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表態

我的心口立刻咯噔一聲,頭皮嗡地麻了一大片,連著這兩條胳膊麻得一動也動不了,就僵硬地伸在那裏。師弟跟一米七五哪裏知道這裏麵的狀況,都隻聚精會神地盯著我露在外麵的半截胳膊,這時候,一米七五關切道:“怎麽樣,摸到東西沒有?”

他這一出聲倒是給我壯了膽子,我的兄弟們都在這兒看著呢,我還有什麽可害怕的?況且,這第四層棺開得這麽小,就算裏麵那老妖怪想耍什麽花樣,也沒地方施展不是?

想著,我定了定神兒,說道:“我好像……摸到了一個嘴唇。”

師弟一驚,叫道:“嘴唇?什麽嘴唇?活的還是死的?”

我稍稍活動了一下手指,發現這會兒倒不怎麽麻了,也能動了。便壯著膽子在那嘴唇上摸了一圈,一邊說道:“應該就是那個女屍的嘴唇,摸上去……涼涼的,有點軟……不,確切地說,是有彈性。”

師弟罵道:“你他娘的不會是手抽筋了,自己左手摸右手上了吧?”我說道:“千真萬確,不信你自己伸進來摸摸!”

師弟一聽,連忙擺擺手,嘿嘿笑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這趟雷的活兒您一個人幹就行了,革命的火種還得保留啊!”

一米七五見我倆說著說著又扯遠了,一抬手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說道:“千年血玉本身就有防腐的作用,這女屍的屍體尚有彈性也不奇怪,你們兩個要是還有什麽問題,等出去以後再說,現在先辦正事要緊。小張,你聽我的指令,先用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嘴打開,然後另一隻手伸進去摸摸,看有沒有蠶絲銅絲之類的細線。”

聞言,我左手捏在她的下巴上,往下稍微用力一壓,感覺到她的嘴巴打開了,右手剛要伸進去,這時,師弟忽然按住我的右胳膊,說道:“慢著!孫大哥,她這嘴裏不會有什麽暗器吧?”

一米七五麵上一愣,臉色一時間居然有些發白,反問道:“怎麽?阿遠,你還不相信孫大哥?咱們兄弟三個共事了這麽多年,況且剛剛才同生共死了這麽幾回,難道你這心裏打一開始就沒有真正信任過我老孫?”

師弟笑道:“瞧您這話說的就嚴重了,我也是出於小心,以前聽一個朋友說起過古人喜歡往屍體嘴巴裏藏暗器的事兒,怕咱棋差一招,要是走到這兒前功盡棄了,那可就太他娘的可惜了。小弟我也就隨口問問,沒別的意思,倒是您,沒有你就直說沒有嘛,一張嘴就往前頭翻舊賬,多傷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啊!”

一米七五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不過,眼神卻躲躲閃閃的,滑頭說:“阿遠,你也別怪我多心,這千年血玉非同小可,說起來,道上的兄弟有哪一個不眼紅的?越是到了最後這一步,越是不能出半點差錯。其實你我心裏都明白,平時咱們之間交流得少,感情疏遠,都是大哥我的疏忽,大哥在這裏先跟你們賠個不是,從今往後,咱們兄弟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絕對不能再有二心。人都是欲壑難平的,聰明人絕對不會去考驗人的欲望,我也相信咱們兄弟三個自然都是聰明人,隻是千萬別一時想不開,辦了糊塗事兒,抱憾終生呐!”

我心中一愣,沒想到一米七五的心思竟然如此之深,搞了半天,原來他一直就沒把我跟師弟當自己人看,還以為我們要跟他爭千年血玉?!我真是心裏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真枉我還一度認為我們之間已經打破了隔閡,成為真真正正的兄弟了,誰知到頭來竟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好笑的是人跟人之間還真是大大的不同,有一句話說得好,你是什麽樣的人,就會想當然的以為別人也是什麽樣的人。

不過這樣也好,師父常說,早看清楚一個人的真麵目,雖然會讓你心裏感到不舒服,但也好過睡覺的時候,把後背露給他被他捅刀子強。

我趁一米七五不注意,悄悄朝師弟使了一個眼色,叫他先別跟這老滑頭撕破臉。然後我說道:“孫大哥說得極是,君子約法三章,這醜話說到前頭就不算醜。既然您先表了態了,那我就說說我的誠意。雖然咱兄弟以前跟您親近得少,但那都是形勢所迫,相信您自己也都明白,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兒了,咱自從下到這個鬼地方之後就算是徹底翻篇兒了。從那一刻往後,咱們三人就是葫蘆娃一條心了,我在這裏說句明亮話,這千年血玉固然珍貴,但是比不過咱們兄弟共患難的真情義珍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義’字,所以這千年血玉,我不要了,你們兩個該怎麽分怎麽分,管我吃飽喝足就行了!阿遠,你是怎麽想的,也表個態吧。”

師弟看了我一眼,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這千年血玉……我肯定是要分一杯羹的。不過,你們兩個大可放心,我阿遠絕不是個忘恩負義貪得無厭之人!孫大哥剛才有句話說的不錯,這人呐,都是欲壑難平的,這點兒我承認!但有句老話說的更不錯,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既然咱大夥兒都是兄弟,什麽是兄弟,‘同富貴,共患難’的那才叫兄弟,有了好處就想獨吞的,那他娘的叫王八孫子!你說是吧,孫大哥?”

不知是不是我聽差了,師弟這聲孫大哥的“孫”字喊得有些重,好像是在強調突出什麽,做賊心虛的人一聽,肯定會對號入座。果然,一米七五麵上一僵,尷尬地笑了笑,點點頭,沒有接話。

經過這一番表態,誰心裏怎麽想的,各自差不多也就都清楚了,但是這戲還是得唱下去,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撕破臉。畢竟眼下的這個處境需要我們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同仇敵愾。

說了這麽一會兒話,我這胳膊舉得都有些發酸了,我說道:“那咱再接再厲,這就繼續吧!孫大哥,你說的那個蠶絲線是在她的喉嚨裏麵,還是……等等,我摸到了!”