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虎頭帽,盧豔豔花光了林相宜給的銀錢不說,還添了點私房錢。
但她就是覺得值!
清哥晚上從學堂回來,不出意外,喜歡極了。
但是誰也沒想到,不過兩日,就因為這頂帽子出了事。
婢女匆匆來報的時候,林相宜正在教盧豔豔一些簡單的藥理。
“不好了,延清少爺跟世子爺打起來了!”
盧豔豔臉色一變,林相宜扔了藥材先一步邁出:“帶路!”
就在老夫人院門口。
雖然老夫人之前答應宋星朗,無事不再讓清哥過來,但清哥“懂事”,想著下學回來,要問候一下祖母。
如此,就跟正好出來的宋星朗撞上。
宋星朗一身錦緞,卻有些偏大,到底生母不在,林相宜也不再噓寒問暖,嬤嬤們就想著孩子竄個快,反觀清哥,雖然衣料次點兒,但十分合身,腰間跟衣擺上盧豔豔都非常仔細地繡了小老虎,再加上一頂虎頭帽,可愛極了。
老夫人見到的第一眼就目露慈愛,誰知宋星朗突然發難,緊跟著就衝上前搶下虎頭帽,狠狠踩了兩腳。
清哥一向好脾氣,但見此一幕眼眶通紅,當即就跟宋星朗扭打起來。
兩個孩子對彼此都下了死手,嬤嬤們生怕傷到哪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們分開。
等林相宜趕來,先聽到的竟然是劉錦舒的哭聲。
“妾這苦命的星朗,母親早亡,竟被人欺辱至此!”
宋照寒站在一側,狠狠皺眉。
清哥沒哭,宋星朗倒是眼淚珠子一個勁兒往下掉。
“清哥!”盧豔豔上前一把抱住孩子。
清哥回抱住盧豔豔:“娘親。”
“你還有臉來!”劉錦舒指著盧豔豔,“你怎麽教的兒子?”
“閉嘴。”林相宜開口。
劉錦舒反而見縫插針般:“你們都是一丘之貉!見我姐姐死了……”
“我說閉嘴!”林相宜直接一巴掌甩上去。
登時將混亂的場麵打得靜寂無聲。
“我在問話,你插什麽嘴?”林相宜冷聲。
她神色冷肅,姣美的麵龐覆上冰雪,清麗之餘不乏當家主母的氣魄。
劉錦舒真的受不了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在不斷挨巴掌,轉身拽著宋照寒的衣擺,淒厲道:“侯爺!”
非要男人給她一個公道不可。
宋照寒蹙眉:“林相宜,我與母親都在,你動的什麽手?”
“妾身教訓不懂禮數的妾室,侯爺應當欣慰。”
不等宋照寒說話,宋星朗忽然開口:“是宋延清先動手打我!”
“他為什麽打你,你隻字不提啊。”林相宜看了眼地上被踩髒踩扁的虎頭帽,“宋星朗,驕縱也要有個限度。”
宋星朗瞪著眼睛。
“這是什麽話?”老夫人喜歡清哥不假,但宋星朗畢竟是世子,是侯府未來的希望,生母乃正正經經的林家人,二選一的時候,老夫人不自覺偏向於宋星朗。
“母親覺得我錯了?”林相宜淡淡:“就說一點,清哥跟宋星朗站在一起,誰霸道誰好欺負?”
老夫人讓噎了噎。
“既是侯府世子,就該行事穩重,愛護幼弟,清哥沒偷沒搶,不過是戴了一頂虎頭帽,至於遭此橫禍?!”林相宜歎了口氣:“母親跟侯爺若要繼續袒護,妾身也不多說,既如此,侯府日後添丁,妾身便讓人移到外院,免得惹小世子不悅。”
宋照寒長久地不喜林相宜跟他保持距離,現在聽到這炮仗似的話,怒火翻湧:“你放肆!星朗是這侯府正兒八經的主子。”
盧豔豔微微偏頭,眼底全是冷意。
宋星朗拖著哭腔接道:“舒姨沒說錯,你們就是欺負我沒有母親。”
這話一出,宋照寒更是不依不饒起來:“清哥不戴著這頂虎頭帽招搖,星朗怎麽會動手?”
林相宜側身一步,擋住盧豔豔恨不得吃人的目光。
“妾身懂了。”林相宜冷笑:“宋星朗沒有的,別人也不許有對吧?”
“林相宜!”宋星朗氣得跳腳,“你曾經承諾我娘會好好照顧我,你做到了嗎?”
說起這個林相宜就氣,她進府的時候劉錦珍都死了,要如何承諾?
不過是宋照寒將還穿著喜服的她拖進祠堂,逼著對劉錦珍的牌位指天發誓。
這也就罷了,之後四年,她對宋星朗不好嗎?
林相宜也結結實實問出了這句話:“打那之後,我對你不好嗎?”
宋星朗一愣,隨即抽著鼻子強硬道:“不好。”
“放屁!”林相宜看著那同他父親一樣油鹽不進的樣子,心火沸騰:“我接手你的時候,你尚在繈褓,因著體弱,是我不辭辛勞,沒日沒夜地守著你!”
“你說你愛吃陳記酥餅,為了能讓你隨時吃到,重金之下,我又親自去學手藝。”
“凡府內進購的錦緞布匹,我越過你祖母跟你父親,優先給你縫衣添被。”
“你生病高熱,我抱著你從天黑坐到天亮。”
“宋星朗,你的衣食住行皆有我親自打理,我對你不好嗎?”
宋星朗目光怔然,像是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中。
“可你是怎麽做的?酥餅是你親手倒掉的,告訴我難吃至極,再也不想吃了;衣服也是你拿著剪子一寸寸剪爛,告訴我粗鄙之物,穿著膈應;我守你一夜,你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走開,別汙我的眼’,樁樁件件,需要我幫你親自回憶嗎?”林相宜冷眼質問。
宋星朗的麵容窘迫起來。
“宋星朗。”林相宜最後說:“你有過很多頂虎頭帽。”
“我給你做的那些虎頭帽呢?”
說完,林相宜呼出一口氣,她不是要跟一個孩子計較,而是曾經的滿腔真心,被辜負徹底。
她甚至都沒有生養過,便要去學著如何成為一個母親,她給了宋星朗最好的,是宋星朗不要,如今卻嫉妒清哥有母親悉心照顧。
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老夫人幹巴巴道:“星朗還是個孩子……”
宋照寒打斷:“林相宜,這是你應該做的,當初不是我求著你嫁入永安侯府,是你林家高攀。”
林相宜放在身側的手攥緊,這一刻起了殺意!
宋照寒感知到,臉色驟變:“你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