是燃灰的聽力極佳,恐怕會把這點動靜徹底忽略。

……這可比恐怖片嚇人多了。

他心髒急促跳動,慢慢伸手扶住身後的帳篷,站起身,目光沉凝。

黑暗是入侵者最好的保護色,烏雲翻滾著遮住了月亮,又被風吹散。

一線微弱的月光灑下,光線仍然昏暗,但已經足夠燃灰看清到底是什麽東西。

是藤蔓。

無數藤蔓密密麻麻匍匐在地,彼此翻攪著,像是不可名狀的古神橫生出的觸手。

它們爭先恐後,嗅著人類的氣息,像是最有經驗的捕食者,自四麵八方而來,將這片區域團團圍住。

人類成了植物的獵物。

後背發涼,燃灰大腦飛速思索著對策,連呼吸都刻意放輕,免得被捕食者們察覺到。

隻憑他一個,肯定是沒辦法把這些東西給清理掉的。

因此,現在的問題是,怎麽樣才能夠在不驚動它們的情況下,叫醒楚風燁。

不過這麽做的話,大概又會崩掉人設吧?畢竟他一個惡毒炮灰,偷奸耍滑才是正常的啊,怎麽可能會發現異樣。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很快被燃灰掐滅。

他開始嚐試著無聲往楚風燁的帳篷方向挪動,誰能想到第一步剛邁出去,身後一聲疑惑的輕喚,倏地打破了平衡。

“許燃灰?”

蘇柳從半夢半醒之中睜開眼,完全沒聽見那對其他人來說幾近於無的輕響。

晦暗月光下,她沒有注意到地麵的異樣,隻看見了那道突兀站著的身影,於是困惑地坐直,皺起眉問:“你在幹什麽——”

燃灰麵色猛地一變:“別出聲!”

但已經晚了。

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獵物發現,藤蔓們驟然暴起!

蘇柳瞳孔縮成一點,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燃灰拉住,猛地往旁邊就地一滾,堪堪躲過了第一波進攻。

另一個異能者也在打盹,被異變驚醒,看著這群魔亂舞的藤蔓直接呆住了:“這他媽是什麽?!”

剛說完這句話,他的腹部就重重一痛,被藤條狠抽了一下,騰空而起,摔到了幾米開外。

如長蛇一般的藤蔓伸出,在他腰間靈巧地纏了一圈又一圈,就要把人拖走,被燃灰眼疾手快地撲過來拽住,再也顧不得什麽,大吼:“楚風燁!”

你他媽再不醒,隊友就沒了!

藤蔓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燃灰和它角力,手臂青筋暴起,卻被連帶著往樹林裏拖去。

千鈞一發之際,那條藤蔓從中間猛烈燃燒起來,烈火讓它頓時放鬆了對異能者的禁錮,飛快地往林子裏退去。

燃灰因為慣性往後猛退了兩步,後背卻撞上一片堅硬炙熱的胸膛,幫他卸掉了緩衝。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緊挨著的胸腔共鳴著震顫:“怎麽回事?”

你小子終於醒了!

燃灰把已經被抽暈的異能者塞進帳篷裏,言簡意賅:“變異藤蔓!”

楚風燁臉色沉沉,把燃灰往背後一護,說了句“躲好”,就頭也不回地迎上去。

目光所及之處,藤蔓上紛紛在半空中揮舞著燃燒,一片汪洋火海。

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睡得再怎麽沉的人都醒了。異能者一個接著一個從帳篷裏鑽出來,有的連褲子都來不及套上,就投入到了戰鬥中。

火光衝天,無數異能爆發,藤蔓卻也無窮無盡,被砍斷燒枯之後,又立刻生出新的補上。

戰況焦灼,燃灰自知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抗衡,謹慎地躲在帳篷裏,觀察外麵的情況。

他目光掃過戰場,卻在某個方向凝滯。

絕大部分藤蔓都在正麵戰場,卻有幾條陰險的繞了後,從帳篷擠擠挨挨的邊緣裏延伸進來。

看清它們的目標,燃灰瞳孔一縮,來不及多想:“小心!”

蘇柳聽見了許燃灰的聲音,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條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卷出,目標正是蘇柳的心口。

千鈞一發之際,燃灰撲上來,硬生生將那條藤蔓撲倒在地,遏製住了它的去勢。

藤條上密密麻麻的倒刺帶起血肉,越發激起了藤蔓的凶性。

它轉而盯上了燃灰,剛要把他拖走成為儲備糧,燃灰咬著牙忍著痛,抄起剛剛摸到的菜刀,一刀重重砍在藤蔓上,汁液四濺。

這藤蔓太粗,一刀不斷,他又毫不猶豫地在同一處連著砍了數刀,終於成功地把它斬斷,剩下的那半截縮回到陰影之中。

手裏的刀當啷落地,燃灰也力竭,往地上一癱,捂住了腰。

啊,好痛!

蘇柳已經被這電光火石間的一幕嚇懵了,反應過來後,她向來淡定的表情裂開,驚恐叫出高昂的一聲:“許燃灰!”

然後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

燃灰麵朝下地躺在原地一動不動,那一瞬間,蘇柳還以為他死了,聲音都變了調:“許燃灰——”

她的聲音太過恐怖,像是招魂。躺在地上的人影一動,聲音有氣無力:“還沒死呢……扶我起來……”

蘇柳:“……”

被扶著慢慢坐起來,燃灰忍住了沒有露出痛色,撩起自己的衣擺檢查。

傷在側腰到後背上,勾掉了好大一塊皮肉,血淋淋的。幸好沒有傷及內髒,他才鬆了口氣,不然憑借末日裏的醫療手段,真的是神仙難救。

見鮮血一股一股往外滲,他先指揮著蘇柳給自己局部加壓,阻礙血液循環,緊接著自己慢慢挑出倒刺,用水衝洗幹淨,又抓過一件還算幹淨的短袖撕成布條,一圈接著一圈纏緊了傷處,暫時起到止血的作用。

但沒有消炎藥和抗生素,後麵如果處理不好,傷口發炎或者破傷風,同樣很麻煩。

好不容易折騰完,燃灰疲憊地闔著眼,腦中飛速思索,看來必須要盡早趕到下一座城市去找藥店。

剛剛條件反射就衝出去救了人,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定位。

他皺著鼻子,深深歎了口氣,立刻引來蘇柳警惕而擔憂的盯視。

這不應當——

自己明明隻是個好吃懶做的惡毒炮灰而已啊!

-

終於,天色破曉。

也許是意識到這次狩獵徹底失敗,已經元氣大傷的藤蔓如潮水般迅速退回森林中,再也沒有一絲痕跡。

眾人精疲力盡,如釋重負,休息片刻,再次清點傷員。

這次好幾個人都受了點輕傷,所幸傷口不大,稍微包紮一下就行。

那個被摔昏的異能者也沒有大礙,隻是腦瓜子嗡嗡的,醒了就驚恐地揪住其他人的衣領:“我他媽做夢夢見藤蔓入侵了!”

其他人:“。”

巡視了一圈,楚風燁稍稍鬆了口氣,卻發現少了個喜歡刷存在感的人。

他微皺起眉,又仔仔細細找了一遍。

走過一處帳篷,血腥氣縈繞鼻尖。楚風燁臉色微變,大步走過來。

看見一片狼籍的血跡,他來不及多想,簾子一掀,許燃灰的慘狀就躍入眼底。

楚風燁深黑色瞳孔驟然縮成一點。

蘇柳抱著膝蓋蹲在旁邊,慢慢抬起臉來:“……隊長。”

楚風燁顧不得回應她,蹲下身,視線像探照燈,來回掃視了一遍燃灰的情況:“怎麽回事?”

他下意識想扶起許燃灰,但剛碰到對方的後背,燃灰就悶哼一聲,抬起臉看他一眼,有氣無力道:“疼死了。”

他臉色蒼白,側臉上還有幹涸的血跡,眼睫毛懨懨地垂著,一幅很虛弱的模樣。

這樣子本該是很可憐的,卻有種奇異的戰損美感。

楚風燁硬是被那隱忍的一瞪看得渾身僵硬,心頭一顫,伸出去的手不上不下頓在了半空。

不過意識很快就被蘇柳拉了回來,蘇柳嗓音低啞,把不久之前發生過的事解釋了一遍:“……然後他幫我擋了一下,不然,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她半跪在地上,垂著臉,驀地抽了下肩膀,澀聲道:“……對不起。”

燃灰並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見義勇為可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隻可惜不符合人設,又被扣了大分。

但蘇柳好像很當回事,畢竟一直厭惡的人救了自己,她恐怕很難接受。

想了想,燃灰慘白著臉一挑眉,即使被重傷了,也要發揮自己的好色人設,心道惡心惡心蘇柳,她應該就不會這麽愧疚了:“這有什麽好道歉的?有美女給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楚風燁:“……”

聞言,蘇柳表情都沒變一下,幹脆利落地低下頭,伸手去撩燃灰的衣擺。

燃灰:“……???”

姐姐姐姐大可不必,我就是說著玩玩而已!

這一下子給他嚇的,差點沒把剛剛纏好的繃帶給崩斷。

一旁楚風燁的臉也沉了下來,攔住了蘇柳的動作:“沒聽出來嗎,他在開玩笑而已。”

蘇柳卻很冷靜,幹裂的嘴唇開合:“你是為了救我受的傷,我應該報答你。”

燃灰:“……”

你這話讓我怎麽接?

想不出辦法,燃灰幹脆又開始喊疼。楚風燁這次奇異地和他對上了腦電波,直接讓蘇柳先出去,現在正是亟需用水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等她。

蘇柳遊魂一樣慢慢出了帳篷,看著外麵大亮的天光,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回憶飄**,她又想起很久以前,麵對門外嘶吼的喪屍時,那個毫不猶豫拋棄自己的男人。

眼眶不知何時起酸澀得厲害,像是自打末日降臨後,受過的所有委屈都湧上了心頭。

蘇柳偏過臉,飛快地擦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