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幹淨整潔同樣超乎燃灰想象, 地麵反射出亮光,賣的食物種類也應有盡有,打飯阿姨們手裏拿著大飯勺,平等而均勻地往目光所及之處的每一個餐盤裏抖。

燃灰:日常對自己身處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無限流產生懷疑。

攬住他肩膀的手臂收緊, 略略滑落幾分, 賀聞野麵色不變,看過食堂那一排昂貴小炒的名稱, 語氣自然:“想吃什麽?我請你。”

燃灰回神, 下意識道:“不用了, 還是我請你吧。”

“你請我?”似笑非笑,賀聞野挑高半邊眉梢, “用我借你的錢請我?”

燃灰:“……”

是你非要借的,我可沒想要。

但校霸都這麽說了,他也不想忤逆對方做冤大頭的權威,挑了張空桌子坐下:“那你請我。”

幾乎是理直氣壯的話, 賀聞野卻很受用似的低笑起來, 問過他的口味,說了句“等著”, 就邁開長腿, 往小炒方向而去。

所過之處,學生們紛紛潮水般惶恐避開, 給大名鼎鼎的校霸讓出通路。

借著賀聞野離開的機會,燃灰正好仔細打量食堂裏的學生。

這所高中人多, 每個年級的吃飯時間不同, 此時來打飯的學生都是高三, 人頭熙熙攘攘。

不過……

桃花眼一眯, 燃灰不動聲色托著下巴, 看著一個穿校服的四十歲大叔從麵前端著餐盤走過。

這些格格不入的“高中生”,一看就是被迫回到校園的無限流玩家。

總算是見到了其他玩家,實在是不容易。

暗中打量著這些人的外貌,燃灰很敏銳地發現,這些玩家的精氣神明顯頹靡,遊魂一樣在麵前飄過,有的麻木不仁,有的警惕萬分。

他甚至眼尖地看見,個別玩家的校服上沾染了幹涸的黑紅色血跡,像是經受過好一番搓磨。

燃灰經驗何等豐富,立刻意識到,自己和他們經曆的東西是不同的,而這不同極大概率是因為男主的存在。

至於這些玩家經曆過什麽,他心裏大概也有了數。

沒有輕舉妄動,燃灰默默移開視線,並不打算主動去和這些玩家過多交流,隻是心中越發對自己的真實身份牌感到好奇。

……難道他是NPC?

這個想法剛剛冒頭,茫茫人海中,他突然和一個人對上視線。

四目相對,燃灰略微一怔。

對方是個個頭挺拔的男高中生,似乎是混血,一頭黑發,眼珠卻是湛藍色,眉目深邃英俊得不像話,讓人想起西方神話裏的天使。

看見燃灰,混血帥哥眼前一亮,頓時露出個燦爛的笑,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耳邊一枚和眼睛同色的耳釘反射出璀璨的光。

反應過來後,燃灰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好大的膽子,高三就敢戴飾品,這肯定不是玩家,沒有這麽大膽的。

不過的確挺帥,可能校規對外國友人不適用,畢竟他連校服都沒穿,隻穿著一件緊勾出身材的白背心。

這麽想著,混血帥哥端著餐盤,直直衝著他的方向走過來。

燃灰下意識直起身,心中暗暗驚異,難道這個他也該認識?

但對方剛走了一半,視線霍然受阻,燃灰麵前不輕不重放下兩個滿滿當當的餐盤。

賀聞野直接坐到對麵,完完全全隔開兩個人,口吻調笑:“這麽乖,還記得幫我占座呢?”

一邊說,一邊警告性地瞥了背後一眼,狹長眉眼鋒利。

混血帥哥唇邊的笑意變淡,直到徹底消失。

他在原地僵站片刻,直到一個同伴之類的男生來叫他,才深深看了一眼燃灰,緊跟著頭也不回端著餐盤離開,挺拔背影裏帶著兩分怒氣。

燃灰:他好像在無知無覺間惹惱了一個NPC。

又趕走一個,賀聞野眉目淡淡,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種事,幫燃灰把杯裝可樂戳開一個口,放到手邊。

燃灰掃視一圈餐盤,都是硬菜,也許是賀聞野長得太凶,沒有阿姨的漏勺敢抖,菜色分量十足。

低頭拿起可樂剛喝一口,就感覺到麵前灼灼的視線。

燃灰疑惑地抬起臉,賀聞野也不吃飯,就這麽看他,眼裏帶著懶洋洋的笑意:“好喝嗎?”

他如實道:“還行。”

“還行?”挑起眉,賀聞野伸手拿過可樂杯子:“讓我也嚐嚐。”

就著那根剛剛用過的吸管,他神色自若地銜住,喝了兩口後還品味兩秒,意味深長道:“確實好喝。”

可樂被還回來,吸管上多了一個清晰的牙印,都給咬癟了。

燃灰:……好幼稚。

他無語地看了一眼賀聞野,對方咧開嘴,對他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沒有再理會他,燃灰低頭繼續吃飯。

賀聞野吃得卻很慢,而且刻意很斯文,筷子矜持地夾起一根豆芽菜,放進嘴裏嚼半天。

燃灰沒忍住問:“你又在幹什麽?”

賀聞野挑起斷眉,理直氣壯道:“學言曄啊,你不就喜歡他那樣的,扭扭捏捏,吃個飯能吃半小時。”

燃灰:……

想起言曄的舉止,對方吃飯應該是斯文紳士掛的,硬讓賀聞野學出一幅不倫不類的氣質。

“說起來,”眉眼陰沉一瞬,賀聞野口吻卻還是閑話家常的輕鬆,“你真喜歡他?”

“求爺爺告奶奶的,都要把座位換到他旁邊去。”

燃灰夾菜的手略微一頓,這又是一個他不知道的劇情點。

不過說起來,言曄確實也說過類似於“數學及格就在一起”的約定。

他試探性問:“說不定是我想好好學習呢?”

“好好學習?”

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賀聞野冷笑一聲,抱臂靠住椅背,嘴很毒:“得了吧,每次你都倒數第一,連我都考不過,愛學習個屁。”

燃灰:“……”

紮心了,老鐵。

他有被冒犯到,低下臉繼續吃飯,不再理會賀聞野。

賀聞野倒也沒繼續追著問,見他好像很愛吃食堂的脆皮雞腿,於是把自己餐盤裏那個也夾過去。

燃灰對雞腿來者不拒,道了聲謝,於是賀聞野又開始了:“我好還是言曄好?”

燃灰:“……”

這次校霸不依不饒,非要問出個結果,他不耐煩地抬起臉:“你好,你好行了吧?”

賀聞野這才心滿意足地住了嘴,繼續往燃灰盤子裏夾他喜歡的,很快堆起一座小山。

這邊燃灰埋頭苦吃,另一邊,譚暄和所有玩家一樣提心吊膽,恐慌於食堂裏會出現什麽新的殺機。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食堂平靜得不像話,打飯阿姨,保潔阿姨,包括門口的保安,都再正常不過。

地上被學生帶著血的鞋踩出黑紅色汙泥,又被拖把很快抹去,幹淨如新。

……簡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寧。

譚暄暗暗猜測,也許食堂代表安全區,可以讓玩家們在這裏獲得喘息的機會?

如果是真的,這對玩家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緊繃的肩背總算是稍稍鬆緩,他低頭用力扒了兩口飯,腦中又想起了那個驚鴻一瞥的金屬門牌。

因為當時太過匆忙,又是模糊的反光,所以他沒看見那個門牌上具體的班級。

從語文課上逃生後,譚暄又去走廊那裏看了一眼,瓷磚牆麵上的反光不見了,一切平靜如常,仿佛都是他的錯覺。

但譚暄始終堅信,在逃生遊戲裏,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錯覺。

抱著這種堅定的信念,他才活到今天。

心中有了幾個猜測,打算回去驗證一番,譚暄端著盤子起身,目光環視一圈,突然有兩個人引起他的注意。

兩個學生坐在不遠處的角落,相對而坐,穿的都是校服。之所以會讓譚暄注意到,是因為他倆的長相都十分優越俊美,在一群灰頭土臉的高中學生中鶴立雞群。

其中看起來俊美無害的那個吃飽了,放下筷子,麵前餐盤還剩下一半。

另一個帶著幾分痞氣的立刻把那餐盤端到自己麵前,毫不嫌棄地繼續開吃。

譚暄:“……”

這種地方還敢敢談戀愛,要麽就是實力超強的玩家,要麽就是無知無覺的NPC。

正猜測著,那個吃剩飯的帥哥突然抬起眼,準確無誤對上譚暄的視線。

一雙鋒利如勾的眼狹長危險,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

譚暄渾身一抖,忙不迭低下頭去,匆匆端著餐盤離開。

離得遠了,那種寒芒在背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這兩人一看就不普通,他暗暗留了一個心眼,記下兩個人的長相,才出了食堂。

晚飯時間隻預留出四十分鍾,吃過飯,燃灰本來想獨自在這座校園裏探探情況,但賀聞野非要跟著他一起,於是硬生生變成了飯後散步。

賀聞野也不嫌熱,手非要摟著燃灰肩膀,勾肩搭背的。燃灰懶得管他,自顧自查看這所學校的地形和布局。

偶爾和遇見的壞學生打招呼,對方視線落在燃灰身上,語氣好奇:“他是?”

賀聞野手臂收緊,挑眉,言語之間甚至帶著幾分得意:“管我的人。”

對方恍然大悟,立刻恭敬地叫:“嫂子好!”

燃灰:“?”

他掙開賀聞野的手臂,很是無語。

賀聞野也不惱,身心舒暢地跟在他身後,往高三教學樓走去:“膽子這麽大,敢對著債主甩臉色了?”

那你也得有點債主的自覺吧。

不過校霸這人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燃灰也沒什麽辦法。

一路把他送回教室門口,這時晚自習已經開始。

言曄還沒回來,燃灰打聲招呼就要進門,卻被賀聞野拉住手臂。

將近七點,天已經黑下來,走廊上亮起一排燈,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黝黑。

賀聞野桀驁的臉上沒了笑,多出幾分嚴肅:“晚自習的時候別出教室門。”

心念微動,燃灰對上他的視線:“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用力揉了一把他的頭發,賀聞野最後叮囑:“我有事要出學校一趟,等你下晚自習回宿舍了,路上小心。”

頓了頓,又不情不願添上一句:“我不在,可以讓言曄送你一段——就這一回,聽到沒?”

燃灰:“……”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有貓膩。

他嘴上敷衍著答應,轉頭進了教室。

賀聞野離開後,言曄很快進了教室,學霸又恢複成最初的清冷矜貴,看不出喜怒。

想起吃飯前做出的選擇,燃灰心虛地摸摸鼻子,對言曄露出個討好的笑:“回來啦?”

目光淡淡落在燃灰那雙彎起的眼上,言曄垂眸,自顧自坐回原位,拿出試卷。

明顯是生氣了,不想和他說話。

燃灰自知理虧,所幸他現在深諳哄男主的套路,一隻手從桌下伸過去,蓋住言曄的左手,柔聲道:“別生氣了,我當時隻是怕你們吵起來,所以急著把你倆分開,絕對不是真的想跟賀聞野去吃飯。”

言曄目光落在那兩隻交握的手上,沒有掙脫,隻微抿起薄唇,半晌道:“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走?”

“他是我債主……”

察覺到言曄的氣場又沉幾分,燃灰靈光一閃,做出憤慨狀:“賀聞野就是個土匪,腦殼有病,我說的話他半個字都不聽!”

“我要是不跟他去吃,他能一直跟在我們後頭,趕都趕不走,煩死了。”他話鋒一轉,“哪裏跟你一樣,又帥又紳士還有教養,咱們兩個能好聲好氣地商量解釋,還是和你在一起待著最舒服。”

這樣義正嚴辭地罵過賀聞野,又狠狠吹了一波彩虹屁,言曄臉色才好看起來。

燃灰觀察著他的神情,再接再厲道:“下次吃飯,我們一下課就出門,趁著賀聞野不在,先去食堂,讓他找不著,氣死他。”

骨節分明的手指反手收緊,言曄氣場終於徹底和緩,淺色瞳孔裏倒映著燃灰的影子,矜持頷首:“嗯。”

總算是把這個男主切片給哄好,燃灰不動聲色鬆了口氣。

正好鈴聲響起,到了上自習的時間,所有學生都不準再交流,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

燃灰腦中還記得賀聞野的囑咐,雖說好奇心害死貓,但在無限流副本裏,如果做一隻沒有好奇心的烏龜,那就永遠也不能破解謎題。

頭頂白熾燈明亮,四周的同學都在奮筆疾書,他不著痕跡環顧四周,視線在某個方向一停。

教室的角落,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空位。

而那個空位旁的同桌像是完全沒察覺到異樣,頭埋得很低,自顧自做題。

但燃灰還記得,那個空位置上坐的是個男生。

——正好是那個富二代群體中情緒激動喊著自己“看見了”的那個男生。

他心中若有所思,等晚自習的課間鈴聲一打,就站起身想湊近些看看,卻冷不丁聽見身後言曄問:“你去做什麽?”

燃灰起身的動作一頓,很快找了個借口:“我去上廁所。”

結果言曄直接站起身來:“我跟你一起去。”

燃灰:“?”

不是,你是小學生嗎,上廁所也要成群結隊。

他試圖拒絕,但言曄的態度很堅決,語氣淡淡:“你不能一個人出門。”

像是在防著什麽一樣。

男主們的態度越是防範,燃灰越是好奇夜晚的教室外有什麽蹊蹺。

他心裏燃起搞事的小火苗,嘴上先故意答應下來,跟在言曄身後出了門。

和白天截然不同,此時的走廊長而空曠,燈光幽幽投射在頭頂,此時才多出幾分寂靜的恐怖。

跟著言曄走過一個個教室,學生仿佛不用外出似的,都悶在教室裏,燃灰隻能看見一排一排的後腦勺。

安靜得簡直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他皺眉,卻什麽都沒說,繼續跟在言曄身後,走過長長的走廊。

一路無事,走到男廁所門外,言曄停下腳步,他有輕微潔癖:“我在外麵等你。”

燃灰要的就是這句話,答應一聲,自己越過洗手台,走進廁所內間。

衛生間幹淨整潔,還是半個人影都沒有,對一所正常高中的課間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打量一圈,燃灰目光落在盡頭那扇半開的窗戶上。

言曄等在廁所外,時間一長,他略皺起眉,在門口喊了一句:“燃灰?”

很快,回應聲從裏間悶悶傳來:“怎麽了?”

眉心鬆開,言曄又退回到廁所門口:“沒事。”

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燃灰還是遲遲未出。

嗓音提高:“你好了嗎?”

這次廁所裏久久沒傳來回答,耳邊隻有水龍頭往下緩慢滴水的聲音。

視線一冷,言曄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推門而入,一眼看見那扇大敞的窗戶。

順著窗戶,可以走到其他樓層。

空氣中溫度物理意義上下降得飛快,言曄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某種極度刺激的興奮卻湧上腦海,讓他那淺色的瞳仁收成一線,呼吸也跟著急促顫栗,心髒鼓沸著,幾乎從喉嚨裏跳出來。

還是發現了嗎。

那就沒辦法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已經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錯過了,錯過了那就沒辦法了,誰也救不了他。

迫不及待地疾步走到窗邊,言曄俯身看去——

“言曄?”

動作凝固,言曄慢慢轉過臉,燃灰從一個廁所隔間走出來,疑惑地看著他:“你在幹嘛?”

說話間抱住手臂,小聲嘀咕:“奇怪了,怎麽這麽冷。”

空氣中的溫度緩緩恢複正常,言曄轉身走向他,目光像是X光掃過,沒發現任何異樣。

判斷失誤,他抿唇,剛剛崩人設的喜悅和顫栗溢散無蹤,又恢複成之前冷冽矜貴的模樣:“剛剛叫你為什麽不回答?”

燃灰語氣疑惑:“我馬上就要出來了,幹嘛還要回答。而且我上個廁所,你老叫我幹什麽,是擔心我掉坑裏嗎。”

言曄無言以對,過了半晌才道:“那現在回去吧。”

腦子裏002驚恐的尖叫揮之不去,燃灰忽略掉噪音,麵色鎮定地走到洗手台邊洗手,甩去手指上的水珠。

沒甩兩下,就被言曄拉住手腕,拿出隨身帶著的紙巾,仔仔細細幫他擦幹淨,連指縫都照顧得徹底。

言曄垂下眼時,睫毛長而密,向來冷淡疏離的麵孔竟然顯出兩分溫柔。

看著他俊美的臉,燃灰腦子裏想的卻是其他事。

從六樓到五樓,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衛生間裏一片狼藉,深紅發黑的血液漫到腳邊,地麵上滿是殘肢,以及各種不明的器官內髒。

饒是曾經見慣這場麵的燃灰,也略微色變,002更是差點直接死機。

反應過來後,燃灰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腳步迅捷地繞過一截斷臂,踩著還算幹淨的地方往走廊裏走。

剛站到那條陰森百倍的走廊裏,耳邊卻傳來呼嘯風聲。

幾秒時間很短,幾乎來不及反應,樓下就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能聽見骨骼摔成齏粉的聲音。

有個人墜落下來,就這樣在他麵前摔得四分五裂。

-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十點,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002還是沒緩不過神來,在腦海中噫嗚嗚噫:【這個世界也太恐怖了……】

虧它剛進來的時候還被假象蒙蔽雙眼,以為這個世界安全得不像無限流,看來還是太天真。

燃灰倒是淡定得很,畢竟他什麽場麵沒見過,反過來笑話它兩句:【這就不行啦?】

002不服氣,想證明自己並不害怕,偏偏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一邊和002鬥嘴,讓小係統緩慢平靜下來,燃灰一邊整理思緒。

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他所在的空間是個異次元,和其他玩家分隔開來,但具體是怎麽個異法,還有待確定。

以及那個從樓上墜落的人,大概率是個重要的、可以推進劇情的角色。

幾乎是瞬間,燃灰就把他和今晚消失的那個富二代聯係起來。

還有發現自己不見的那個瞬間,言曄的氣息變化,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腦中猜測不停,好奇心和冒險心節節攀升,燃灰有心想去其他地方探秘,但賀聞野和言曄都把他看得很緊,特別是言曄,經過廁所那件事之後,寸步不離。

下了晚自習,更是直接把他送到宿舍樓下。

燃灰無奈,隻能等言曄離開後再做打算,或者今晚試著探索宿舍樓也可以。

他單手拎著書包,和言曄打個招呼:“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但言曄站著沒動。

此時宿舍樓外明月高懸,樹影婆娑,他琥珀色的瞳孔在月下也顯得清淺柔和。

和不久前判若兩人。

燃灰疑惑地等待,像是難以啟齒似的,過了片刻,言曄才道:“你今天表現很好。”

燃灰:“……謝謝?”

見他沒理解自己意思似的,言曄抿唇,繼續提示:“不要點……獎勵嗎?”

燃灰一愣,這才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切片和賀聞野截然不同,太過紳士斯文了些,連這種事竟然都要問。

……相比起來,竟然有些吃虧。

把多餘的念頭甩出腦海,燃灰笑起來,眉眼間意氣張揚,語氣調笑:“那言老師,你打算給我什麽獎勵?”

“言老師”這個稱呼一出,言曄的手指瞬間蜷緊。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就在燃灰打算再問一遍時,言曄突然走近,俊臉在眼前放大。

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落在他臉側,還沒反應過來,言曄就近乎慌亂地退開,黑暗遮住了他隱隱發紅的耳根,語氣竭力保持鎮定:“你好好休息,明天別遲到。”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背影簡直像是落荒而逃。

燃灰:“……”

言曄都走遠了,他還回不過神。

對比起之前如狼似虎的幾個男主,言曄純情得真像是在談初戀。

說不上是好笑還是無奈,燃灰搖搖頭,拎著書包走上宿舍樓。

在樓梯口遇見一個男生,燃灰當然是不認識他的,但對方似乎認識燃灰,語氣熟稔:“喲,回來了?”

燃灰應了一聲,那人又道:“我剛剛遇見你室友了。”

聞言,燃灰微微一愣:“室友?”

“對啊,你住的不是兩人寢嗎。”

男生還羨慕嫉妒恨地感歎一句:“國際班就是好,晚自習都不用上,早早就能回來休息。”

自己竟然還有室友。

這麽想著,燃灰抬腿邁上樓梯。

他的宿舍是318,在三樓盡頭靠近盥洗室的位置。

走廊光線昏暗,摸索著用鑰匙打開寢室的門,宿舍內沒開燈,一片漆黑。

奇怪,不是說室友已經回來了嗎?

這個念頭剛剛生出,眼睛還沒適應黑暗,燃灰腰間猝然傳來一股大力。

房門在身後關緊,緊跟著脊背一疼,他被抵到房門上,“砰”的一聲響。

幸好這人還有點良心,記得護住他後腦,不然高低磕得頭暈眼花。

極具侵略性的陌生氣息覆上來,將他密不透風籠罩在內。

燃灰睜大眼:“等……”

尚未出口的話被猛然堵回去,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含糊的音節。

和校霸學霸都不同,這個人動作間帶著青澀魯莽的急躁,直白熾烈,手也不老實,毫不猶豫從他的校服衣擺探進去,徑直摸上燃灰的腹肌。

幾乎是瞬間,燃灰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震驚到忘記反抗。

不是吧——還有第三個?

黑夜是最好的保護色,動作無聲而激烈,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粘連的唇齒才分開。

視線逐漸適應光線,對方的輪廓高大,一雙湛藍色的眼讓人聯想到狼。

他低低開口,中文說得磕絆而不熟練,顛三倒四的:“穿得很習慣,我的衣服。”

牙關再次被人強行撬開,那人一邊用力吻他,帶著幾分泄憤,一邊在耳邊低聲道:“食堂裏……明明我看見,為什麽裝不熟悉?”

——“因為身邊跟著你那隻……大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